兩人回到住的地方,吃過早飯沒多久,端木佳便找了過來,說是旬力大師回來了,請他們過去相見,雲嵐推說身體不適沒有隨行,阿吉知道她是有意避嫌也就不再多言,和胖虎與龐正隨着端木佳向城內走去,不一會兒便來到島上一間非常大的宅邸前,宅前還有兩個衛兵在把守,端木佳把一個手牌遞到了其中一個衛兵面前,衛兵看清手牌讓開了身子,讓衆人通過了大門走了進去,阿吉忍不住問道:“端木老師,你這是帶我們去木王殿嗎?”
端木佳道:“嗯,旬力大師與王上在木王殿裡,旬力大師提及你們的事,王上說也想見見你,所以讓我帶你們到偏殿來。”
阿吉奇道:“王上要見我?爲何?”
端木佳道:“這個我也不清楚,見到王上不就知道了。”
阿吉帶着疑惑隨她進了偏殿,裡面坐着兩個人正在飲茶,一個是旬力大師,而另一個阿吉看着竟有點眼熟,仔細回想卻是當年在旬力大師府邸見過的羋天伊,正在奇怪之際,旬力已看見他進來,忙起身笑道:“邱吉小友,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
“大師你好。”阿吉忙拱手回禮,隨後又向羋天伊拱了拱手道:“沒想到羋公子也在。”
羋天伊起身回了個禮,道:“賢弟別來無恙啊!”
此時,端木佳卻向對方行了個大禮,道:“王上。”
這一聲‘王上’,讓隨行的三人都大是吃驚,特別是阿吉,他一直認爲對方只是旬力大師的弟子,沒想到他竟就是風木州新繼位的‘風懷王’,他忙和胖虎龐正朝羋天伊行了個大禮,道:“請王上恕罪,原諒我等冒昧無禮。”
羋天伊笑了笑道:“賢弟無需多禮,如今本王這也只是個窮途末路之人,來,坐下聊。”
說着,他招呼衆人坐下,羋天伊的隨和親近讓三人有些忐忑,坐下之後,旬力命人上了茶水,率先開口道:“邱吉小友,沒想到轉眼之間已經有六七年未見了。”
阿吉已從震驚中恢復過來,道:“是有六七年沒見了,沒想到大師還記得在下。”
羋天伊道:“那自然是記得,賢弟,師傅對你可是推崇備至啊。”
阿吉忙起身道:“王上,小子只是一介草民,賢弟二字在下可擔當不起!”
羋天伊笑道:“賢弟,不要過於拘謹,本王與賢弟甚是投緣,無須介懷於一個稱呼。”
阿吉道:“王上錯愛,小子受之有愧。“
羋天伊道:“來,坐下說話,聽說賢弟有事要見本王,不知所爲何事?”
阿吉道:“小子本是來尋地華王的下落,知道他曾與王上見過面,所以才斗膽求見旬力大師一面,想打聽點消息。”
羋天伊道:“哦,原來是爲了尋地華王,不知賢弟尋那地華王,又是爲何呢?”
阿吉道:“回王上,小子從小便不知生父是誰,多方探尋得知,家父是何許人也?如今身在何處?也許只有那地華王才知曉,尋他正是爲此。”
“是嗎,原來是關乎到賢弟的身世。”羋天伊略爲沉默了一下,道:“關於地華王的下落,本王曾答應過他不說與他人知曉,這個……”
阿吉心中雖有些失望,但承諾之事也不便強人所難,道:“既然王上許下承諾,小子另尋他法就是,王上不必掛懷。”
聽他如此說,羋天伊似乎放下心中之石,道:“許久未與賢弟見面,本王讓人備了一桌酒席,我們好好敘敘舊,對了,與賢弟隨行的兩位,你還未幫本王介紹呢?”
阿吉忙道:“這兩位都是我的好友,這位是同子虎,與我同爲神木學院的同學,這位是龐正,原是鐵衣學院的。”
羋天伊一聽,還有王城鐵衣學院的學生,忙看着龐正道:“鐵衣學院,樊立華院長的鐵衣學院嗎?”
龐正忙起身行了個大禮道:“稟王上,正是。”
羋天伊道:“沒想到鐵衣學院還有幸存下來的學生,真是我風木州的福份,不知樊立華現在何處?”
龐正道:“院長已不幸病逝。”
說完,他突然單膝跪地道:“鐵衣學院倖存九名學員,願爲王上效命,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鐵衣學院幾乎都是將才,羋天伊大喜過望,士兵易得,一將難尋啊,更何況還是九名,他忙起身扶起對方,道:“好,好,得爾等相助,風木州復國有望。”
龐正的心情很激動,一身所學就是爲了報效國家,本以爲家國已然不在,無所適從,沒曾想王室一脈還有留存,心中不禁大喜過望。一旁的阿吉也替他感到高興,上前轉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羋天伊轉而對胖虎道:“同子虎,莫非就是與賢弟一同獲得九州杯冠軍的小組成員?”
胖虎忙道:“回王上,正是在下。”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羋天伊道。
胖虎道:“王上過譽了。”
羋天伊回身對阿吉道:“不知賢弟接下來有何打算呢?”
阿吉道:“在下還是想先尋得地華王,再做打算。”
羋天伊道:“哦,是嗎,如今風木州正值用人之際,不知賢弟和子虎兄弟可願來幫爲兄。”
對於他的邀請,阿吉略有些爲難,畢竟他還有事未了,加之雲嵐的身份頗爲尷尬,他並沒有第一時間答覆對方,胖虎已入了恆水州,自也不能過來幫他,羋天伊見兩人沉默不答,笑了笑道:“賢弟不用急着答覆,思量一下再做決定也無妨,酒菜已經備好,我們邊吃邊聊。”
席間羋天伊再也沒提及招攬之事,只是閒話些家常,宴席過後回到住所,阿吉將今日之事說與雲嵐知曉,雲嵐並沒有表態,只是讓他自己定奪。
而木王殿上旬力送走衆人後回來覆命,羋天伊此時正立於大殿的長廊外沉思着什麼,旬力行過禮後,他才緩緩地道:“師傅,你認爲邱吉此人如何?”
旬力道:“此子確是人才,剛纔席間龐正似乎對他也頗爲信服,如能招攬相助,於大業應該有很大的助力,不過他心中還有所牽掛,一時之間似乎還不能爲我們所用。”
羋天伊道:“那師傅認爲此事如何處理爲佳?”
旬力道:“我觀此子,非錢財所能左右,最好是讓他對我們有所虧欠,這樣一來……”
羋天伊聽了他的話,靜靜地看着遠方,許久,他道:“有恩於他嗎,本王又不能告訴他地華王去了遼山半島。”
旬力驚訝地道:“什麼,王上您是說地華王去了遼山半島嗎?”
羋天伊擡了擡眼望着遠方,緩緩地道:“本王什麼時候說過地華王的去向,想必是師傅您累了,聽錯了吧,天色不早了,師傅早些回去歇息吧。”
看着轉身離去,矢口否認的羋天伊,旬力似乎也有所醒悟,不再多言,退出了大殿。而獨自回到殿中沉默了許久的羋天伊終於擡起頭來對侍衛傳令道:“來人,去請端木姑娘過來,就說本王有事相商。”
地金州王宮後花園中,地金州的地善王子正在撥弄着身前的大魚缸,魚缸下面隔着兩層石板之下放着一個炭爐,缸裡養着兩條魚此刻正凶猛地纏鬥在一起,地善王子看得起勁,不斷地叫道:“藍將軍,咬它,咬它。”
此時,園外一個衛兵進來稟報道:“殿下,查國舅差人送來一條鬥魚,是否要承上來。”
地善王子眉開眼笑地道:“是嗎,承上來,還是外祖父瞭解小王。”他丟掉手中的竹籤,回到花園的亭子裡,端起酒杯喝了口酒,侍女忙把一個剝好的葡萄喂到了他的口中,兩名士兵已經擡着一個木桶來到了園中,把大桶放下之後,士兵行過禮,道:“啓稟殿下,這是查國舅從南州寧舟城尋回來的鬥魚,名爲‘冰斑’,是最爲稀有的鬥魚,請殿下鑑賞。”
地善王子一把推開侍女遞過來的水果,鞋也不穿,三兩步就跑到了木桶前,探身看着桶裡的那隻魚,那是一隻身長約孩童一掌左右的魚,身體呈橢圓形,側扁,腹鰭胸位,長着一條長長的鰭條,全身條紋相間,兩邊鰓蓋上還各長着一個冰藍色的圓斑,魚在水中微微擺動,並不活躍,地善王子道:“來人,把魚缸放到爐火上。”
鬥魚本就是南方的魚種,溫度過低,活躍度就低,在北方飼養,就必須給水加溫,達到一定的溫度它們纔會活躍,當然,溫度也不能太高,否則就直接變成魚湯了。鬥魚生性兇猛,就算比自己大兩三倍的魚它們也敢攻擊,成年雄魚如果相遇,就會互相攻擊,想來是領地意識強的原因。
水溫慢慢提升,冰斑鬥魚漸漸活動開來,地善王子取出魚食投喂,鬥魚看來也餓了許久,三兩下就把魚食給吃光了,看得王子心花怒放,對士兵道:“回去告訴外祖父,就說小王甚是歡心。”
士兵退下之後,地善王子依舊趴在桶邊看着裡面的魚,吃光了魚食的鬥魚靜靜地沉在水中,除了魚鰭緩緩撥動之外,全身上下竟是感覺不到一絲抖動,似乎在默默注視着四周,等待獵物的出現,他嘴角微彎,流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一閃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