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的盡頭,太陽攜帶着萬道希望破開雲海,恰如那躍過龍門的鯉魚。雲海之上,霞光萬丈,陽光毫不吝嗇的潑灑的肆無忌憚,如同爲整個天地披上一件雍容華麗的金色外衣。天地寂寥,氣象祥和,一道道瑰麗炫目的光柱靈動肆意,悠然照射在甲板上橫躺着的五人身上,。春江水暖鴨先知,夜淮河上一羣羣肥美的鴨鵝悠然劃過,,水影婆娑,映出重重奼紫嫣紅的畫舫樓船。
葉文睜開眼,仰視着波瀾壯闊的天空,凝望着那一朵朵幽浮的白雲,想着自己會有仙人踩高蹺,御劍飛行的那一天。一隻撲打着粉紅色羽翼的蝴蝶落在葉文的鼻翼,整個畫面靜謐而美好。葉文忽然這樣想着,其實做那種踏雪無痕的少俠也挺好,挎劍走江湖,懲奸除惡,扶危濟困,行俠仗義快意恩仇;混出一個響噹噹的名號,結識那麼兩個類似拓跋峰這樣的江湖好漢,愛慕一個像是寧輕這般美貌的仙子俠女,留下自己的傳奇後,再回到西涼武帝城,當自己的鳳雛世子,看自己的書,談天說地,和妻子,和子女,和父親,和,母親。想到這,葉文苦澀的笑了,閉上眼睛,誰能想到他是文韜武略俱全的武穆,她是如鳥飛掠穿梭雲間的神仙中人。
誰又知道十年前和武啓一同做的一個夢,在幾年後卻被武啓的父親親手打破。現如今武啓依舊做着那個夢,葉文卻不得不揹負着東西醒來,甚至…
葉文長長嘆出一口氣,摸着懷裡的桃花手絹,要什麼仙子俠女,有那個小妮子就夠了,他又開始想她了。
葉文擡起手狠狠揉了揉臉,伸手從鼻翼上接過蝴蝶放飛,從地上站起身來走到樓船的邊沿,手扶着放着七星龍淵劍的劍匣,掌心搜尋着一絲一毫的溫暖,雙手如玉。
一樓船高三層,這是夜淮河上樓船畫舫的標配,最高可達五層,再高就犯了忌諱。當然那些只能擺渡接客的小花船除外,在各個樓船間穿梭,兜售些小物事或者向大樓船介紹那麼幾個羞答答的船孃。
“咿咿、呀呀、啊啊…”太陽初升,各個樓船上的戲子就開始對着晨曦練聲了,聲音嘹亮,驚飛一片江面飛鳥,這也算是夜淮河上的一道景緻。
“嗒、嗒嗒、嗒嗒、嗒…”葉文手指輕輕在船沿上磕着,合着衆多戲子的唱腔,在張家鎮上聽過那麼幾句,也算能跟得上拍子。
“喝酒數你喝的最多,醒也是你最早醒,看來昨夜你喝的不夠盡興啊。”拓跋峰不知何時站在葉文身邊,睡眼惺忪的伸個懶腰,笑着對葉文說道。
“喝酒盡興與否,不是看喝的多少,而是看與誰喝,何時喝!”葉文仰頭深吸一口清晨溼潤的空氣直到肺腑,笑着說道。
“說的也是!”拓跋峰笑了,手中聽雪劍在手中熟練地玩出幾個花樣,好似渾身不舒服,而後眼睛突然一亮,“要不,走一個?”眼睛卻是瞄到了葉文掌邊的劍匣。
葉文轉頭,看見拓跋峰眼中濃濃的戰意,笑了,“好,借你劍鞘一用。”說完也不等拓跋峰答應,手在船沿上一按,整個人如同蝴蝶般在甲板上飛舞起來,雙手成爪,爪爪不離拓跋峰的劍鞘,拓跋峰腳尖在甲板上輕輕點動,一退再退。手中長劍不出鞘也不離手,葉文手碰上劍鞘之時就是他右手劍指觸及葉文手腕之時。
幾個回合之後,兩人不相上下,葉文最後手指在拓跋峰聽雪劍上輕叩幾下,無可奈何的退卻,嘴上喊着,“算了算了,不打了,大清早給這些戲子伶人舞劍,晦氣!”
原來葉文兩人在甲板上飛舞騰挪,手指與劍鞘相接發出陣陣金鐵交鳴聲音,引起夜淮河上衆多樓船上的戲子伶人看,總有種再打一會,會有不好銅板銀票飛過來,指不定那些個膽子大的姑娘就把昨夜剛剛換下的肚兜香帕扔上來了。
“無趣啊,無趣!”拓跋峰嘴上雖然說着無趣,但也還是停下來,一副焦躁難耐的樣子,顯然武癡的本性暴露無遺。
葉文微微喘息幾聲,回過頭看見武啓和楊宗保已經醒來,武啓撿起自己的佩劍,隨意的掛在腰間,看見拓跋峰的眼神朝自己看來,連忙擺手,“休戰休戰,,大清早吹吹晨風多好,非要揮刀舞棒的,殺氣太重殺氣太重啊!”
原本楊宗保肩上扛着血紋長槍滿臉躍躍欲試的表情看着拓跋峰,聽聞武啓這麼說,再看見江面上的樓船畫舫漸漸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只得作罷。伸手拿起一壺昨夜沒空的酒壺,仰頭灌下。
“打打打,天天就知道走一個走一個,下了山也不改!”這時楚文生和白素心從樓上走了下來,白素心如今在衆人面前也不掩飾,大大咧咧的指着拓跋峰鼻子說道。
拓跋峰卻不說話,只是眼睛在楚文生和白素心身上來來回回的掃視來掃視去,故作失望的低頭嘆了一口氣,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再擡起頭就看見一個青紫色劍鞘拍過來,連忙閃開,擺着手認輸。
“好了好了,別鬧了。”楚文生站出來開口解圍,進而說道,“倒是你,昨天在丹紫坪上沒事惹武素問幹啥,他那招蓋下來,當時我就感覺我全身的骨頭都在悲鳴。”卻是在說拓跋峰昨日臨了對武素問說十年的事情。葉文武啓點點頭,武素問看着已經是半隻腳踏入陸地神仙的境界了。
哪知拓跋峰眼睛變得鋥亮,興致勃勃的說道,“聽雪劍只有在更大的壓力下才會變得更加的鋒利,當時我的手已經感受到聽雪劍在顫抖。”
“拉倒吧,我給你說了多久了,打不過就跑,沒事裝什麼最厲害的。也不怕武素問順手也把你拍成肉醬,沒看昨天他就沒有絲毫留手的樣子。山上那羣老頭子說什麼遇強則強人人如龍都是騙你的!”楚文生苦口婆心的勸慰道。
“沒事,老祖宗說下山只要不對他主動動手,他不會對我們劍宗的人出手的。”拓跋峰笑着說道。
守山劍叟?葉文皺眉,這個暗衣衛新任大統領和守山劍叟有什麼關係,於是開口說道,“怎麼這麼說?”
拓跋峰聳聳肩,“其實跟你也有那麼點關係,鎖劍帖你記得吧。”
葉文默默地點點頭。
“你不用這樣,老祖宗說當初我們技不如人,七個師叔也就是當時的劍宗七子全部被葉武穆廢掉修爲就當重新曆練我們的劍心。也就導致幾年前武素問上劍宗問劍,掌門師尊以及各位師叔都沒有辦法只能請出老祖宗,後面的我們都不知道,只知道武素問下山,而這次我聽從老祖宗命令下山,武素問不會主動動手,我想應該是老祖宗贏了吧。”
葉文心中一驚,這個武素問好可怕。
“老祖宗叫你下山幹啥,我不是這一代的劍宗弟子嗎?”白素心這時疑惑的問道。
“嘿嘿。”拓跋峰羞赭的一笑,“老祖宗說你修行不夠,要我去武帝城取回我們劍宗的東西,你應該也知道吧。”後面這句話卻是對葉文說的。
“嗯。”葉文點頭,知道和劍宗的這筆交易。
“哇…”夜淮河上想起一陣陣驚歎,葉文回頭一看,發現自己的樓船被千萬只色彩繽紛的蝴蝶圍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