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讓他一個人去星羅閣?”馬如龍疑惑的看着葉文,他是在不敢相信,最後的結果居然會是這樣。葉文會贏得這場賭局,他猜到了,甚至於蕭近月在想什麼他也猜到了,但是,馬如龍沒能猜到最後的結局會是這樣,一場註定不勝的賭局?葉文難道得了失心瘋?
“不然呢?殺了他?我可沒有那麼說過。”葉文頭也不回的回答道,看着武帝高原陡峭的山壁上,那些此起彼伏,絡繹不絕的撲火飛蛾,在利益面前,生命顯得那般的沒有價值。
“從一開始,你就沒有打算殺他,或者說是,就連這次賭局的勝利,你都沒有想要得到。”馬如龍皺眉半天,疑惑的說道,說出這句話,連他自己都半信半疑。
“你說錯了,這場賭局,如我所說,淺薄,多疑,侷限,我必定贏。”葉文搖搖頭,否定了馬如龍的猜測,山壁上撲火的那些飛蛾在他赤紅的瞳孔裡,顯得是那般的雀躍。
“那你爲了什麼?好玩?”馬如龍最終還是沒能想清楚葉文的用意,贏得一場沒有必要勝利的賭局,偏偏還做了那麼多的心理壓力和暗示,就爲了好玩?
“你說,如何讓一個強者從內心深處去去懼怕你,恐懼你?”葉文話題一轉說道。
“如果一個強者會在內心深處懼怕一個人,那怎麼能算是一個強者?”馬如龍反問道。
“強者就一定是沒有任何弱點的嗎?其實不然。”葉文打斷否定了馬如龍的看法說道,“任何一個人都會有他的那個命門,也稱之爲罩門,弱點。強者之所以強,是因爲他們將那個弱點藏得很深,不被人發現而已。”說到這裡,葉文的腦海裡浮現出那個白衣短髮的佩刀男子和一身紅衣的女子。命門,曹紅葉應當在那羣人之中吧,那麼,讓我看看,武素問,你的命門是不是她。
馬如龍思忖半天,沒有想到可以反駁葉文的話,於是繼續問道,“那麼如何讓一個強者從內心深處去懼怕你呢?”
彷彿知道馬如龍會將自己的問題問出來,葉文輕笑的說道,“那就是,在他還是弱者的時候,在他的內心深處留下不可磨滅的恐怖。”
因爲葉文的這句話,西涼武帝城上的衆人陷入了沉思。就在這時,劍鍾一聲巨響,天邊彷彿被點燃了一片火似得,就算在這黑夜,只要擡頭就能看到萬里雲層彷彿被焚燒了一般,一片血紅,彷彿整個世間墜落進了煉獄火海。
葉文的眼神中彷彿點燃了另一種火焰,就連他的眼神都猙獰了起來,葉文腳步輕動,西涼武帝城內滿城的劍氣隨之狂涌起來,一股一股的氣浪從武帝城內月半湖開始一圈一圈的噴射。
這個場景,讓武啓怔住了,當初在盤龍城,也是這樣!那次,那個白色斗篷的錦蛾攔住了自己,而這次,葉文就這麼站在自己面前,血祭,又要開始了嗎?
整個西涼武帝城開始翻動震顫,連帶着武帝高原也開始晃動,就好似搖搖欲墜的高樓大廈,讓人心顫。與此同時,武帝高原之下的那些羣雄會的人,發現瀰漫在峭壁上的劍氣消失了,就連那些阻攔自己上去的傀儡甲士葉文失去了動力,重新變成了一個雕像,頓時,那武帝高原上彷彿冒着黃金美酒的光芒和氣息,讓他們在這一刻,不在強忍住內心的狂熱。
“你看,那像不像一羣噬屍的烏鴉的禿鷲,貪婪的眼神,尖銳的利爪,迫不及待的飢渴。”葉文指着武帝高原下涌動的人羣,轉頭問道,一雙赤紅的眼眸看着武啓,嘴角似笑非笑。
“這場血祭,在城外!”武啓終於找到了血祭的對象,不同於盤龍城的血祭從盤龍城開始,這次血祭,從武帝高原下那些想要進城的人開始,不過,上次武啓沒能組織,這次,他一定要阻止。在這一刻,武啓忘掉了所有的頹廢和失落。
“但是啊,很可惜。這麼急迫的想要啄我的眼睛,我可是還沒有死啊。”葉文淡然的口氣說出這句充滿血色的味道。伴隨着他的話,滿城的劍氣彷彿化作了令行禁止的士兵被他的號令帶動起來。
“翻雲手!”
突兀的,葉文側身躲過武啓揮過來的一掌,看着在一瞬間彷彿恢復了所有精氣神的武啓,葉文滿意的笑了,“夢還沒醒嗎?不過很可惜,這次不同於上次,這次血祭是阻止不了的。”
“你,什麼意思!”武啓大聲呼和着,阻止不了?什麼意思。這次還沒等到葉文回答他,就有人大口喘息着回來了。蕭近月,正是聽從葉文吩咐去星羅閣拿取秘籍的蕭近月。
只見蕭近月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那個,那個,湖水開了,沸騰起來了。”
湖水開了,沸騰起來了?馬如龍楊宗保以及武啓都是一臉的疑惑,什麼意思?
只有葉文才明白,因爲月半湖是個火山湖,終於,武帝高原上這個沉寂了近千年的火山,終於在血祭的刺激下,開始涌動了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復仇的旗幟終於冉冉升起,就先讓西涼爲這復仇的火焰點燃第一個煙花!”葉文此時此刻內心的歡喜到達了頂峰,家破人亡的失落,身爲弱者的沮喪無力,被軟禁五年的苟活,在這一刻彷彿將要發泄出來一樣,內心伸出在咆哮,在嘆息。
不過,葉文忍住了內心的悸動,有些事情雖然心中是這樣想,但不能說出來,特別是在武啓面前。不過卻不代表他臉上不能浮現出狂喜的表情。
“所以,悅動起來吧,七星龍淵劍;沸騰吧,火山,殺死他們,血祭他們。”葉文的面部呈現出無限愉悅的表情,他已經壓抑的太久了。
伴隨着葉文略帶中二的動作,雙手緩緩擡起,彷彿整個西涼武帝城的劍氣都伴隨着他雙手的擡起,躁動起來,原本靜若處子的溫順劍氣慢慢地浮現出往日的猙獰和鋒銳。西涼武帝城在消失世間幾年之後,首次出現在衆人面前,便露出了吃人的獠牙。
之間那些重新化作雕像的墨家甲士木然的眼眶中,被點燃了一股妖火,同時,原本墨綠一片的甲冑上出現一個個神秘的符文,而有着更多的墨家甲士從武帝高原上陡峭的山體上冒了出來。
羣雄會的衆人原本只是在盤山大路上上山的時候, 遇到了不少擋路的墨家甲士,而先頭部隊,說得好聽點是先鋒,難聽點就是炮灰,沒有多少二流乃至一流高手,而蕭近月就是這裡面的,不過運氣逆天,上去武帝城後還得到了葉文的指點進入了星羅閣,所以說他是武帝寶庫的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一點都不假。
而至於其他人,則淪爲真正的炮灰,眼看着讓自己行走艱難的守山劍芒突兀的消失,並且那些最少在江湖上都是二流甚至往上的墨綠色甲士葉文喪失全部動力,化作雕像。可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只聽見武帝高原上一聲鐘鳴,緊接着便是天邊一片火紅,連綿不絕的火燒雲在自己頭頂繚繞,還沒來得及消化這些信息,就驚恐的發現那些化作雕像的墨綠色甲士在鐘鳴過了沒多久,又重新復活了,並且身上浮現出一個個自己看不懂的符籙,就連數量都變得多起了起來。
不少陡峭的山壁突兀的出現一個個深深地洞口,從洞口裡彷彿是軍隊般,走出一個個的甲士,甚至於到後來,羣雄會的人發現有可能自己身邊的哪一塊巨大石頭都會化作屠戮生命的墨綠色甲士,造就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心態。
不過註定他們今日收到的驚嚇還不夠,緊接着,整個武帝高原都開始晃動,彷彿一個沉睡許久的巨獸在這一刻被身上的衆多螻蟻所驚擾,從沉睡中甦醒過來。
在這一刻,大地彷彿在悲鳴,在怒吼,在咆哮,伴隨着葉文嘴裡聽不清的呢喃,消失的守山劍芒換做了武帝城內的七星龍淵劍氣,一波一波的收割者攀登在武帝高原之上的衆多螻蟻。
“地,地,地龍甦醒!”一些肝膽被嚇破的羣雄會成員,感受到腳下大地的一動,口吃的說道,緊接着不少人的嘴角開始吐出猩黃的黃𣈶,彷彿是真的肝膽被嚇破了似得,抽搐着在武帝高原上發羊癲瘋。
“你,夠了沒有!停手!”武啓看着面容猙獰愉悅的葉文,大聲的吼道,眼中首次望着葉文不在充滿希望,他明白,葉文是真的夢醒了,那個兒時的夢想,葉文早已經從裡清醒了過來。
“夠?怎麼會夠!地龍纔剛剛翻身,火山才吐出第一波吐息,武帝高原上還未染滿腥臭的鮮血,怎麼能夠。”在這一刻,葉文的瞳孔和天邊的火燒雲融爲一體,火紅的似乎要滲透出一滴一滴的鮮血。
終於,在兩人的僵持中,月半湖下沉寂許久的火山噴發了,帶着令人耳鳴的轟隆聲,裹挾着凜然的氣勢,爆發了。整個武帝高原彷彿是一個野人抖擻一般,抖落茫茫多的“螻蟻”。血祭,終於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