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近乎捧腹地看着屋外那個盯着幾個大西瓜的呆書生,愁眉苦臉的糾結這幾個大西瓜該怎麼解決掉,屋內的變裝女子依舊和小女孩玩的不亦樂乎,葉文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真的是剛剛那個眨眼間就收走幾人性命的女子?
“小主子,要不你也來一個幫幫忙?”葉文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這個抱着一個大西瓜的書生目瞪口呆,饒是他腦洞再怎麼大,也適應不了這般的劇情發展,莫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豬腳光環,走在路上連話都不用多說,就能讓人納頭便拜認作主人?
“你這讀書人的骨氣也太賤賣了吧,上個主子剛剛纔走就做一個二姓家奴?或者說是三姓家奴?”葉文這才注意到這個書生沒有想象中的唯唯諾諾,在人面前卑躬屈膝,反而顯得很有自信,神采奕奕的,這就讓他更想知道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骨氣這玩意,不好說,論斤賣估計換不了一頓飯的錢,人人都有,但是也分輕重,有的人骨氣重於泰山,就不發有的人輕過鴻毛,我呢雖終不過性命,但也沒想大多數人那般清。”書生自來熟的坐下,切開瓜自顧自的拿起一牙吃了起來。葉文遞給變裝女子和小女孩一人一牙,自己從不過度飲食。
“這話怎麼說?”
“前兩年有個養馬將軍,你記得不?”書生嘴裡含字西瓜含糊的說道。
“記得,馬有貴,西涼老卒,一次突襲中救了皇帝一命,當了個養馬將軍,到了龍都說是在大牀上睡不着,死活離不開馬廄,讓人笑話了好幾年,有個兒子叫馬如龍來着,後面的就記不得。”葉文把小女孩招呼過來,笑着幫小女孩撥去臉上的西瓜籽。
“是啊,西涼老卒,虧得是武穆幫我取的如龍的名字,要不你還記不住。”書生馬如龍笑着又拿起一片瓜。
“都說廟堂之上,人人各有所謀各有所鍾,武人想着生前封侯拜將,文人想着死後配祭孔聖廟,廟堂之下又不一樣,武人死沙場,文人有的想着死廟堂,有的想着死天下。我那老爹不一樣,本該死沙場,但是救了一個不該救的人,被一羣腦滿肥腸的官宦子弟嘲笑了半輩子不會享福只會睡狗窩,一句話都不吭聲,最後臨終前也要抱着那匹瘸了腿的老馬給我說些什麼就算死也不當這龍都的野鬼,也要去那西涼城做一個守墓的遊魂,他倒是走的輕巧,老孃也跟着他一起走了,就剩下我一個出了龍都大門弄不清東南西北的窮書生累死累活的走到了這徐州,就看能不能坐上世子您的馬車,好趕一下路。”馬如龍說的很是輕巧,只是說着說着眼淚就流了下來,滾進鮮紅的瓜瓤裡,也不知道是苦是甜。
“老兵不死,只是凋零!”葉文感慨一句。
“說得好,這句話有點像那些買賣仁義道德的讀書人說的話,有水平。”馬如龍大笑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你不也披着買賣仁義道德讀書人的皮麼?”葉文覺得這個馬如龍很有意思,好似在求着自己帶他去西涼武帝城,卻從心底瞧不起自己,從不掩飾。
“讀書人?擔不起呀,在這個豪閥之犬勝過高門寒士的時代,我可是擔不起啊。”馬如龍隨意地扯過葉文的衣袖擦了擦手,笑嘻嘻的看着葉文做什麼反應,哪知道葉文伸手拍掉想一樣用自己衣服擦手的變裝女子的手,也拉過馬如龍身上唯一顯得稍微乾淨一點的地方擦了擦手,順便幫小姑娘也擦了一下,馬如龍只得敗退。
“讀書人容不下宦官,所以見到宮裡出來的白面無鬚之人,恨不得吐上幾口唾沫,更容不下武人,這個臉吐唾沫都覺得是髒了自己,本來我參加科舉,誰知道名額被頂替了,還被幾個假惺惺的白衫讀書人罵上幾句不知好歹,才知道原來,讀書人更容不下讀書人,索性啊,我就想着,我老爹跟着你爹,我呢也就跟着你混吃混喝算了,也算得上子承父業,怎麼樣,收不收?一日三餐有地方睡覺就行!”
“我如果說不收呢?”葉文很是疑惑的問道。
“我這個人,什麼都不行,就是這個臉皮,特別的厚!”馬如龍頗有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架勢。
“既然如此,那你還不趕緊納頭就拜,參見我這個你下半輩子的主人。”葉文罕見的開了句玩笑。
“我這不等着你提着豬頭拿上幾柱粗大黃香一起結拜爲異性兄弟?”看得出來馬如龍也頗爲會擺譜。
吃完瓜,付完茶錢,葉文和馬如龍帶着一個跟屁蟲頂着斗大的太陽繼續趕路,葉文很是好奇身後這個變裝女子跟在自己身後自己停她就停,自己走她就走,不過更好奇的是身邊剛剛收爲麾下的馬如龍居然不聞不問,最後終於還是自己沉不住氣問了出來。
“她啊,錦鯉”馬如龍摳了摳鼻孔,“算是暗衣衛裡子的人,和捕蜓郎的身手差不多高下吧,不過一個聲名不顯,一個高居殺手榜第一,是暗衣衛大統領武素問手下七常侍之一,之所以不對你動手,這個很容易想通的,畢竟西涼城寶庫裡的東西龍都的那位也想要,沒了你怎麼開啊!”
葉文很是震驚,“現在讀書人真的是不出門便知天下事麼?”難道所謂暗衣衛血色兄弟會以及武帝城開啓天下皆知?
馬如龍彷彿很是享受葉文震驚的目光,“幾年前你讓三公子組建血色兄弟會的時候,三公子找到了我父親,可惜我父親哪會這種事情,各種情報都是我弄得,可惜後面有點卸磨殺驢的味道再也沒聯繫過我,無所事事的我也就嘗試着去考了次科舉,後面的事情大致你也知道了。”
葉文眉頭跳動,“十二參議,二十四蝶舞都是你聯絡的?”
“也不盡然,我只是提供了名單,地址,說來也慚愧,當初聯絡錦鯉時,武素問比我手快了一步,就換了一個人,而血色兄弟會三十六個人,我也就聯絡了一個。”馬如龍頗爲遺憾的看了一眼身後的錦鯉,“估計她是被武素問派來保護你的吧,畢竟當初葉武穆馬踏江湖下不了狠手,留下不少火種,如今春風一吹,而你又是個煉體不練氣的奇葩,估摸着那些能給你兩道就不會只給一刀的餘孽不說如同過江之卿綿延不絕,但也如同那新春的草芽,拔下一撮又起一撮。”
“感情你也是來保護我的嘍。”葉文心情不錯。
一直談笑自若的馬如龍罕見的沉默下來,“算是第二個目的吧。”
葉文眉頭皺起,過會面容猙獰,咬着牙,“宋凝正,宋知命!”渾身虯筋暴起,雙目血絲瀰漫。
“他算得上唯一爲我父親說過話的人,我不能讓他的後人死的這麼早。”馬如龍帶着歉意解釋道。
“難怪宋凝正走的那般急促!”葉文閉上眼睛,壓下怒火,眼睜睜看着當年落鳳坡一案主謀的子嗣離開,自己的胸中如同火燎。
“我現在相信你是前年那個騎馬過龍門的狀元馬如龍了!”
“我現在只是一個西涼老卒的後裔。”
“哦,呵呵,血色兄弟會你聯絡上的那一個人是誰?”
“捕蜓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