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盤山後山是一片廣闊的校場,校場前方數百米處就是那片狩獵的場所,原始叢林。每年徐王楚梟壽辰,自身是不去山腰錦繡園的,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是,亂世文章不值錢,拳頭大才是硬道理。武將自然那這句話擠兌文臣,文臣自是不相信,權當是那些莽夫拿來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的話。照例壽辰這天先是要在這百米校場比武,由武將一對一的武鬥,勝負不在輸贏,而在於校場兩頭的那兩根插天旗杆上的兩枚紅豔豔的蘋果。兩根旗杆各自長數十丈,向上望去遙不可見,旗杆卻只有成人大腿粗細,註定受不了多少力,規則就是在不破壞旗杆的情況下取得蘋果,先取到的爲勝利者,可以先進遠古叢林一刻鐘。本是互不干擾的一場遊戲,奈何人人各有所長,輕身功夫強的自然是佔盡優勢,那旁人也只好在地面就將你打的爬不起來,數十丈旗杆在旁人看來高不可及,但在武將身上只要不限制時間,大都能如同猴子般吭哧吭哧的爬上去,進而演變爲先在校場地面幹一架,勝利的人再去爬旗杆取蘋果。
“淳鳳啊,有沒有心儀的女子,有的話,給伯伯說伯伯幫你去提親,要是不同意,帶着我的兵馬搶也要搶回來。”一路上,葉文和楚梟聊得很是開心,馬如龍時不時的插兩句嘴也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讓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就來到了校場。
“看來身爲徐王爺的楚伯伯,年紀大了也免不了俗啊。”葉文無奈,看着身後做鬼臉,就是不幫忙的馬如龍亦是無可奈何。只能自己岔開話題,“這兩根數十丈旗杆若是斷了如何是好,楚伯伯。”
“那個兔崽子弄斷的,自己去裡面給老子弄一根回來,還必須比以前的要長!長度不夠的看我不抽他!”楚梟豪邁的說道。
“王爺!”
“王爺!”
……
校場上站滿了虎背熊腰的武將,見到拄着柺杖身穿莽服的楚梟到來,抱着拳放低姿態向楚梟問好,楚梟一改在山路上對葉文的和藹面孔,冷着臉對着一一點頭,步伐很是穩重。葉文看了一圈,心中有了個大概,一般三五成羣站立着的向楚梟問好的,楚梟都只是冷淡的點點頭,反而那些獨自一人站立在那,見着楚梟到來,也不叫王爺,反而叫大統領的,楚梟會報以微笑,除了一個人。獨自站在那裡,身邊圍繞着一些談笑風生的武將,自己卻凜然站立,一言不發。也是唯一一個見到楚梟到來僅僅低頭行禮,楚梟卻連眼神都吝嗇的沒有給一個。葉文幾次開口想了一下都還是算了。
“他就是老幺文豹。”楚梟看穿葉文的心思,開口解釋到。
葉文眉毛一挑,原來如此他就是楚文豹啊。“楚伯伯也不必爲了我的事上了父子親情,這要讓我父親知道了,還不在天上罵我啊。”
“無妨,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不關你的事。”楚梟笑着開解道。
三人緩緩走到了校場正前方的臺子上,臺子背後便是九盤山山壁,山壁上刻着凌冽的兩個大字“武場”,字跡飛揚凌厲,彷彿蘊含着無邊的劍氣齊齊刺過來,刺的葉文眼睛疼,只想流眼淚。忽而感覺到背後的劍匣中七星龍淵無聲的震動,山壁上的兩個大字纔不似剛纔那般刺眼,背後的劍匣也不在震動。
“看來你爹留下的字跡連你也不放過啊,倒是對你母親網開一面,哈哈。”楚梟在一旁一直看着,直到葉文背後的劍匣不再震顫,纔開玩笑般的說道,“這兩個字是你爹當初寫在這裡的,怎麼樣。”
“呵呵,畢竟只是義子而已,我父親自是千古一武帝。”葉文壓下心中的驚異,雙手所在袖子裡捏着劍印,壓住雙臂的痠疼感。
“義子麼,呵呵。”楚梟不可置否。不再理會死死盯着山壁的葉文,轉身低聲對着臺子上的一位老者問道,“小文還沒來嗎?”
這位老者手長過膝,太陽穴鼓起指骨腫脹,眯着眼睛環視了一週校場,低聲回到“沒有看見。”
楚梟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擊鼓,開始吧。霸先”
“不急,再等等吧,小文那小子你也知道,生性疲懶。”名叫霸先的老者笑着開解楚梟,“這不,不是來了麼。”
楚梟放眼望去,看見校場口進來的那個騎馬身影,拄着柳木柺杖的雙手忍不住顫抖,眼中更是流下了兩行渾濁的淚水。
楚文生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身上不在是錦衣貂裘,反而穿上了一襲盔甲,盔甲上痕跡斑駁,充斥着沉重的氣息,雙臂甲冑虎牙猙獰,胸口掛着一塊張大嘴的虎首,虎齒陰森駭人,下身則是不影響靈活性甲片密佈的戰裙,戰馬左右各懸刀劍,揹負長弓。西涼虎賁甲,葉字旗下三十親衛所獨有。
高頭戰馬上的楚文生依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拍了拍馬頭,示意牽馬的僕役往校場武場臺行去。前行到武場臺前,楚文生一個帥氣的下馬,將手中的的一個食盒扔給牽馬的僕役,“老頭子,看你兒子俊不?”
“俊,俊!”楚梟悄悄抹去滑下的兩行濁淚,不住的拍楚文生的肩膀,“你們說,俊不俊?”大聲問聚集過來的武將。
“俊啊!誰不知道我們世子殿下是徐州一頂一的俊啊,那集市上的小姑娘被世子看上一眼還不得懷上世子的種啊!哈哈”不少武將看着徐王楚梟,再看看穿上甲冑的世子,彷彿又看到了當時還是大統領的楚梟,一樣的俊逸非凡,一樣的英武。
楚文生翻了翻白眼,“什麼叫被我看上一眼就能懷上我的種,感情我上街轉悠一圈,等個二十年就能拉扯出來一支數十萬人馬?”
“哈哈哈!”楚文生的話引起一陣大笑。
“啊福,拿過來吧,老頭子走了一天給他墊一墊肚子,省的到時候說我不孝。”楚文生指着先前牽馬的僕役。名叫阿福的僕役拿着食盒靠近徐王,徑直打開食盒,捧上一份散發着香味的銀耳蓮子羹,直直的遞給徐王楚梟。楚梟不悅的看着沒規矩的小福,但想了想是楚文生的好意,也不願打擾此刻的歡愉氣氛,拿過銀耳蓮子羹吹了吹,正準備一口灌下,突生變故,橫着一柄帶鞘長劍刺出打翻楚梟手中這碗銀耳蓮子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