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一直默不作聲的楊宗保開口說道。
“這就是我最難安排的地方了,你能演戲嗎?”葉文頭痛的問道。
“槍本剛毅不屈,一往直前。”楊宗保一臉漠然的說道,不出葉文所料的不會掩蓋自己的任何想法。
“沒辦法了,你進去就找一個客棧入住吧,我們需要你武力支援的時候,會通知你的。”葉文想了一下說道,“好了,那我們走吧。”
葉文卻驀然發現自己的馬一動不動的,一看原來是一身黑衣的楊宗保拉住了自己的馬繮。
“嗯?”葉文疑惑的看向楊宗保。
不料楊宗保滿是英氣的臉上罕見的流露出一絲尷尬,“那個,我沒錢。”
衆人呆住,想來也是,之前武啓他們兩人走到哪裡都是衆人皆知的微服私訪,哪裡需要自己打點這些,現在可好。葉文轉頭看向唯一可能有錢的楚文生。
“別看我,你自己吃了面的,自己付賬。”葉文此刻終於知道那夜在霞飛院中蔥花面的代價是多麼的大。
“給,省着點用,我也不多了。”葉文手顫抖着把自己的腰包遞出去。“走吧,前方,東流城。”聲音低沉無力。楊宗保尷尬的接過錢袋就和其餘四人分道揚鑣。
“老闆,四碗麪。”葉文一邊大聲招呼麪攤老闆,一邊低聲對楚文生說道,“你確不確定啊,我身上反正是連半個大子都沒了,如果找錯地方我們在這東流城的第一頓就是霸王餐了。”楚文生擺擺手,拿上兩個筷子擺在桌上,兩根筷子相交而放,一根壓在另一根身上三寸位置,露出半寸左右。然後楚文生就這麼靜靜的等自己的打滷麪上來。
“客觀,您的面來了。”麪攤老闆吆喝一聲,擺上打滷麪,見着桌上筷子的擺放方式,不帶任何表情熟練的一人面前一碗,然後說道,“這位客官,好眼熟啊。”卻不是對楚文生說的,而是對着一臉茫然正準備對着打滷麪大快朵頤的武啓說道。
楚文生面無表情的拿起筷子,一根橫放在碗上,另一個很不小心的掉落在地上。
“哎呀,我來我來,客觀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麪攤老闆連忙彎下腰把筷子撿起,重新拿了一根遞給楚文生,順勢在楚文生手中塞了個東西,具體是什麼,葉文沒有看清楚。然後老頭就走了。
“現在放心了?”楚文生對葉文說道。
“…”葉文沒有理會得意的楚文生,埋頭吃自己的面。
“行行好吧,將就叔。”這時來了個瘸了腿的小孩坐在麪攤前乞討,卻別將就叔無情的趕走了。正在吃麪的武啓擡起頭來,很是出葉文意料得從懷裡掏出了幾個銅錢走到乞丐面前塞到乞丐髒兮兮的小手中,又對將就叔說,“給他來一碗麪吧,算我頭上。”說完就回到自己座位上繼續吃自己的面。
“看我幹嘛?我臉上的僞裝掉了?”武啓疑惑的問道。
“這倒沒有,我只不過很好奇你哪來的銅錢。”葉文回答道。
“撿的。”武啓說道,又繼續補充道,“在你背後的那個劍匣裡見的。”
“你!”葉文頓時說不出話。
“這人啊,總是貪心不足的。”給小乞丐端了滿滿一碗麪的將就叔這時搬了個馬紮坐在旁邊開口說道,“你要是給了他一時的施捨,他就會一會你總是善良的。”
武啓正莫名其妙爲什麼這賣面的將就叔這麼說的時候,看見了一大羣小乞丐聲勢巨大的朝自己趕來,頓時就明白了。開口道,“這羣小孩子也是沒辦法啊,都是爲了活下去啊。”
“哐當!”葉文重重的把背後的劍匣放在地上,露出七星龍淵劍的一角,向那羣奔跑過來的乞丐投過去一個冷冷的眼神,頓時把那羣乞丐嚇住了,緩緩的退後。訓練時候說過,遇到這種帶着武器,冷冷的人不要靠近。
“話也不是這麼說的,養活的不一定是他們自己啊。”將就叔嘆了一口氣就去招呼新來的客人了。
“什麼意思?”武啓皺着眉頭喃喃道。
“什麼意思?就是現在已經不是光光依靠道德綁架得以謀生的時候了,而是用一些手段來讓某些人發家致富。這都聽不懂啊。”馬如龍吃碗麪說道,“動作快點,悄悄跟上你應該可以看到不屬於你那個世界的骯髒。”
武啓擡眼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葉文和楚文生兩人,放下手中的碗和筷子,化作一陣清風消失。
“你又何必刺激他呢。茲溜…”葉文喝下一口湯說道。
“話不能這麼說,我可是在幫你忙啊。”馬如龍說道。
“是嗎。”葉文沒有否認,看向武啓消失的方向。想必他這次可以看到這個世界底層的殘酷了吧。天行者,呵呵,天行者啊。不光剽竊了古今那麼多經典著作,名師名言冠上自己的名字。而且還把現代丐幫這種社會毒瘤也帶了過來啊。
只一會,武啓就雲淡風輕的回來了,只不過葉文注意到他那雙高腳靴上沾上了點點紅色的血跡。
“你早就知道了對吧,淳鳳?”武啓端起自己那碗涼了的麪湯說道,“包括在張家鎮那次也是,你們早就知道那羣小孩會有什麼遭遇,或者說已經遭受了什麼遭遇,對吧。”語氣中壓抑不住的憤怒。
“我早就知道又如何?”葉文反問道,“就算我早就知道那羣小乞丐是被那些地痞流氓有組織的抓住活着拐走,活生生的砍斷他們的四肢裝成殘疾人,又或者缺吃少穿的圈養着他們,只爲了讓這羣可憐的小乞丐能夠博得民衆的同情來騙錢,等到他們長大了之後再了卻他們的麻木悲慘的一生。我就算都知道了又如何?這個國家,姓武不姓葉!”
“啊,我知道了。”武啓忽然平靜下來,緩緩的說道,“抱歉不能按照你的計劃走了,我等會要去見東流城的城主,讓他們收留那些可憐的生命。”
葉文沒有表情的看着武啓,這些他早就料到了,“然後呢?你走之後,他們再被拋棄,然後曝屍街邊,或者再被另外一批人販子以同樣的方式圈養他們?你還能養他們一輩子?拉倒吧,每個生命從生下來就有他們特定的活的方式,沒人能去選擇。”
“呼,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啊,淳鳳。”武啓認真的看着葉文說道,“但是,雖人各有命,但運非天定,就算我養他們一輩子又如何。你說的沒錯,這個國家姓武,我作爲他們的王者,去救助他們本就是我的責任,這份責任必須由我來承擔,他們的痛苦和哀嚎,也應該由我來承擔。”
“唉,好了好了,別吵了。你們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計劃還是不變,但是呢這次我就幫你先扛着,我會給城主說一聲的,好啦好啦走吧。”楚文生打斷兩人,這聲音越來越大的爭執,引來麪攤上別的客人頻頻側目,讓他這個大世子十分難堪。
見兩人終於消停了,楚文生開心的站起來,“好了,子謙你去付賬吧,他的錢袋應該都在你那裡了。”
“嗯…”武啓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錢,沒了。”
衆人沉默下來,唉,怎麼會讓他帶着錢袋去追蹤那羣乞丐!
“我堂堂一個世子,爲什麼要去向下屬欠賬啊。”楚文生無奈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