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沈修白的忽然出現,玄問毫無疑問是這一屆演武會中最被看好的弟子。
他的內功之深,在同輩中無有能出其右者。又有七星劍相助,簡直如虎添翼。相較之下,靜沐不論內功還是劍法都十分平凡,擒拿手又或者一些取巧的手段早已暴露得差不多了,只要玄問稍加留心,便很難發揮作用。就算靜沐還留有其他手段,只怕也無法彌補兩人修爲上的巨大差距。
其實,對靜沐來說,能走到這一步本就是意外之喜了。以她的修爲,原本連參加這一盛會的資格都沒有,但現在她能走到前八的位置,這是她從前絕不敢想的。
既然贏過了許多人,靜沐當然也期望自己能再往前一輪,只可惜她的好運到此爲止了。靜沐自己也很清楚,玄問並不是現在的自己所能戰勝的對手。
昨晚,斷情石邊。
"感謝你這些天教我功夫。"靜沐對那神秘女子說道。
神秘女子呵呵一笑,說道:"我只是覺得你這人很合我胃口,這才指點於你,你倒不必感激我。"
靜沐搖了搖頭:"你的恩情我自然要感激。"
"明日你的對手可就不容易對付了。"神秘女子忽然說道。
靜沐"嗯"了一聲。
"你還想贏嗎?"神秘女子問道。
靜沐輕輕一笑:"不想贏難道想輸嗎?"
"哈哈!"神秘女子讚許地說道,"我便喜歡你這直爽的性子。你既然還想贏,我便再教你一招必勝之法。"
靜沐眉頭一皺:"這世上哪有什麼必勝之法,若是旁門左道的功夫我可不學!"
神秘女子並不因爲靜沐的話而生氣,仍是那副笑嘻嘻的表情:"自然是你們崑崙門用過的招術。"
"那你且說說看。"靜沐說道。
月光鋪灑在斷情石上,又照在二人之間,將兩人的影子拉長。
"這一招,是你們崑崙門的上代掌門所使,用來對付世間最壞的大魔頭——"說到"大魔頭"三字時,神秘女子的聲音忽然一顫,她接着說道,"枯木林一役後,此招失傳於江湖,今日我傳授給你,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不等神秘女子將招式演示出來,靜沐忍不住問道:"我們上代掌門的招式,你怎麼會使,你究竟是什麼人?"靜沐並不懷疑對方撒謊,畢竟以對方的修爲,實在沒必要撒謊騙自己這個武功低微的小輩。
但聽對方的聲音、觀對方的身姿,靜沐都感覺這神秘女子的年紀與自己相仿。可這神秘女子不僅武功卓絕,更是懂得許多失傳的招術,對許多常人不知的往事也是信口說出,實在令靜沐驚訝不已。
"我是誰,這個問題你倒不必問,只因我也回答不了你。"每次靜沐想詢身份,神秘女子都是如此回答。
靜沐知道崑崙訣修煉到某種地步,便能使容顏常駐,師長中的鶴先生便是最好的例子。她猜想神秘女子也是如此,但若是如此,她又怎會從未聽說過對方的名號?
"來,我把這一招使給你看。"神秘女子說罷,忽然擡手向靜沐脖頸處抓去。
靜沐下意識地想要用擒拿手去拆擋,哪知神秘女子忽然改變招式,一把將靜沐摟住。
"啊——"靜沐傻眼了。
緊接着,她感到自己的鼻下一陣清香。
看過去時,神秘女子的兩指間正捏着一枚小香囊。
"這是什麼招數?"靜沐問道。
神秘女子退了開來,將香囊當着靜沐的面輕輕一揚,香囊便被她收入了袖中,若不細看,根本無法發覺——就算髮覺了,也沒人會覺得一個小小香囊能有什麼威力。
"若我的香囊裡裝的是毒藥呢?"神秘女子忽然問道。
"你——"靜沐終於明白了這一招的威力所在。
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你胡說八道,我們崑崙門怎會使如此下三濫的招數!更何況是德高望重的上代掌門!"
神秘女子輕輕一笑:"這種招式,越是德高望重之人使出來威力越大,若是市井流氓來使,人家自然會處處提防着你。"
"一派胡言!我們崑崙弟子絕不會使這種招式!"靜沐怒道。
神秘女子仍不生氣,笑着反駁:"你不是也對那個玄鹿下毒了嗎?你難道不是崑崙弟子嗎?"
靜沐急紅了臉:"我、我打不過玄鹿師兄,又擔心他害了修緣師弟,纔會——纔會出此下策。"
神秘女子點了點頭:"你們上代掌門同樣打不過那個大魔頭,又擔心他爲害中原,所以纔會用毒。"
"其實用毒與用劍都是傷人之物,又有什麼區別了?"神秘女子接着說道。
"當然有區別,用劍對方可以防備,若是被劍所殺,那是技不如人。"靜沐反駁道,"用毒是卑劣之法,殺人於無形,二者自然不能混爲一談。"
神秘女子輕輕一笑:"氣劍也可以殺人於無形,難道氣劍也是卑劣之法嗎?"
"你——你——"靜沐心中氣急,明知對方不對,一下又不知如何反駁,"你強詞奪理!"
"只要你殺的是壞人,用毒又有什麼不可?若你存的是壞心,難道用劍便不卑劣了嗎?"神秘女子正色說道,"兵刃並不決定善惡,善惡只關乎人心。"
靜沐從未聽過這種話,一時間竟然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過了許久,靜沐才緩緩說道:"你說的或許有些道理。"
"嘻嘻。"神秘女子抿嘴一笑,"你的脾氣如此合我胃口,我就知道你能明白我所說的話。"
"但我仍不相信上代掌門會使這種招式!"靜沐又說道。
神秘女子點了點頭:"這倒隨便你信與不信。"
"我也不會在明日的演武會上使用這種招數。"靜沐補充道。
神秘女子仍是點頭,顯然充分尊重靜沐的意願。
"既然如此,明日你若是遇上強敵,那可就輸定了。"神秘女子提醒道。
靜沐毫不猶豫:"輸便輸吧。"
這一日,校場上。
"玄問師兄,請!"靜沐凜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