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消息在宮中也快速傳開,中帝土藏龍顏一怒,三千紅甲連夜出宮,坐上了厚土城皇家衛隊的飛攆,直向星宿海而去。
鄔方正坐在飛攆中,透過雲層,望着攆下轉瞬即逝的峰巒疊嶂,面色悲沉。星宿海傳來的消息說鄔方羽是死在一個叫謝天人族修士手中,全身骨肋全部被攆碎。
換句話說,他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鄔方正臉色肅穆,方正的臉龐,濃黑的眉毛,星空般深邃的眼眸,顎下輕擺的長鬚,不怒自威,氣勢逼人。倒是與鄔方羽有幾分神似!
如今,中帝一怒,私生子的傳言變成了事實,三千紅甲神將出中域,連夜奔赴星宿海,可見中帝對這個私生子的溺愛程度。
中帝有着對星宿海增兵的藉口,不代表其他四帝都能接受。五帝之間早有協議,每一次派出星宿海的人員配備都是事先安排妥當的。
中帝再次派兵,有對星宿海出手的直接嫌疑。
星宿海是五方五帝平衡勢力的跳板,一旦失衡,得利的那一方必將迅速壯大,這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
四帝同一時間派出了三千紅甲神將,迅速趕往星宿海,目的很簡單,既然你中帝率先破壞規矩,那麼咱們也不必守規矩。
上萬紅甲神將同時涌入星宿海,這爆炸性消息很快便傳到了五方妖帝的耳中。妖帝震怒,星宿海霎時間風雲突變。
無盡海五帝的飛攆,選精晶雕琢製成,再輔以陣法減輕攆身的重量。每一架攆可同時乘坐三十人。牽引動力則是精心飼養的妖獸火鶚。
火鶚頭頸修長,類似天鵝,額部有紅色肉瘤凸起,喙像鷹,尖端有倒鉤,一身羽毛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
事實上,火鶚除了紅色肉瘤會噴射毒液以外,還能噴火,屬於十分兇猛的妖獸,五帝花費巨大人力物力飼養,就是相中火鶚無可匹敵的戰力與飛行力。
飛攆中,鄔方正靠坐在軟榻上閉目養神,火鶚的飛行平穩,若不是窗外快速倒退的流雲,根本感覺不到這是在飛行。
侍女初雪、初雨手法嫺熟的沏着茶,二女雖愈中年,卻因爲修煉的原因,皮膚光澤細膩,頗有成熟女子獨有的韻味。
雖是侍女,其實是與鄔方正最爲親近的人,與妻妾無二,說起話來自然也就少了顧慮。
“將軍在擔心什麼,是殺害方羽那個人嗎?四帝都不承認派出過這個人,會不會是個陰謀?”
初雪斟好茶,捧着遞到鄔方正手中,紅脣微啓。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星宿海妖帝的態度,咱們無故增兵,勢必引起星宿海的恐慌,只怕路上不會清淨了!”
鄔方正沒有被仇恨衝昏頭腦,而是冷靜的分析了當前的局勢。做爲修行金字塔頂端上的那一夥人,知道打破規則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將軍是說星宿海不會任人宰割,勢必會奮起反擊。”
初雨看着窗外飛逝的流雲,正前方,遼闊的雲原中出現的細小黑點吸引了她的視線,一邊說着話,一邊皺起了眉頭。
“來了。”
鄔方正一口喝光杯中的茶水,來不及細細品嚐,攆車上的布簾自動捲起,視線變得開闊。
迎面而來的流雲至車攆前一尺的距離自動分散,應該是車攆上陣法起的作用。火鶚的翅膀有力的扇動,時而發出一聲聲亢長的清鳴。
遠方的黑點逐漸變大,這便是鄔方正口中說的來了的那些不速之客。
那些細小的黑點兒迅速變大,體積與火鶚相差無幾。
它們一字排開,與牽引飛攆的火鶚相互對峙。火鶚的脾性就如同它的名字,很是火爆,有妖獸膽敢擋住道路,紛紛張大嘴巴,噴吐出一團團火焰。
但這些妖獸也有個特點,它們的身上沒有羽毛,而是黑黝黝,光閃閃的皮膚,似乎對於火焰有着天然的抵抗力。
“黑蝠!”
鄔方正皺皺眉頭,這種飛行類妖獸,實力並不強大,但卻屬於非常難纏的那種,它們無懼火焰,生性陰毒殘暴,又喜羣居。
“傳令,不可戀戰,快速降落!”
黑蝠避開火焰,身子在空中一拐,陡然下沉,再疾速上升,竟是以身軀撞向火鶚。
但是它忽略了火鶚爪子的鋒利度。
唰!
火鶚雙爪一撓,將黑蝠從背部刨成兩半。有了第一隻,便會有第二隻,甚至是一羣……
鋪天蓋地的黑蝠涌了出來,瞬間便將這百架飛攆淹沒。但以火鶚的實力,又怎會懼怕,利爪,尖喙並用,無數帶着濃濃腥味的黑蝠屍體從空中掉落。
火焰、毒液!
飛攆中的紅甲神將甚至連眼皮都不曾擡過,黑壓壓的蝠羣便被火鶚碾壓式斬殺乾淨。
飛攆跨過海域,降落在中域最大的一座島上,附近的一座妖將府邸在看見百架飛攆降落的那一刻便做鳥獸散,留下了一座空府。
初雪初雨莞爾一笑,趨吉避凶,人之常情。這下倒也不用爲住處發愁了。
下令安營紮寨,鄔方正第一時間便將暗探派了出去,尋訪謝天的下落。
在鄔方正落島後沒多久,其他四帝的兵馬也紛紛空降至各個島嶼。
……
雪姬宮,紅魚和白雀剛剛接收完妖帝派駐的狼騎,累得滿身是汗,回到香蘭殿,衝着謝天訴苦。
“這妖帝一怒,咱們這些小人物可就有罪受了,這都是你惹的禍,說吧,你要怎麼補償?”
紅魚盯着正喝着靈酒的謝天,一臉抱怨。謝天滿臉醉意,自周大路死後,他便酒不離口,並非他貪杯,而是喝酒可以讓他快速提升境界。
雪姬並沒有把謝天逆天的身份說明,但語氣上變化太大,紅魚與白雀天生聰慧,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
“別鬧,夫君心情不好。”
雪姬出來解圍,心疼的看着謝天。她知道謝天是在自責,但也無從勸起,唯一能做的便是默默的陪他喝酒。
“鄔方正上島了,降落在閆奎的府邸,閆奎死後,府邸本來就只剩下一些傭人,看見飛攆便棄府離去了!”
聽着白雀的話,謝天放下了酒壺。“鄔方羽的大哥,看樣子這是要來找我報仇。”
雪姬道:“帝尊剛剛下派狼騎給各個妖王,就是要我們狠狠地打壓這些外來入侵者,與公於私,我們都該好好會一會這個鄔方正!”
“我也是這麼想的。”謝天又灌了一口酒。“不能坐着等他們打上門來,咱們先下手爲強!”
“那咱們就先殺他個措手不及!”
嘴上說得轟轟烈烈,實際操作起來卻是另一番風景。如今鄔方正手下號稱三千紅甲,就當他們是在吹牛,三百總有吧。
謝天呢,除了顏夙勉勉強強,剩下就謝天一個人,打個毛線啊打!
雪姬知道謝天的難處,將紅魚和白雀留在了他身邊,但三個人去鋼三百,腦子有病吧!
但不管怎樣,水深水淺,總要趟一趟,知難而退不是謝天的做風。
尋找顏玉的下落也該加大力度了,顏夙嘴巴上不說,但不代表他心裡不急。從顏玉走失到現場,發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黃郎自告奮勇,他如今算得上是走上妖生巔峰,竟然進了妖王宮,換做以前,這是連做夢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謝天帶給他的,所以他站了出來,不爲別的,就爲這份知遇之恩。
再三囑咐黃郎小心行事,謝天又拿出幾張符紙,口訴了使用方法,拍着他的肩膀,送他出了香蘭殿。
戰事在即,謝天又人單力薄,前往青龍帝宮的議程再次被雪姬提出,這一回,謝天沒有反對,只是感慨萬分,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混在妖修中,與人族修士展開對決。
真是世事無常!
兵分兩路,謝天和紅魚白雀暗探鄔方正,雪姬會晤東帝青龍,其他人按兵不動,謝天給他們留下了足夠多的修煉資源,他們的修爲實在太尷尬了,必須儘快提升。
一路上,謝天抱着壺酒,不停的喝着,滿身酒氣,不過這種酒氣可不是那種刺鼻的酒氣,而是一股子清香。
“你一個大男人身上搞得比女人都香,太奇怪了吧!”
白雀表示鄙夷,紅魚倒是蠻喜歡這種味道,藉故往謝天身上蹭。看得白雀渾身起雞皮疙瘩。
“你打算怎麼做?”紅魚問。
“直接敲門進去。”謝天喝着酒,意味難明。“真刀真槍的幹上一場,反正這已經是無可逆轉的死局。”
紅魚、白雀相視一笑,誰也沒有將謝天的話放在心上。
鄔方羽青甲神將,打了小的來大的,鄔方正最差也應該是個無限接近藍甲或者說是準藍甲神將,才符合打小來大的邏輯。
直接敲門、真刀真槍,腦子有病。
但接下來的事情還真是讓她們倆大開眼界。謝天竟然真的抱着一罈子酒,醉眼惺忪的敲開了原本屬於妖將閆奎的府邸。
守衛居然真的是兩名紅甲神將!
謝天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門打開時的凜冽殺氣撲面而來,兩把長刀橫在了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