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收起玉佩,寒白衣伸手握住肖老太婆握着溫玉長壽杖的手:“老夫人,白衣是鬼體,這手是涼的,心卻是熱切的。白衣不是知恩不報之人,如果不是老夫人慈悲,就沒有我母子今日重逢迴歸之日。老夫人請放心,從今日起,您不僅不會丟掉一個乖孫兒,還能多一個閨女,只要老夫人不嫌棄……”
雖然對寒白衣自我表述是鬼體有些錯愕,感受到哪冰涼的體溫也很是驚詫,但是聽到寒白衣如此坦誠的心聲,她自然是喜出望外,當下毫不猶豫地點頭道:“當然不嫌棄,老婆子我要有這麼個漂亮的閨女,是我莫大的福分。”
“那……娘!”寒白衣大方地喊了一聲:“我以後可就這樣稱呼您了!”
“誒!”肖老太婆大喜,從祁懷毅手中抽出左手,輕拍了下寒白衣的手背:“好好好,今日起,我老婆子又多了一個善解人意的乖女兒……稍等,你剛纔說什麼來着?你也是鬼體?”
曲希賢在旁插話道:“肖大妹子,你可能還沒明白過來,白衣她跟我一樣,都是死過一次的了,只不過區別在於,我死了五百多年,卻還只有夜叉境的修爲,而她只死三十年,卻擁有鬼帝的修爲。”
對於什麼夜叉和鬼帝,肖老太婆沒有想法,她捕捉到的信息是,寒白衣確實已經是個死了三十年的人,而如今,祁懷毅虛歲也不過三十一:“白衣,你是生下乖孫兒後就……”
不比得凡人,對於生死還有不掛嘴邊的忌諱,寒白衣絲毫也不忌諱:“是的,當時情況緊急,我和天凡被人追殺,生下毅兒也不敢帶在身邊……”
隨着一些陳年往事再次講述出來,對於寒白衣,肖老太婆和盧成香的接受度迅速上升。而遊憶凡和落紅,一個作爲寒白衣的徒弟兼義女,一個作爲曲希賢的準媳婦,也算是正式進入了老祁家的家族輻射之中。
而當祁念善回到祈府,父子見面,自然是頗爲激動和欣慰。而祁念善,知道祁懷毅這次回來,還將生身母親帶了回來,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在他看來,自己都不是白眼狼,絕對不可能會養出白眼狼的兒子。
針對這方面的話題,祁念善跟肖老太婆還有盧成香也不止一次交流過。肖老太婆,性子再豪爽,在這方面,也會有作爲女人的那種敏感和擔憂。
當夜,月明星稀,祁懷毅和祁念善父子二人在後院袖子樹下站着,感受着從天井般的院頂上傾灑下來的月光,祁念善那敦厚的聲音依然是那樣的有力:“懷毅,這次回來能呆多久?”
“明天就走吧!”祁懷毅
輕吁了口氣,帶着幾分無奈。
祁念善濃眉微皺:“走得這麼急?不多呆幾天?”
祁懷毅強笑道:“修真洞天還有許多事懸而未決,也有很多事等着我去處理。回頭老爹你還得好好寬慰下奶奶和孃親,我擔心她們會亂想。”
祁念善點了點頭:“婦道人家就是這樣,我會說她們的。你放心吧,等處理完事情,有時間就回來看看我們,最好到時能把菀兒丫頭給帶回來,要是帶個大胖小子回來就更好了……”
腦門浮起幾道黑線,祁懷毅苦笑道:“老爹,你這思維跳躍得也太快了些吧,事情都快過去二十年了,都不知道菀兒妹妹還認識我不。”
“肯定認識的,你老爹我雖然沒什麼能耐,但是這點識人的眼力還是有的!”祁念善說道:“菀兒丫頭心眼實在,她跟你說了十年之約,肯定牢記心裡。毅兒,你可別忘了,你的命都是她救的,無論什麼情況,你都要選擇相信她,明白麼?”
看着祁念善,祁懷毅心中微動,重重地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他發現,生活會讓一個普通的人,也漸漸變成一個智者。而人之所以爲人,是因爲眼睛看到的東西,會變成閱歷,而化作各種神奇的符號,深深地印記在腦海裡,
“懷毅,你這次回來要走這麼急,其他的人我就不要求你見一下,但是南宮統領,你要是能抽出時間,還是去見一面爲好!”
“南宮大哥?”祁懷毅心中再動,腦海中浮起那個印象中已經變得蒼老許多的虎將:“他現在還好麼?”
祁念善搖了搖頭:“不是很好,他年齡比我小上一些,可是看上去卻比我老多了,每次他看到我們家娟娟,總是會失神,我想,他是想他女兒了!”
南宮若男,每每想到這個喜歡扎着馬尾辮,活潑好動,英姿颯爽的女孩,祁懷毅內心就泛起一陣內疚。
如果不是因爲自己,南宮若男也不會離家出走,也不會一去就無影蹤。可嘆自己答應了南宮洪去尋找南宮若男,可最後卻寥寥無果,只得出一個不在世俗也不在洞天,已跳出三千紅塵,有緣自會再相見的狗屁結論。
很顯然,這樣的結論也僅僅能夠讓南宮洪稍感安心罷了,但是沒能親眼見到自己的女兒,愛女如命的他又如何能放心得下呢?
雖然有些難爲情,但是祁懷毅並不是逃避責任之人,在祁念善提起之後,祁懷毅還是決定找南宮洪,雖然大晚上找人似乎不算很合禮數,但是這個時候如果他夜深難寐的話,陪他喝喝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南宮洪的確睡不着,自從南宮若男離家之後,從祁懷毅處得知南宮若男還沒死,積憂成患,就再也沒有在丑時之前睡覺的時候了,這也是爲什麼他一個堂堂大圓滿的先天大高手,蒼老得卻比普通人還更快的原因。
南宮洪睡不着的時候,通常情況下會選擇做三種事,一種是巡夜,這也是夷陵郡治安出奇的好的原因之一。先天大圓滿的統領,都機會保持兩三天巡一次夜的習慣,這周圍還有什麼毛賊敢光顧夷陵郡?
二是喝酒,不過南宮洪不是個性子孤僻的人,所以並不喜歡對影獨酌,一般要能逮住幾個酒伴,這將會是最好的選擇。像連英傑,祁念善,古長昇,羅明等人都是他的酒友。
三則是練刀法,習武一道,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一點南宮洪是心知肚明的。雖然因爲心境的影響,這輩子要想跨入道境恐怕是不可能的,但是身居要職的南宮洪,卻也不會容許自己的武技修爲倒退。
而近日,南宮洪夜不能寐,卻是在自家後院練刀法,已是深秋,別人都幾乎躲在棉被中的季節,他卻光着膀子在自家庭院勤練刀法。
散發如獅,步伐靈動,刀光映月,大開大合,南宮洪雖然外貌稍顯蒼老,但是刀法施展開來,卻也有雷霆之勢,讓人無法小視。
月光閃動,當南宮洪吐氣開聲,收刀止勢之際,一陣清脆的掌聲響起。
南宮洪心頭大驚,能夠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進入他周圍十丈的距離,修爲絕對比他高出許多,最起碼都是道境中人。
豁然轉身,卻是看到屋頂的一襲白衣,然後聽到祁懷毅那清朗的聲音:“好刀法,多年不見,大哥虎威更甚。”
“懷毅!”南宮洪虎目微眯,隨即精神大振:“真的是你?”
祁懷毅的身形從屋頂飄落下來:“南宮大哥,深夜來訪,沒有投帖上門,還請見諒!”
“你這是哪裡的話,有朋自遠方來,老哥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什麼時候回來的?”迎着祁懷毅的臂膀就是一巴掌:“怎麼也沒提前知會一聲。”
“知會了怎麼樣?大統領難道要安排全城的城衛兵出迎麼?”祁懷毅淡笑道:“我們兄弟之間就無需來這等花哨的動作了,剛回來,明日就要離開了,特來拜訪下大哥。”
“有心了!”南宮洪臉上紅光閃閃,大喝道:“走,進屋,陪老哥我喝幾盅,順便跟我說說,這十幾年,你小子都跑哪去了。”
祁懷毅哈哈一笑:“行,我也好久沒喝酒了,今兒個就陪你喝個痛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