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局面,能苟延殘喘,就已經不錯了,他居然還想主動攻殺?”一個金丹長老,明顯愣了愣,似乎對於伏君的話,有些難以置信。
“狂妄至極,簡直目中無人,這種小人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另一個金丹長老,說話間,明顯有些嗤之以鼻,很是不屑。
“就算是修習了真銅大日經,又能如何?人力總有盡時,如此消耗靈力,看他還能強撐多久!只要真銅不壞體威力減退,這些門下弟子,催動法器,足以將其貫透,刺得滿身窟窿。”這說話的,是金雨山的範長老,對於伏君這番話,他也很是輕蔑,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愚蠢!他以爲學了一鱗半爪,三腳貓功夫,就是真銅上人復生?可以睥睨天下?真是自大,無藥可救!”傅慍冷笑了一聲,譏諷之意,溢於言表,對於伏君的話,很是不悅。
袁長老佇立半空,法衣隨風拂動,他看了看戰局中央,低聲吐道:“諸位,莫要太大意,這小子從頭到尾,都有些古怪,手段繁多,大家不要輕敵,免得中了算計,陰溝翻船。”
雖然袁長老是這樣說,但他的語氣中,卻並沒有多少重視的意思,只不過是以防萬一,說說毫無營養的通用話,以彰顯自己的沉穩老持。
每個人心中都明白,真銅不壞體雖然不錯,威力驚人,效果玄奧,但主要作用,是用在防禦強固上,抵禦法器攻擊,保護身家性命還行,論其攻殺能力,卻下降了無數檔次,極爲孱弱,基本上等於沒有,可以視而不見。
防禦法器攻擊,你可以依靠真銅不壞體,但攻殺伐取呢?難道還能倚重這門小神通嗎?
北靈州中,誰不知道,真銅不壞體,主要是防禦威力,極爲強橫,但要說攻伐,就便是強人所難,根本沒有多大震懾力。
而且,百來人的威勢,哪裡是那麼好破的?一番法器轟擊,就能將敵人的攻勢,壓制下去,使其動彈不得。攻擊乃是攻擊,防禦乃是防禦,兩者性質完全不同,想要由守轉攻,大肆殺伐,如此情況下,似乎只有腦袋進水的修士,方纔說得出來。
但看伏君,面色如常,除了那略帶殘忍的笑容,便是滿腹殺機,貫穿空氣,傳達出去,似乎胸有成竹,大勢在握,並沒有多少虛張聲勢的意思。
這麼多修士,尋常手段,肯定是無法對付的,要想滅殺……只有一個辦法。
伏君身子不動,面對撲面而來的諸多法器,熟視無睹,自顧自的,用手拂過腰間,那個地方,正是儲物腰帶,所懸扣的地帶。法器速度,倒是極快,帶着破風之聲,呼嘯而來,光彩映射,使得伏君整個臉龐,都開始變得十色斑斕。
正好之前收穫了三個儲物手鐲,金丹長老們,都身價不菲,法器數量,繁多複雜,下品中品,一應俱全,便是上品法器,都有些存貨,相加起來,不在少數。
伏君低頭鬼笑,那原本漆黑的眸子中,竟是開始隱隱產生了一種,極度嗜血的瘋狂。
彷彿是一種近乎病態的興奮,熱血奔騰在血管中,血氣翻涌,整個腦子,似乎都被衝貫,不再有什麼冷靜和理智。
如此絕境,卻不能給他半點威壓,反倒是胸中戰意升騰,豪情萬丈,雙手雙腳,甚至都因爲過度期盼,而微微戰慄,似乎已經壓抑不住,內心深處,那亟待釋放的兇威。
要做,就做絕一點,要玩,就玩大一點,要殺,就殺狠一點。
反正,他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還不如轟轟烈烈,不顧一切,放手一搏,殺個痛快。
他突然手腕一翻,抹過腰間,身邊四處,竟是突然出現了三四十件種類不同的法器,刀槍矛戟,劍鉞鉤叉,琳琅滿目,讓人一時間,難以數清,眼花繚亂。
“這小子?取出這麼多法器,是想幹什麼?”一個金丹長老,見到此景,很是驚惑,忍不住開口道。
“難道,他是想,憑藉個人力量,同時將所有法器運轉?”另外一人,將自己的猜測,說道了出來,只不過,這個猜想,連他自己,都有些難以相信。
御行法器,那是需要消耗靈力的,而且通常來說,操控的數目越多,對於靈力的消耗,也就越大,越劇烈。
若是硬要如此,那麼每柄法器的鋒威,將會降低到冰點,慘不忍睹。
“
這不可能!同時操控這麼多法器,靈力消耗,極爲恐怖,難以估量,根本無法負擔,便是金丹修士,也照樣如此,有心無力,勉強如此,不但法器威力,大打折扣,孱弱不堪,對於自己,也有諸多不利,精力心神,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打擊。”傅慍身邊,一人說道,話語倒是清晰,頗有調理,似乎曾經親眼目睹過一般,很是肯定。
傅慍聞言,贊同地點了點頭,開口道:“此言不假,勉強催動這麼多法器,只能是弄巧成拙,毫無銳力,至於還想御其對敵,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他的靈力,當真如此雄渾,充沛到令人髮指……”
袁長老嘴角一彎,謔笑道:“傅慍長老,老夫看你,實在是多慮了,這麼法器,換成是我,也難以全面掌控,更別說操縱對敵了,那簡直是無稽之談。”
他的話,得到了其他金丹長老的贊同,衆人開口附和道:“這小子,心智已經不甚正常,傅慍長老,無需太在意,以我們看,就是狗急跳牆,病急亂投醫,不足多慮。”
話音剛落,四面八方,天地靈氣,突然產生異變,翻攪和鳴,似乎受到了莫大刺激,忽而變得狂躁起來。這變化,實在是太快,快到大部分人,都來不及反應,只能呆呆看着,口木舌僵。
那戰局中央,被衆多修士合圍的地帶,一股股靈光,突然泛起,宛如有人在天空中,點亮了十色燈花,紛飛流轉,煞是好看。一種強大的鋒銳之氣,騰空升起,和敵對修士的法器靈光,正好形成對立,宛如叢林山頭,兩虎生吼,氣勢彰顯,互不相讓。
雖然法器數量,伏君這邊,看似少了許多,但這並不影響,雙方氣勢,勢均力敵。因爲伏君這方,乃是單人控制,操縱如意,運轉隨心,很是得心應手,就像如臂指使,靈活至極;反觀對方修士,雖然法器數量,面上佔據了絕對優勢,但個個懸立,如若散沙,整體性極差,雖說是聯合出手,但實際上卻更像東拼西湊,各自爲戰,沒有多少合縱連橫之意。
看着那靈光燦爛的衆多法器,這些金丹長老,面有訝色,其中一人張口道:“這小子,當真準備憑藉一己之力,掌控幾十件法器?這……這……這……”
“哼,就算他體內,因爲丹藥,靈力鼎沸,也決計經不起這般消耗,如此蠻幹,真是匹夫所爲,毫無頭腦。”另一個金丹長老,蔑笑了一聲,冷冷說道,似乎已經預見,伏君接下來的莽撞結果。
可,事情的發展方向,似乎偏偏就是要和他作對,隨着時間漸長,伏君身邊的法器,靈光異彩,非但沒有絲毫減弱,反倒是愈加鼎盛,炫芒沖天,橫貫整個八面。
靈光法彩,交錯在明黃異色中間,極爲亂目,就彷彿一瞬間,整片天空,都被點亮,變得燈火通明,從遠處觀看,就像是一團斑斕火焰,正在燃燒,虛空之中,不斷蔓延。
那之前發出蔑笑的金丹長老,雙眼微凸,盯着伏君,似乎不敢相信,眸前場景。這和他之前的預測,大相徑庭,南轅北轍,根本半根鳥毛都沒碰上,等於被人狠狠抽了一記耳光,頗爲響亮,讓其顏面大跌。
周邊修士,全然大驚,誰也沒有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對方還能作出反擊,並且隱隱有持平鼎立之勢,氣勢上平分秋色,難分伯仲。
眼下伏君身邊,法器靈光,愈來愈亮,華光漫天,迅速擴散,這些宗門弟子,便再也坐不住了,立刻有人大喝道:“各位,速速動手,不可再讓他增威!”
只是,不知怎麼的,聲音之中,除了殺意凌厲外,還有一絲絲畏色,似乎害怕繼續下去,會造成難以抗衡的結果。照道理來說,就算伏君,身邊有衆多法器環繞,左右遊走,上下浮動,卻也在數量上,不佔優勢,但不知爲何,莫名之中,就是有人,心生擔憂,認爲之前壓倒性的氣勢,已經不復存在,再不採取行動,或許真的會遭到翻盤,陷入難拔死局。
聽起來,似乎有些杞人憂天,一個人的力量,怎麼可能,如此兇猛?竟能抗衡百來修士,聯合之力?可實際上,不知何時,已經有人在心中動搖,甚至是感到一股,淡淡地頹敗陰影。
有種無形的壓力,在衆人心中滋生,無法抗拒,漸漸延燒,使得這些宗門修士,再也難以保持冷靜,只想迅速出手,滅掉伏君,方纔能夠鬆一
口氣。
“動手,將此子斬了,莫要再夜長夢多!”
“沒錯,不能再拖了,必須立刻將他鎮壓,斬滅在此!”
忽然之間,八方四面,喊殺震天,連續不斷,似乎光憑這震耳欲聾的喝吼,就能在聲勢上拔得頭籌,將伏君氣焰,打壓下去,重奪先機,爲接下來的攻伐,締造聲勢。
伏君聞言,雙目微微縮緊,嘴角處散發出一絲冷意,道:“斬滅在此?究竟是誰被斬滅,還不一定呢?話,不要說得太早了!”
伏君說完,突然身子一動,諸多法器,都被彈射了出去,在半空中,劃出各色流光,宛如流星天降,一時之間,整個高天,全是鋒威之力,靈光閃爍,音嘯浩烈。
“該死,這小子居然搶先動手了,好大的膽!諸位,全力以赴,將他擊殺!”
“殺!我們人多勢衆,莫非還會怕了他不成?就此一擊,將他磨滅!”
“臭小子,看死啊!!!”
伏君的舉動,讓這些宗門修士,也急了雙眼,宛如受了刺激的野貓,大叫數聲,也不再多想,紛紛驅動自家法器,朝着對方轟去,天頂之中,頓時空氣亂鳴,似乎隱隱發顫,周邊靈氣,也在抖動,形如紊亂,波動激烈。
此時此刻,兩方均已出手,長天之上,完全都被各色靈光給覆蓋,那錯綜複雜,鱗次櫛比的華芒,幾乎令天空本來的容顏失色。鋒銳之力,四處激散,恨不得將高天給割破,聲勢浩壯,如若江潮,光是那諸般色彩,都可讓人背脊生寒,臟腑發僵,四肢百骸,慄慄相顫。
如此多的法器,在這片天際爭鳴,雖然論起品質,都不算太高,但勝在數目良多,以量抵質,也能產生浩大威能,使得遠處一些的金丹長老,亦是撐起了靈力護罩,免得受其牽連。
這麼多法器,在天穹碰撞,可不是一件小事情,這種情況下,便是金丹修士,身處其中,都會身首異處,筋骨不存,整個軀體,全盤瓦解,連點殘渣,都不會剩下。
伏君這方,所有的法器,都靈光強盛,殺機十足,根本沒有半點萎靡的意思,相比那些單獨操縱法器的修士,亦是不遑多讓,難分軒輊。而且,最主要的是,沒有一柄法器,漫無目的,胡亂出擊,所有法器,全部都目標清晰,指向明確,根本沒有丁點混亂的跡象。
數個金丹長老,見此都變了臉色,看着那攻伐有序的法器,左右相顧,整個眼瞳中,都是無法相信的神色。照理來說,如此調度法器,靈力的消耗,已經是難以估量,無從填補,更何況還要校準目標,精確控制,這不僅僅對於靈力的要求,極爲變態,同時對於心神精力,也是考驗嚴苛,稍稍大意,便會滿盤崩潰,一敗千里。
然而,那略微消瘦的身影,卻並沒有流露半分頹勢,彷彿依舊中氣十足,遊刃有餘,一切都成竹在胸,盡在掌握。
難道,這小子的靈力,當真如此可怖?竟是可以強橫到,支撐這麼多法器,同時運轉?
衆位長老,面色如土,盯着那黑髮少年,有些發怔,實在不明白,其中緣由,就算換成他們自己,也絕不可能,做到如此輕鬆,靈力和精神的負荷,相加起來,堪稱恐怖。
但眼前那個小子,就是如此輕鬆,彷彿閒庭信步,穿衣喝水,掌控隨心,調轉自如。
雖然不明白,原因是什麼,但此番場景,已經實實在在,讓他們這些見多識廣的老怪物,感到了深深震駭,從內心底處,升起了莫名的詫訝。
伏君定在原地,看着那漫天紛亂的靈光,不知爲何,腦海之中,突然玄剎通明,似乎霎那之間,自己的精氣神,和滔滔戰意,已經緊密結合,水漲船高,征伐豪情,刺激得他,竟是想要高舉雙臂,仰天長呼。
如此絢爛的戰場,如此浩大的爭鬥,如此深陷的絕境,如此……
種種如此,讓他突然間,心境大漲,眉目間,全是飛揚之色,要不是他活命的時間,已然着實不長,這種場景,只會讓人聯想到少年意氣,揮斥天下,方遒九州。
身死之前,還能有如此場景作陪,便是命不久矣,也不會太遺憾了……
就在這時,那之前難有寸進的控靈訣,也開始有了鬆動跡象……
似乎心通字明,不再難懂,運轉速度,漸漸流暢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