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堅硬的小圓球出現在了伏君掌心中,看起來樸實無華,並無出彩之處。但中年男子也見過不少寶物,此物雖然賣相不佳,卻隱隱有着一絲不凡之意,不能不讓他提起重視。
普通的物件若是想要詐騙錢財他一眼就能看穿,而此物剛從伏君懷中拿出,直覺便告訴他此物不凡。
這是做了多年當鋪掌櫃的經驗,沒有什麼道理可言,見得多了,直覺就自然形成了。
他仔細端詳了半天,臉色卻有些尷尬地說道:“不知小哥拿的所爲何物?”
伏君一看中年人竟然不知道此物,立刻冷笑道:“你不是見多識廣嗎?爲什麼不知道這是何物?我還以爲你會說這是破布爛襖呢?”
中年男子感到臉皮有些發燙,看着伏君鄙視的目光心中暗暗有氣,卻只能暫時按捺不發,低聲說道:“鄙人眼拙,還請小哥告知一二,否則也不便於定出當價。”
在他心中,伏君就是一個走了狗屎運的臭乞丐,篳路藍褸不說,還滿身惡臭,若不是爲了搞清楚這個小圓球的作用,他纔不會對一個叫花子卑躬屈膝,虛以委蛇。
哪知伏君卻故意說道:“你自己眼拙哪裡還能怪我?既然你看不出來,就去叫一個能看出來的人,我可以在此喝茶等候。還有……”他頓了頓,瞪大了雙眼喝道:“這些人你還不撤下去,莫非等着捱揍不可?”
捱揍?好大的口氣?看你這小身板若真是打起來,早就把你撕碎了。衆位彪形大漢聽到伏君地“狂言”之後都怒目相視,如不是礙於中年人的命令,他們早已經忍不住撲了上去。
中年人低沉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寒光,他揮了揮手,道:“你們退下,去把錢老叫來,就說有寶物需要他老人家甄別一二。”
那羣彪形漢子聽後只能不服氣地悶哼了一聲,一個個眼睛睜得比牛眼還大,似乎要吃了伏君一般。
普通人底氣不足,看了這陣勢或許會有些腿軟,但伏君可是實打實的內勁武者,又豈會怕了這些外強中乾的打手?他根本看都不看一眼,倒是徑直坐下,一邊喝茶一邊等待了起來。
約摸過了一刻鐘,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才慢悠悠地從裡屋走了出來,他的背部有些佝僂,面色卻很有精神,雙頰之中依稀可見紅光。這人一走出來便開口問道:“徐六子,究竟是什麼事還要驚動我?”
那中年男子一改對伏君的優越傲慢,反倒是神色恭敬地說道:“實在不好意思,小人學藝不精,看不出有人典當之物,所以才煩請錢老您出馬鑑別。”
“哦?竟然連你都看不出來?那此物必然在青雲鎮中算是個稀罕的貨色了,行了,東西在哪,讓老夫好好瞧瞧。”
這被稱爲錢老的老者算是青雲鎮中數一數二的鑑寶人,眼光獨到老辣,能看出許多人無法看出的奇珍異寶。
中年男子拱了拱手,目光轉向伏君說道:“錢老,此物就在那小哥手上。”
“哦?”錢老似乎也沒有想到握有寶物的竟然是這個看起來如同乞丐一般的人,不過他生性嚴謹,並不顯露表情,反倒是中規中矩地說道:“既然此物在小哥手上,還煩請拿出來給老夫一觀。”
伏君喝了口茶水,暗歎道青雲鎮的貨源就是好,自己在伏家莊之中可從沒喝過這樣爽口的清茶,簡直口齒留香,
餘音繞樑。當然,其實他是餓了好幾天,什麼東西都沒有吃過,就更別提進食了,正所謂餓了吃什麼都香,渴了自然也喝什麼都覺得極好。
伏君有些不捨的放下了茶杯,看了看老者方纔說道:“既然如此,就煩請老先生甄別一二。”
對方的態度讓老者快意地點了點頭,心想雖然此人篳路藍褸,卻也知分寸,言語之中甚爲得體。反倒是中年男子臉色沉了下去,暗罵道:這小子剛剛在自己面前還如此乖張,怎麼到了錢老面前就畢恭畢敬了,真是一個趨炎附勢的臭小子。
他當然沒有想過,若不是自己一開始就盛氣凌人,壓根看不起伏君,伏君又豈會冷言冷語,多加諷刺?
錢老從伏君的手中接過了小圓球,蒼老的手指摸了摸,有些皺了皺眉頭,表情也不復輕鬆之態,反倒是微微抿緊了嘴脣,如同冥思苦想一般。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老者渾濁的雙眼猛然一亮,彷彿想起了什麼,立刻對一旁的中年男子吩咐道:“徐六子,你快去把裡屋的內丹鏡拿來,我要用一用。”
“內丹鏡?錢老,您沒說錯吧?用得着用那玩意嗎?”中年男子有些恍惚,不由多問了一句。
沒想到這句話倒是觸怒了錢老,頓時大聲斥喝道:“我的話你沒有聽見嗎?莫非這徐記當鋪的掌櫃你不想幹了?”
中年男子頓時驚醒,眼前這人可得罪不得,自己在徐家之中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角色,又怎麼能與徐家花大價錢請來的錢老相提並論。他立刻在臉上擠出笑容道:“錢老不要生氣,我這就去取,這就去取。”
一邊走中年男子腦中一邊想道:這臭叫花子手中拿的難道是兇獸內丹?不然爲何錢老要自己去取內丹鏡過來?
媽的,這臭乞丐,也不知道是走了幾輩子的狗屎運,居然能撿到兇獸內丹,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兇獸內丹,價值極高,能夠入藥煉製提純鑲嵌等等,這種東西在青雲鎮極爲少見,畢竟在這小村小鎮之中有能力斬殺兇獸的人,並不多。即便是內勁高手也不會吃飽了撐的去找兇獸的黴頭,萬一惹火燒身,反倒會偷雞不成蝕把米。
再說內丹鏡,這是一種判斷兇獸內丹品質的物品,做工很繁瑣,要買下一個需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方可。不過此物是專門給內勁之下的武者準備的,畢竟一旦產生了內勁只需要注入一些便能知曉內丹品質,根本無需如此麻煩。
“錢老,內丹鏡來了。”中年男子恭敬地把一塊精雕玉砌的小鏡子遞給了錢老,然後退到了一旁恭候。
錢老看也不多看中年男子一眼,接過內丹鏡後便立馬把它照向了手中小圓球,頓時,內丹鏡放出了耀眼的白光,讓人難以直視。
內丹鏡也是有極限的,它通常只能判斷中低高階兇獸的內丹,再高一些便也有心無力了。不過在這小鎮之中,此物也絕對夠用了,畢竟高階兇獸並不多,只要不去招惹,有些人一輩子也見不到一回。
這耀眼的光芒頓時讓錢老有些失神了起來,他原本以爲此物不過就是一個低階兇獸的內丹,可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高階兇獸的。這一來二去,差距可就太大了,高階兇獸基本等同於換血武者,一般人如果沒有換血,何人敢與高階兇獸攖鋒?
“高階……竟然會是高階兇獸的內
丹……”錢老有些呆滯地喃喃道,那模樣似乎忘記了周圍人的存在。
身在錢老旁邊的中年男子聽聞後也是心神俱震,雙眼看向伏君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可置信,目瞪口呆。
高階兇獸內丹,會是一個像乞丐一樣的人能拿出來的?他絕對不相信!不過要說此物是對方自己憑實力獲取的,他便更不相信!!
打死都不相信!!!
看着衆人那驚詫的目光,伏君心中一樂,有意調侃道:“怎樣?諸位可看出個究竟了?可對此物還滿意?”
錢老動了動喉嚨,而後仍舊有些不敢相信地開口道:“高階兇獸內丹……不知此物小哥從何得來?”
伏君心中冷然一笑,心道:此物的來處我又豈會告訴你?若真說了豈不是自找麻煩?你當我是愣頭青麼?
他斜眼看了看錢老,故意淡然地說道:“怎麼,在當鋪典當東西還需要寫明來由嗎?什麼時候有這樣一條規矩了?”
錢老氣息微微一滯,典當之物當然不需要說清來路,否則當鋪豈不是要少了許多生意?況且他做此行多年,當然知道其中的潛規則,典當之物通常都不可問其來源,否則必然會惹人不快。想到此,他頓時略帶歉意地說道:“老夫只是看見此物,難掩心中激動,一言好奇,還請小哥不要放在心上。”
說了半天,伏君也沒有心情與他們多閒扯,他頓時有些不耐地說道:“無需多言,此物可典當多少?”
錢老略微沉吟了片刻,在心中思索了一番,方纔緩緩地開口道:“黃金百兩。”
伏君實際上並不知道市價,不過他也知道典當一方,第一次出價必然有極大的水分,若真是答應下來,那自己才真是成了冤大頭。當下他也不猶豫,佯裝憤怒道:“區區黃金百兩?莫非你們欺我年少不成?此物我不當了,另謀別處。”
“別別別,小哥稍安勿躁,老夫之前只是開個玩笑,既然小哥是識貨之人,那麼咱們也明人不說暗話,黃金千兩如何?”錢老見伏君作勢欲走,立刻拉下臉陪笑道。開什麼玩笑,高階兇獸內丹,根本有價無市,收購下來到時候送給上面,指不定能賣多高呢?所以無論如何,他也一定要把此人留下,否則只怕來日腸子都要悔青。
“黃金千兩?”伏君停住了腳步,有些意動了,實際上先不說他此刻身無分,寸步難行。再者高階兇獸內一旦凝結硬化,便非先天高手不可煉化,唯有先天高手的先天真火方可將其軟化,再次利用。而先天高手,此刻對於伏君來說就像是一個夢一樣,根本不用去想,他現在不過才內勁四層,相差實在太遠,所以暫時根本無法使用此內丹。
那錢老是何人?做了這一行幾十年,他一看就能看出眼前這小子有些意動,登時他便打蛇上棍,加強攻勢道:“小哥還猶豫什麼呢?我們徐記當鋪可是整個青雲鎮響噹噹的當鋪,價格絕對的公道,你要去別家說不定還當不到這份價錢呢。小哥可要想好了。”
中年男子站在一旁看着錢老妙語連珠,言語不斷,彷彿一蹴而就,根本不用思想一般,頓時心生佩服,試想換成自己多半也被錢老忽悠過去了。
就在伏君準備開口應承之時,門外卻突然響起了一個極爲清脆地黃鶯之音:“高階兇獸內丹只出區區千兩豈不是笑話?我出三千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