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精衛填海

一口鮮血猛地從喉間嘔出,我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那猶如山嶽般的擎天巨柱,眼瞳中充滿了駭然與絕望!一直以來無往不利、甚至從未一敗的“戰舞九天”,竟然在這定海神針面前鎩羽而歸!

作爲源泉祭品的千名少女無法毀滅,作爲傳輸媒介的定海神針也撼動不得,作爲血祭終結的玄海冰魄更是無法觸及,眼看那浩瀚深海、擎天巨柱甚至玄海冰魄頃刻間便要被那妖豔的血色所覆蓋,此時的處境,已經完全陷入了一個根本無法解開的死局!

所謂東海血祭,便是利用深海龍宮內千名少女奉獻的血液,接觸深海之後被瞬間無限倍的放大,最終傳送至海平面與海水彼此融合,再以血海的形式自上而下逆轉傾瀉,最後通過定海神針爲媒介運轉至玄海冰魄之上!每一個環節,都是層層相扣、密切相連,無論哪一個環節,都是那麼的無懈可擊!

整個血祭陣法,就如同一個運轉精密、無懈可擊的完美輪迴,難以抗拒地高速運轉着,直至那整個血祭的最終終結!

而東海血祭一旦結束,也便意味着玄海冰魄的徹底覆滅,而以玄海冰魄爲魂的玄冰神箭,也只能無疾而終。如此一來,我們就再也無力去對抗那燃盡天下的毀滅紅蓮!

眼看着那擎天巨柱即將被血海徹底染紅,眼看着那靈動晶石即將在殘酷的血紅之中化爲湮滅,此時的我,彷彿已經看到了不久之後那副紅蓮之火君臨天下、天下蒼生血流成河的悲慘畫面!

在這一刻,我終於感受到了一種無能爲力的頹然!

“希晨!我們應該還有機會!”這時候,身邊的女娃竟忽然大聲道,“整個血陣之中,應該還有一個我們始終忽略掉的環節!

“什麼?”聽到女娃的提醒,我猛然一怔!

“那就是。”女娃深深地凝望着那浩瀚深海,目光凝重道,“海水!”

海水!我忽然眼前一亮!所謂東海血祭,便是首先利用少女的酮體祭出鮮血,然後再與海水相互融結爲血海,最後通過定海神針導入玄海冰魄,從表面上來看,血祭的整個流程看似皆盡依附於那東海血陣之中。但是,我們卻始終忽略掉了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事實!

那便是通過定海神針染紅玄海冰魄的,並非只是單純的鮮血,而是血海!既然稱爲血海,那麼除了鮮血之外,還有海水!

因此這蒼茫深海,便是整個血祭之中唯一個遊離於血陣之外的環節,並非陣法本身,不受血陣庇護,那是切切實實的客觀存在!

既然血陣本身無懈可擊,那麼這遊離於血陣之外的東海?想到這裡,心中彷彿一下子豁然開朗起來!

但就在我發現這意外驚喜的同時,心中卻不由得猛烈一緊!

“東海,東海,那豈不是!”我忽然睜大雙瞳,大吼道,“女娃,你要幹什麼!”

此時的女娃,那美麗的雙眸之中,竟綻放出一抹前所未有的決然,只見那明亮的眸子深深一凝,然後沉聲道:“填平東海!”

話音未落,女娃那矯捷的身姿便霎時間沖天而起,在那血腥深海之中留下了一道無比絢爛的痕跡!

“女娃,回來!”我大驚失色,急忙朝那已然衝出深海的女娃疾追而去!

最擔心的事情,果然還是要發生了!難道這歷史的車輪,就真的無法抵擋嗎?

女娃靜靜地懸浮於東海之上,深深地凝望着足下那洶涌澎湃的咆哮血海,神色竟是那樣的平靜。

“女娃,你到底要做什麼!”我猛地衝出海面,想要制止眼前的女娃,卻忽然看到她那伸出的纖掌之中,竟然出現了一塊璀璨的冰石,然後在那掌心之中漸漸放大!

“萬年寒冰!”看到優雅懸浮於女娃手中的那塊璀璨冰石,我不禁陡然失色!

萬年寒冰!女娃她竟然,將萬年寒冰私自帶出了大雪山!

我還想再竭力說些什麼,但卻發現自己此時的身體,竟已然在那萬年寒冰的注視之下開始漸漸冰化!

“希晨,女娃身爲雪山聖女,纔不會受到這萬年寒冰的排斥。”女娃望向我的目光之中,充滿了無盡的關切與溫柔,“所以,離開吧。”

與此同時,我那已然冰封的身體已經開始向後漸漸漂移!

“寧希晨,與你相識的這段日子,是女娃這輩子最歡喜的一段時光,永遠不會忘記。”

女娃溫柔地看着漸漸遠去的我,目光中充滿了無限的不捨與柔情。而當她回過頭來,再次望向足下血海的時候,那精緻的俏臉已經變得典雅、淡漠,那靈動的眼眸已然變得深邃、孤冷。彷彿這一刻,她不再是當初那個刁蠻俏皮的可愛女孩,而是又成爲了雪山之上那端莊優雅的雪山聖女!

血灑長空,殘雲飛舞,天際之中的后羿,依舊拼殺於冰神應龍那“血染蒼穹”之間!

烈火悽鳴,妖炎席捲,東海之上的楚湘玉,依然對峙於碧冥妖蓮那邪惡火海之中!

而那不斷咆哮的血海巨浪,彷彿預示着這古老祭祀的殘酷落幕!

一身青衣的女娃,靜靜地矗立於這洶涌血海之上,那青衣飄舞,那長髮飛揚,宛如九天之上那冰霜高潔、凜然不屈的仙子,在那怒海咆哮之中,風華絕世!

而手中那璀璨奪目的萬年寒冰,已然緩緩投擲於這浩瀚東海之上,然後伴隨着那纖掌的推移,漸漸放大!

十倍,百倍,千倍,萬倍,十萬、百萬、千萬、萬萬,萬年寒冰在女娃的作用之下不斷地放大着,放大着,直至覆蓋整個深海!

即使恐怖如東海血祭,也不可能血染整個東海,而它的覆蓋領域,其實也僅僅是範圍於這片深海領域。而萬年寒冰的不斷放大,卻令這浩瀚深海不斷下沉!而那洶涌澎湃的海水,也同時源源不斷地被擠壓到外海之中!

當萬年寒冰填充整個深海,那麼維持東海血祭持續運轉並賴以依存的深海之水,就將徹底乾涸!

但是,以自身釋放的能量將萬年寒冰放大到足以填滿東海的程度,憑藉女娃現在的修爲,她能夠做到嗎?

答案是否定的,因爲此時的女娃,已然面如蒼紙,她的身體也終於負荷到了所能承受的極限!如果持續下去,繼續釋放的,只能是她的生命甚至靈魂!

爲什麼?我一直以來竭盡全力避免的悲劇,到頭來卻還是要殘酷地在我的面前成爲現實!爲什麼我身邊的女子,都要註定在我的面前一個一個地凋零而去!

小倩、丹妮、紫欣、青璇、靈兒,難道這就是我寧希晨的宿命,註定要一次又一次地經歷這殘酷欲絕的死別!

難道這歷史的必然,真的就無法抗拒,只能眼睜睜地等待着那命運的欺凌!

我不甘心!我絕不甘心!自己說過要護她周全,要保護她安然而歸,我怎能食言!

什麼歷史、什麼命運,什麼規則,全都是放屁!我絕不可以再看着有人在我的面前倒下!絕不可以!

身上冰封的冰結,瞬間化爲了湮滅!而那瘋狂衝刺的身體,帶着無比的堅韌與決然,毅然衝到了女娃的面前!

“寧希晨,你!”女娃突然看到破冰而出的我,不禁失聲。

“接下來的事情,就由我來完成!”我微笑着,然後順勢拍出的一掌,將女娃傳送到了千里之外,而猛然伸出的右手,毅然按在了那冰寒徹骨的萬年寒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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