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生離死別

寂靜如墨的凌霄仙境,在那片仙宇靈動的最深處,聖光旋繞的神秘漩渦之中,突然綻放出一道無比炫麗的七彩眩光,將這片神聖的領域迸射得支離破碎!然後那衝破九霄的絕美倩影,席捲着無盡的哀恨悽仇與傷痛欲絕,將凌駕天宇的九重天境生生刺破!

“少主!是聶小倩!”孟姑不可思議地望向那遙遠的天際,驚訝道,“她竟然衝破了少主爲她所設定的結界!而且!而且等階修爲與靈魂境界竟然同時昇華!”

一身雪白長衣的楚湘玉,依然靜靜地負手立於原地,神情專注地凝視着前方,默然不語。

“少主,寧希晨終究是因爲紅蓮而死。”孟姑眸中的憂色,忽然化爲了一抹陰狠的戾氣,“一個無我忘我之境的神階巔峰,若不斬草除根,對於天庭而言簡直後患無窮。”

“傳令下去。”楚湘玉沒有回答,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淡淡道,“放她離開。”

“少主!”孟姑忽然一怔,隨即不可思議道。

“她腹中懷着三弟如今唯一的血脈。”楚湘玉淡淡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孟姑,然後冷冷地凝視着前方的天宇,沉聲道,“告訴所有的人,如果有誰敢動她一根毫髮,我楚湘玉必誅之。”

生逢大亂的大千世界,在紅蓮之難終結的瞬間,終於開始歸結於了一種短暫的沉寂。

劫後重生,在這場災難之中倖存下來的所有人,都依然深深沉浸在那猶如魔魘一般的噩夢之中難以自拔。

但也僅僅是片刻的光景,這個秩序的世界,便已經在短短的錯愕之後,開始重新有條不紊地運轉起來,開始重新修復起這片已是滿目狼藉的世界。還好,僅僅一天的光景,整個世界所受到的摧毀畢竟有限,也許用不了多久,這個世界便又能夠重新恢復到往昔的繁榮。

落幕的殘陽之下,在若平道與蘭亭路的那條十字路口之間,一道窈窕的身影安靜地矗立在這裡,安靜地看着那散落在地的誅神巨劍與滅天神弓,以及地面上正在安詳沉睡着的那個男人。

斜陽映襯之中,那張精緻的面孔終於漸漸清晰起來!

許新南,那張純淨如詩的清顏,此刻竟然呈現出了一種濃妝的美豔,那頭如水的長髮,此刻也已梳理成了一種波浪式的捲髮,而那身絢美的衣着,此刻同樣妝扮成了一身絕對的白色。

白色!與楚湘玉的那身白衣如雪不同,這種白色,是如此的極致、如此的純粹,就如同整個位面那兩極之間彼此一種絕對的極端,將對面的一切真善美、假醜惡深深地隔絕開來。

通常這種極端的白色,我們只有在葬禮的喪衣之上才能看到,那種近乎病態的慘白。

濃妝的面孔,波浪的捲髮,極端的白衣,共同融匯而成的這幅驚豔畫面,就如同一張詭異之極的神秘魔鏡,深深地映襯着這個悽楚的世界。

而鏡中這個神秘的女子,就這樣安靜地凝視着那個沉睡在地的男人,許久,那雙深邃的眸子忽然間深深地凝了起來。

因爲就在這一刻,一道絕美的藍色倩影,忽然自碧藍九天之上映空而下,然後驟然停落在那個男子的身旁。

“希晨。”她輕輕地俯下身來,輕輕地托起他的身體,看着他那早已睡去的面容,一滴清淚就這樣滴在了他的臉上。

“聶小倩。”許新南饒有興致地注視着對面的女子,微微一笑。

“他。”小倩緩緩地擡起頭來,那雙依然蘊含着淚花的眼眸深深地冷視着對面的許新南,寒聲道,“爲什麼會死?”

“人皆有一死。”許新南那妖嬈的脣角輕輕一曬,然後淡淡笑道,“他爲了天下蒼生,求仁得仁。而你作爲他的妻子,應該感到欣慰纔對。”

一抹冰冷的寒霜,瞬間佈滿了小倩那張清秀的面容,而周遭的這片鏡像,也隨着這無以復加的冰冷殺氣而深深凝結起來。

然後,身邊的這個世界,竟然在那寒意凜冽的瞬間,開始以一種觸目驚心的節奏緩緩碎裂!

萬斬歸一!終於以那無與倫比的悲傷與悽切,在這片猶如夢魘的鏡像之中,將這個宛若魔鏡的慘淡空間,分離成了一抹抹破碎的鏡片,在這悲切的虛空之間凌亂地飛舞着。

在這片支離破碎的鏡像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歸於了湮滅,唯有對面那個依然矗立的白衣女子,冷漠地縹緲於這片凌亂的空間,淡漠地冷笑着。

“念在你是寧希晨的妻子,所以這一次對於你的冒犯,我不殺你。”她冷冷地笑着,然後轉過身來,就這樣自那虛空流轉之間飄然而去,“而我與寧希晨那些所謂的交集情念,也同時就此清結終了。”

小倩靜靜地站在那裡,看着眼前那早已空空如也的虛無,那雙悲憤的雙眸終於漸漸歸於了沉寂,最後終究化爲了一池無盡的悲傷,淹沒開來。

然後,在這片落寞的斜陽之下,她緊緊地將男子的身體擁入了懷裡,緊緊地懷抱着。

夕陽斜灑之間,那無盡的悽切與悲傷,蔓延着餘暉映射中的那道長長殘影,在落幕的殘陽之下,被無限地放大着……

“小倩……”我緩緩地睜開了雙眼,輕輕地拭去了臉頰上那剛剛滴落的淚珠,癡癡地凝望着上空那一望無際的蔚藍天宇,靜靜道,“我不在你的身邊,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同我們的孩子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這裡,便是冥界嗎?”我緩緩地站起身來,然後茫然地環視着這山河流水間的林軒花語,喃喃自語道,“爲什麼不是黃泉之路的忘川奈何,難道捨身取義的自己,已經被直接領入到天堂了嗎?”

“你醒了。”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清冷的聲音。

我下意識地回過頭來,竟忽然看到一個身着青色布衣的秀美少女站在了我的面前。

“姑娘。”忽然看到一個大活人站在我的身後,不,也許是一個美麗的鬼魂纔對,我不禁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疑惑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是冥府嗎?”

“冥府?”少女聽罷不禁曬然一笑,然後冷哼道,“哼,知不知道爲了令你醒來,耗費了我阿兄多少顆瓊天碧洛珠。”

“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聽了這話,我不由一震,失聲道,“難道我還沒有死?”

“死?也許到了這裡,和死也差不多了吧。”少女清冷一笑,然後淡淡道,“其實輪迴流轉之間,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又有什麼區別?”

訴說間,少女深深地望向那碧藍的天宇,秀眉緊蹙道:“真沒想到,你這一遭竟會引來這麼大的動靜。”

聽了這話,我不由得下意識擡起頭來,竟忽然看到那一望無際的天幕之上,竟不知何時已然悄悄裂開了一道微不足見的細小裂縫!而隨着少女的眉頭越蹙越深,那細小裂縫竟然開始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迅速變大!頃刻之間,一道觸目驚心的恐怖溝壑就這樣橫跨虛空!

“看來你不只是要耗費阿兄的瓊天碧洛珠,還要浪費我不少補天石了。”少女眸中深深一凜,然後那輕盈的嬌軀霎那間奪空而起,然後猶如一道炫麗的彩虹直入蒼穹之上,那觸目驚心的恐怖鴻溝之中!

我狠狠地揉了揉眼睛,生怕視線中出現了某種錯覺!因爲此時的我竟然看到,那衝入雲霄的妖嬈倩體之上,那雙纖長的*竟然合縱而成了一條色彩斑斕的巨型蛇尾,而那託入天際的掌心之中,竟然出現了一顆炫麗奪目的七彩光石!

而當七彩光石接觸到恐怖鴻溝的一刻,那石頭的體積竟然在光芒四射之間極速放大,直至填滿整個溝壑!然後,那七彩光石便在朝陽灑落的映射之下,與那碧藍天幕漸漸融爲一體,聯成了一整片一望無際的蔚藍天空!而那道恐怖溝壑,就這樣在蒼穹之間消失不見,或者說,已經被這顆奇異的光石所徹底填補!

“補天石!”這一刻,即使我再無知,也已經知道眼前的一幕究竟是何場景!

看着那布衣少女就這樣自天際之上飄然而落,那已然回覆成人足的雙腿悄然落於我的面前,我不禁深深地躬下了身子,恭聲道:“寧希晨參見女媧娘娘!”

“這裡沒有什麼女媧娘娘。”少女擺了擺手,淡淡道,“現在你應該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了吧。”

“難道這裡並非冥界。”我目光深深一凝,隨即蹙眉道,“難道我並沒有死?”

“這個世界,叫做軒轅。”少女淺淺一笑,然後凝聲道,“或者簡單些講,現在你我所處的這個位面,是在軒轅劍的劍身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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