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面積很大的水澤,滿眼都是如煙似雲的蘆花,隨風飄蕩彷彿講述着曾經的過往。
“這裡一定是青雲哥哥說過的葬花澤。”藍羽站在水邊眺望着。
遠處的水面上出現了一個黑點,它以驚人的速度來到藍羽面前。此人一身玄甲,散開的長髮幾乎遮住了整個面容。藍羽恐懼地看着來人,不住向後退着。
“你不用怕,我們見過面。”
那人將隨意向腦後攏了攏,露出一張和青雲一般的臉。看到藍羽的表情那人又說道:“我們上次見面是在無量洲,當時你叫我什麼來着。對,好像是青雲哥哥。”
“你來做什麼?”藍羽想起了對方身份。
“我說過我喜歡你,就算你走到天邊我也會找到你,這不我們又見面了,上天註定我們還會再見的!”那人微微笑讓人心中不寒而慄,看到藍羽沒說話他繼續說道:“不要再惦記冥長獄了,他已經死在我的長戟之下。跟我去碧幽洲,你就是那裡的女王。忘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柳九陰,以後就叫我九陰哥哥。”
看着對方得意的樣子,藍羽冷哼道:“我不認識你,請你不要影響我欣賞蘆花。”
“你喜歡蘆花,這好辦!”九陰雙臂張開,一陣大風從水澤上颳起,席捲了整個蘆葦蕩。漫天的蘆花洋洋灑灑落在藍羽和九陰身邊,旋轉着將兩人包裹起來。
“無聊!讓我離開。”藍羽轉身準備離開,但被蘆花所阻擋。
九陰手臂緩緩放下,那些蘆花也就慢慢地落在地上。藍羽白了對方一眼,轉身離開。九陰跟了上去,也不出聲只是緊緊地跟着,每當藍羽回頭都能看到他得意的笑容。
藍羽既生氣又害怕,她想大聲呼喊但偏偏喊不出,她猛地做了起來才發現原來是個夢。
“您怎麼了?”綠漪看到藍羽頭上的汗珠低聲問道。
“做了個噩夢,有藍誠的消息嗎?”藍羽搖了搖頭岔開了話題。
“就是那些人劫持了藍誠,他們就住在距離這兒不遠的客棧中,我馬上可以去救人。”
藍羽笑了笑說:“我看到你眼中的仇恨,你是寒煙居的人,從我們分手之後是不知什麼原因讓你和寒煙居有了如此深的仇怨。我希望你將心中的鬱結說出來,你甚至不讓我叫你慕晴。放下你的仇恨,仇恨只會讓你更加迷失,我們不能總是活在仇恨中。”
“奴婢誓死保護您的安全!”每次藍羽提起此事綠漪都會這樣回答。
“收拾一下,我們離開豐城!”藍羽沒再說什麼。
“藍誠我們不救了?”綠漪吃驚地問。
“藍誠在那些人手中,比落在藍家人手中要好上千萬倍,他甚至可以安安穩穩坐上習水王。至於以後就看這個小傢伙的造化了,兩次大難不死,他的福分可想而知。”藍羽一邊拾掇着東西一邊說。
就在當天午時,藍羽、綠漪和鄭佑安離開的豐城,在最後一個看以看到豐城的路口藍羽一個人站了很久,以後她再也沒有回過這座盛滿辛酸的風中之城。
一條狹窄的山谷。
細小的澗水在山石間跳躍,歡快地流向山谷之外,匯入一條不知名的小河中。清
澈的河水中不時可以看到自由自在遊動的魚兒,但河水中突然混入了不該出現的顏色,它從河岸上的卵石中緩緩的流入河水中。
佈滿石塊的河岸邊橫七豎八躺着二三十具屍體,紅色的血水就是從這裡淌入河流中,下游的河水被完全染成紅色。下游有幾個人溯河而上,這些人披頭散髮、赤身赤腳,他們不知在尋找什麼,他們看到那些屍體時停在了那裡,片刻之後又全力衝向這裡。
幾個人翻動着屍體,沒過多久他們失望的離開,距離河岸最近的屍體突然擡起頭來並伸出手,可動作還沒做完又伏在地上沒了動靜。
走在最後的人不經意間看到了這個動作,他衝着前面喊道:“等等,好像還有一個活的!”
說着他跑了回去,不久那些人將那具“會動”的屍體擡到了小河下游一處聚居的寨子。寨子建在一片平地上,那條河從寨子前流過,木質的寨牆保護着這個並不大的聚落。
這裡的人看到後紛紛圍攏過來,並七嘴八舌地議論着。
一位年長的女人分開人羣走了過來,她的臉上紋滿了刺青,像是某種文字又像是某種抽象的圖案。她看了看那具屍體問道:“阿祥,看衣着這人不是我們寨子裡的人,我們的勇士們呢?”
“他們無一倖存,我回來就是請您爲他們安魂。”說着叫阿祥的精壯的中年漢子從懷中掏出十來片白色的貝殼,捧着遞給了那個紋面的女人。
紋面女人接過貝殼,她雙手顫抖着問:“沒有一個生還?”
阿祥痛苦地搖搖頭說:“沒有,但他們殺死、擊潰了我們的敵人,他們是寨子的勇士!”
“點起火,爲我們的勇士安魂!”紋面女人將手中的貝殼舉過頭頂,火苗在她手間騰起,她將火苗撒向天空,那些火苗落在寨子中心的木柱上,木柱頓時燃起熊熊大火。
紋面的女人圍着木柱不斷的哼唱着:“那燃燒的焰火照亮你飛舞的魂魄,我用我的生命點燃指引的聖火,永遠不會熄滅,絢麗的光芒劃破黑暗的淒涼,帶着我們飛向極樂……”
隨着她的哼唱木柱上的火焰忽明忽暗,寨子裡的人手拉手圍在木柱四周,他們跟着紋面女人低聲的唱着,並用腳步打着拍子,整個寨子都籠罩在神秘、莊嚴、哀聲的氛圍中。
而被放在寨子中的那具“屍體”似乎也受到了這種氣氛的感染,淡淡的黑色氣息從裡面冒出。
儀式快結束時,屍體上冒青煙的怪事終於被人發現,驚呼之餘寨子人犯了難,都將目光投向了那個紋面的女人。
“我們勇士的靈魂就要在這個人身上覆活。”紋面女人用顫抖的雙手隔空在“屍體”上撫摸着,似乎感受到了什麼。
“可他不是寨子裡的人?”人羣中有人提出了異議。
人們開始小聲議論起來,阿祥站了出來大聲地說:“路過的人我們都要救助,何況他不是敵人。”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敵人?”一位老者走了過來對阿祥說。
“根叔,這個人衣着和敵人有着根本的區別,我從未見過這個服飾,一定是從海上行船之人。”阿祥據理力爭。
“我們不能收留一個外人,誰知道他
會不會做出危害寨子的事。”被稱爲根叔的長者堅決反對。
“巫滿說他身體中有我們勇士的靈魂!”阿祥身後一個年輕的後生說道。
“格南,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阿祥教訓着叫格南的年輕人。
“阿爸……”格南還想辯解幾句,但看到父親的嚴厲的眼神不敢作聲了。
“尊敬的巫滿大人,現在是非常時期,爲了寨子的安危您……”
紋面巫滿打斷了根叔的話,並命令道:“先將這個人關入牢房,格南你來照看他,等他醒來馬上告訴我。”
“格南謹遵巫滿法旨。”格南得意地看了看父親,背起那具屍體向寨子深處走去。
入夜時分,阿祥抱着一牀被子來到牢房。
看到格南,阿祥就問道:“那人怎麼樣了?”
“還沒有醒,不過我在他身上找到了這個。”格南興奮地擺弄着一把匕首說。
“你怎麼可以隨便拿人家的東西!”
“這東西太鋒利了,我們的武器簡直就是廢品。”格南沒有在意父親的責罵,得意地揮動手上的匕首砍在手臂粗細樹上。
咔嚓,那棵樹被齊齊的削斷。阿祥瞪大了眼睛,格南似乎也被自己的動作嚇着了,他懷疑地看着手中的武器。
“帶我去牢房。”阿祥聲音不知是因爲緊張還是激動,變得有些顫抖。
父子倆一起來到牢房之中,藉着火把的光亮他們仔細地打量着眼前這個神秘的人物。
“我簡單將他身上的血漬、泥污清洗了一下,發現他**的部分並沒有傷口,但他的衣服下面密密匝匝纏着三指寬窄的布條,這些布條和皮膚粘在一起。”格南指着地上的人說,“他面色慘白,可似乎有着金屬的光芒,而且……”
“而且什麼?”阿祥等不急追問道。
“我拿匕首時無意中劃破了他的皮膚可沒有血液流出,他是不是傳說中的魔鬼,所以我把巫滿鎮魔符貼在他的胸口。”格南指着自己的得意之作說。
“這樣的話不許再向其他人說!”阿祥表情凝重地說。
“我只是猜測,真要是魔鬼也不會傷成這樣。”格南顯得很輕鬆。
可父子兩人誰也沒有注意牢房外一直躲着一個人,當他聽到魔鬼兩個字後就悄悄地離開了。
“不要大意,我要去巫滿那裡一趟,將那把匕首給我。”阿祥對兒子說。
格南極不情願地將匕首遞給父親,咂着嘴說:“給您。可您要它有什麼用。”
阿祥將匕首包了起來,匆匆離開牢房。看到父親離開格南自言自語地說道:“都怪我多嘴,這人身上或許還有其他寶貝。”
格南兩眼放光蹲下身子,就在他準備要仔細搜索時,原本地上躺着一動不動的人動了一下,膽子一向很大的格南也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是什麼地方,你是誰?”
“你在說話嗎?我聽不懂!”格南爲了給自己壯膽提高聲音道。
“水,水……”那人掙扎着坐起來,指着自己的嘴說。
“你的名字叫水嗎?”格南學着那人的腔調說,“你說的話我聽不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