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如鉤,星河璀璨,照耀在身前的滔滔河水上,泛起陣陣耀眼的粼粼波光。
清風拂面,吹動着衣角微微晃動。遠處的叢林中還不時傳來幾聲蟲鳴鳥叫,爲這寂靜的夜增添了幾許喧囂。
這本是一個美麗恬靜的夜晚,可是落在此時的博特眼中卻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反而讓他愈發煩悶。
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都只因爲他今天聽到的一條信息,一條讓他膽寒心顫的消息。
已經踏入神級武道絕巔太陽王身死,其麾下的基督教十字遠征軍近乎全滅。雷神尼凱斯倉皇逃竄,神盾局也是元氣大傷。
這一樁樁讓人震撼莫名的信息對於其他人來說可能也除了短暫的驚訝之外,更多的則是感慨着一個絕世天才的強勢崛起。可是對於博特來說,這卻無異於死神的召喚。
“陳道勤,你爲什麼總就這麼好命呢?”
看着眼前奔騰向前的河水,博特陰沉着一張黝黑的面孔,咬着牙一字一句的低吼着。
這一刻,他不可抑制的生出了一種叫做害怕的情緒。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了。但他知道,這種感覺的滋味並不太好。
從基督教廷與神盾局以及伊斯蘭教這幾大勢力的悽慘下場看來,他清楚的知道陳道勤並不是一個會心慈手軟的人。所以那晚謀奪石中劍無果之後,他就帶着自己的心腹藏了起來,並且那段時間都沒有再次現身。
他敢保證,那幾天躲躲藏藏的日子絕對是他這一輩子以來過的最窩囊的一段日子。想他堂堂神榜第七的絕頂強者,何曾有過這麼憋屈的時候?而這一切,都是那個可惡的東方年輕人造成的。
也是在那幾天,他在暗自琢磨着要不要偷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時候,陳道勤被雷神尼凱斯逼入深淵的消息傳了出來。這對於當時的博特來說無疑是天大的福音。
不過儘管如此,出於謹慎,他當初還是沒有立刻再次出山。而是在過了一個星期之後,在他以及全世界都認爲陳道勤已經身殞的時候纔再次復出,開始打着自己風神的旗號大肆招攬人手。
隨着接下來崑崙玄聖將要挑戰雷神尼凱斯的消息傳來,野心不小的博特只覺得自己的際遇再一次來了。
兩大絕世強者一戰,不管最終到底誰輸誰贏,總會有一方會元氣大傷。到時候要是再牽扯出太陽王這樣的強者進去,那幾大勢力最終絕對會有一次劇烈的碰撞。等到他們實力大損的時候,也就是他風神博特強勢崛起的時候到了。
也正因爲如此,所以那段時間他才急於招攬人手。只等着無盡荒原一戰過後,他風神博特登高一呼,然後應者雲集,浩浩蕩蕩的殺向血蘭谷之中。若是能夠有所斬獲的話,就算沒有得到石中劍,他也未嘗沒有進軍神級武道巔峰的機會。
奈何想法總是美好的,現實又是如此殘酷。
就在他滿心期待着各大勢力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對決的時候,那個在他心裡已經被宣佈了死刑,那個給他留下了深深陰影的傢伙,居然再次出現了。而且一出世就是以着強勢無比的姿態橫掃四方,奠定了華夏武者稱雄的局面。這樣巨大的落差簡直讓風神博特鬱悶的想吐血三升。
美夢破碎,隨之而來的就是深深的擔憂與恐懼。害怕那傢伙不知何時會突然跑來找他報仇。以對方如今的實力,要是想要滅殺他,簡直是亦如反掌。
堂堂神榜第七的絕頂強者,在非洲大陸上縱橫四方的風神大人,如今在對手眼中卻淪爲了螻蟻一般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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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事實只要想想都讓博特有一種發狂的感覺,他想與陳道勤堂而皇之一戰,可是卻又提不起這個勇氣。那次傾盆夜雨一戰,已經徹底將他的信心給打沒了。儘管不願意承認,但他知道,如今的他已經只能用一種仰視的目光去看那個身影。一如他這些年來仰視神榜之上那高高在上的幾個人一樣。
“浪花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悠悠一聲長嘆,博特突然覺得有些意興闌珊,不知道這些年來武道之路上披荊斬棘,費盡心力到底又爲的是什麼?
“主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一直陪在博特左右的胡海看着主人一臉落寞的樣子,不由輕聲問道。腦海裡卻是不斷閃現出曾在L市發生的一個小插曲。
自打陳道勤強勢橫掃幾大勢力後,關於他的種種信息基本上都被有心人給挖了出來。胡海猶記得當初自己初次看到那照片時內心的波瀾起伏。
當初那個在他手裡基本上沒多少反抗之力的小傢伙,短短几個月時間,如今居然成長到了如此驚人的地步。更是讓他的主人,威名顯赫的風神大人都畏之如虎。這事聽起來簡直就像是天荒夜談一樣不可置信。
漫漫武道征程,哪一個武者不是付出了無數的辛酸和汗水纔能有所成就。哪怕是天賦驚人的妖孽也休想短時間內一鳴驚人。
可是那個小傢伙,卻硬生生打破了這個事實,簡直就像是上天的私生子一樣,如此短的時間內就取得了如此驚人的成就。
胡海不否認陳道勤的天才,可是就算再天才也不可能如此短的時間內取得如此驚人的成就吧?要知道,就連太陽王這等神級強者都隕落在他手中,那可是連他主人風神都不得不仰視的存在啊?
每次回想起當初那一幕,他心裡就不可抑制的生出濃濃的後悔,以及一點點不切實際的希冀。
他後悔的是當初在L市沒有將陳道勤給斬殺於搖籃之中,以至於如今成爲了他主人的心腹大患。希冀的則是陳道勤會不會看在當初的那一點情分上,從而手下留情。
心懷感慨的兩人就這樣靜靜的站在洶涌奔騰的河畔,一時有些怔怔出神,遠處那些被博特招攬來的武者則是個個面露驚懼。
他們當初被博特招攬是因爲風神的赫赫威名,如今在得知陳道勤不僅沒死,反而修爲暴漲,隨時都有可能會來尋仇之後自然是免不了惶恐不安。若不是礙於博特的威嚴,他們可能早就趁機逃跑了。畢竟博特與陳道勤的恩怨早就傳遍了整個武道世界,他們可不想就這樣跟着陪葬。
陷入沉思的博特突然仰天一聲長嘆,隨後淡淡瞥了眼身後那羣眼神閃爍着不安神色的武者,沉聲開口說道:“撤退吧,咱們回非洲,永遠都不再踏足東方大陸……”
說完之後,博特那一直挺拔的身形驀然矮了幾分,看的胡海一陣心酸。他有心想安慰幾句,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當初他和陳道勤也並沒有什麼深交,若是想要以此來打動對方,成功的機率基本上等於零。
胡海看了眼身後的武者,有些猶豫的開口問道:“那這些武者呢?”
“讓他們自行決定吧!”
博特淡淡說了聲,顯得有些意興闌珊。然後默默轉身朝着身後自己帳篷所在的方向走去。他已經下定了決心,明天一早就儘快離開這是非之地。至於血蘭谷之中的天地奇珍,現在的他已經沒有這個豪情壯志去捨生拼搏了。
夜色,依舊美麗!只是那些圍坐在篝火旁的武者卻是個個臉色難看,充滿了對未知前景的擔憂。
篝火依舊在燃燒着,不少人已經去了帳篷內休息,只留下幾個人在外面巡邏着。
這一刻,他們從來沒有這麼急切的渴望天明的來臨,渴望着早一點離開這個讓他們忐忑不安的是非之地。
夜,愈發深沉,轉眼已是下半夜,就連巡邏的武者都已經換了一批。
這幾名被博特招攬來的武者想着剛剛博特對他們說過的話,在看到天際的一絲魚白漸漸跳出後,慢慢露出了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然而,就在他們滿心期待的以爲新的一天即將來臨之時。一聲聲嘹亮的鷹啼之聲響徹天際,期間還隱隱夾扎着聲聲野獸的嘶吼之聲。
就在他們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博特所在的帳篷突然打開。
一臉陰沉的他先是看了眼天際那一片細小的黑點,緊接着面色狂變,然後二話不說就拔腿狂奔。
其他被驚醒了的武者出來時也正好看到了那一幕,一個個面露驚恐之色,一窩蜂四散而逃。
“是的,一定是那傢伙追來了。聽說他在那深淵之下收服了一羣恐怖的兇獸,現在這是找我報仇來了。”
此時正亡命狂奔的博特早已沒這個心情去管其他人的死活了,也沒心情去猜想爲什麼那人會如此之快的找上門來。此時他心中僅存的一個想法就是逃,逃的越遠越好。
“博特,今日就是你償命之時。”
一聲冷若冰霜的咆哮,響徹在這無邊的叢林之中,驚起了無數的飛鳥。就連那奔騰的河流之聲都被徹底掩蓋了。
一夜追趕,萬里追殺!陳道勤終於在此時看到了博特等人所在的營帳。
若不是前些日子博特大肆招攬武者,使得他的行蹤暴露。就算有強森等人的查詢,陳道勤自問也絕不可能在這茫茫無際的亞馬遜之中如此之快找到他的行蹤。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看着遠處那四散而逃的點點人影,陳道勤不由冷笑一聲,給博特下達了最後的死亡通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