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高明的僞裝手法啊,看着也不像是仿生皮膚,應該是某種鍊金物...”
蘇倫掃了一眼喀秋莎僞裝成的那個小鬍子,心中琢磨了一句。
沒被這羣海盜看穿,她的僞裝自然很高明。
不過蘇倫確實也很好奇,一個應該是貴族家庭出來的小姐,來海盜酒館幹嘛。
玩冒險獵奇遊戲麼?
他看着那小鬍子坐在了吧檯,雖然外貌喬裝成了海盜的樣子,可大概是第一次來,神態顯得有些細微的不自然。她朝酒保要了一杯酒,就坐在了那裡喝了起來。
旁人卻沒看到,她被酒杯遮掩的正臉,脣齒微動,似乎在和空氣對話。
.......
蘇倫對這姑娘印象不錯,但也沒去多看。
這種大家小姐敢來,大概是有高手保護來的,用不着自己一個外人去操心。。
畢竟是海盜光顧的風月酒館,這裡四處流露着澀情和迷幻藥的氣息。酒館的侍應生清一色高挑靚麗的女郎,她們穿的熱褲和吊帶胸衣,毫不吝嗇展露自己的身段,穿梭在酒館裡。時而有毛手毛腳的海盜扯掉她們的衣物,引來一片鬨笑。酒客們似乎也喜歡這種即興節目,毫不吝嗇小費,皆大歡喜;舞臺上的女郎們舞姿妖嬈,衣服也漸漸褪去;到處都是刺激人荷爾蒙分泌的畫面...
在這裡,海盜們花錢就能享受到極致的樂趣。
情報販子的消息還沒來,蘇倫就耐着性子繼續等着。
隨着時間推移,這地下酒館的客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有些是從樓上下來的,有些是從密道進來的。看上去都是有頭有臉的海盜,很多人進來之後,也大都能相互打招呼。
“嘿!馬丁船長,最近聽說你們‘藍獅子團’劫了一條寶石商人的船,大發了一筆財?”
“哈哈哈...都是些苦命錢,還死了好幾個弟兄呢。哪裡有你們‘三頭鰻’掙錢,聽說綁了一個男爵,要了五個億的贖金?”
“喲,這不是斐迪南船長麼,好久不見了。聽說你去了一趟南方,那些搞種植園的奴隸主可都是些大財主啊,收穫怎麼樣...”
“...”
蘇倫雖然知道這酒館消費昂貴,來的不是什麼無名之輩。可也沒想,居然會來這麼多“船長級”的海盜。
他喝着酒,隨口就感慨了一句:“噢,今天好像來了很多大人物啊。”
聽着這話,身邊郎替他揉捏肩膀的女郎也諂媚地笑道:“因爲今天是週六呢,船長們的聚會日呀。”
蘇倫這才明白還有這說法。
他不動聲色隨口接了一句:“噢,差點忘了。怪不得看到了這麼多熟悉的傢伙。”
來酒館的海盜們也沒光喝酒,聊着聊着,就開起了牌局,金額很大,賭的熱火朝天。
.......
蘇倫在角落默默地看着觀察着這傢伙。
可看着看着,他居然看看又到了一個熟人!
這時候,一個穿着西裝,帶着圓頂帽中年人走了進來。他的形象辨識度很高,肩膀上停着一隻烏鴉,右眼有着像是白內障一樣的假眼,整個人都流露着一股危險而邪惡的氣息。
蘇倫立刻認出了這傢伙,心中略感意外:“這不是舊靈敦外城烏鴉幫的老大「烏鴉教父」格溫布·馬裡?他也出來了?”
而且,感受了一下靈魂之火,看上去他也進階了四階。
顯然,酒館裡很多人對這個舊靈敦出來的人不熟悉,有人好奇,便竊竊私語起來。
“那傢伙是誰啊?”
“最近出現的新人,外號「烏鴉」,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突然就闖出了名頭。聽說這傢伙最近吞併了好幾個小海賊團,勢力擴張的很快...”
“一個剛出海的新人就這麼能折騰,幾階啊?”
“據說是四階。”
“四階就這麼狂了?”
“別小看這傢伙。聽說是個詛咒術士,手段和能力邪門得很,‘禿鷹團’的阿爾卡德就栽在了他手裡。前幾天,還聽說他們還搶了一艘魯英的軍艦...”
“....”
蘇倫聽着的這些竊竊私語,若有所思。
舊靈敦出來的職業者,比外界同階強也正常,何況是這位曾經的外城黑幫老大。
可...新人海盜?
蘇倫品味了一下這稱呼。
舊靈敦那情況,想出海根本不可能。當初有鏡先生帶着他們衝出來都,冒了很大的風險,旁人就更不可能。
顯然,這溫格布八成是被「北海之王」招募了。
他感知了一瞬,心中又嘀咕了一句:“不過話說回來,這傢伙真的很強啊。”
舊靈敦也很少有人見過溫格布出手,他的能力外人知道得不多。
現在靈魂一感知,蘇倫也發現了那傢伙肩膀上的烏鴉大有古怪。
而這時候,正巧溫格布朝着酒臺走去的路上,一個海盜船長也帶着一隻紅嘴鸚鵡。
人說閒話還會揹着說,而那傻鳥大概是混再海盜堆裡嘴欠慣了,看着烏鴉,學着人腔嘲諷了起來:“哪兒來的傻帽...哪兒來的傻帽...”
溫格布沒有理會,落了座,他肩膀上的烏鴉卻歪着腦袋看了過去,眼中紅芒一閃。就是這一看,那紅嘴鸚鵡像是觸電般就僵硬在了那裡,然後一個倒栽蔥“咚”就落在了地上。
就是這一手“烏鴉殺鳥”的詭異手段,偌大的酒館瞬間就安靜了。
不遠處的蘇倫看着這一幕,目光微微一眯,心中琢磨道:“類似【死神凝視】的神魂詛咒術麼...”
片刻後,酒館又恢復了熱鬧。
沒人去在意一隻死掉的鸚鵡,那傻鳥的主人也沒敢什麼說什麼。
溫格布看上去是來招募的夥伴的,海賊圈子就這樣,有實力的人永遠不缺追隨者,他露了一手後,立刻就有人上前去混臉熟。
......
酒館裡的人越來越多,不多時,這地下酒館到處都塞滿了人。
蘇倫的目光也不時落在吧檯,看着那個“小鬍子”一臉侷促的樣子,心中略有輕笑。
小姑娘再如何喬裝,也弄不出來粗狂大漢那氣勢來。那喀秋莎雖然是男裝,可也是個俊俏的小鬍子。
她正在喝酒,就這時候,一個身高大概兩米五,帶着牛角鐵盔的女海盜走了進來,正好坐在了她身邊。
這女海盜身上的衣服像是裹着麻袋,露出的臂膀肌肉虯結得像是大象腿,肉眼可見的強壯。
這是一個維京人。
維京人是天生的戰士,沒學會走路,就能在冰冷的海水裡游泳了。騎乘魔獸、舉重、摔跤、划船、操帆...這是他們幼年就開始練就的必備生存技能,他們是天生的戰士,十分好戰。
但沒有忠誠可言,有利益就能賣命。
所以哪怕奧列格號稱「北海之王」,維京人也不全聽他號令。
海盜和僱傭兵纔是他們的歸宿。
大概是覺得喀秋莎是個眉清目秀的男人,那女海盜的粗魯地摟着上了她的肩膀,端起腦袋大的酒杯:“嘿~帥哥,來乾一杯麼?”
喀秋莎被這野蠻的搭訕舉動嚇得手足無措,不自覺回頭看了隔間的蘇倫。
蘇倫裝作沒認出的樣子,自顧自的喝着酒。自己這一幅小丑面具的打扮和之前會面時一樣,認出也不難。
那維京女海盜看“小鬍子”這不安樣子,越發熱情。
喀秋莎終於忍不住,連忙掙脫了那女海盜的胳膊。她擠過了人羣,來到了蘇倫的卡座,求助地問了一聲:“尼古拉斯先生,我可以坐這裡麼?”
聽到這話,蘇倫故作了一臉謹慎:“閣下是誰?”
喀秋莎看了看他身邊的的兩個女郎,沒直說,指了指蘇倫腰間的【星星護符】。
蘇倫故作思索了一瞬,便示意兩個女郎可以離開了。
兩人一走,喀秋莎這才拍了拍胸脯,舒出了一口大氣:“嚇死我了~”
這一聲,突然就變回了嬌柔的女聲。
蘇倫一臉後知後覺的表情,詫異道:“你是...喀秋莎小姐?”
“嗯啦。”
喀秋莎看了看四周,沒人注視這裡,便做出了一個撕臉皮的動作。
蘇倫看着那張鍊金人皮一撕,果然是那個臉上有小雀斑的姑娘。
“好東西啊...”
蘇倫鑑定了一下那張臉皮,心中讚歎了一句。能瞞過他的感知,這臉皮的材料和煉製手法都相當高明。可惜是一次性的,撕了就爛了。
嘖嘖~財大氣粗的人有錢人。
見着喀秋莎露出了真容,蘇倫也讓了位置,示意她坐下。
這姑娘滿臉後怕表情,躲在了蘇倫身邊,靠牆的位置。
蘇倫好奇道:“你怎麼來這種地方了?”
“我...我偷偷跑出來的。”
喀秋莎吐了吐舌頭,臉上浮現了一抹紅霞,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從沒來過酒館,就想來看看。本想隨便挑一家酒館看看的,占星術告訴我,這裡很有意思。然後...然後我就來了。”
頓了頓,她餘光又瞥到了那個魁梧的女海盜,縮了縮腦袋:“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事情聽上去沒什麼問題,邏輯縝密,就是一個貴族小姐好奇底層世界,想出來看看的故事。
童話基本里都這麼寫。
占星術,確實可以解釋一些莫名其妙的巧合。
蘇倫雖然覺得哪裡不對勁,卻也沒去細問。
沒有惡意,這便和他沒什麼干係。
他看着這驚嚇得不輕的姑娘,道:“現在看也看了,要我送你出酒館麼?”
喀秋莎眨了眨眼,水汪汪的大眼滿看什麼都新奇,用請求的語氣道:“尼古拉斯先生,我...我可以多呆一會麼?那些海盜嘴裡的故事,都很有意思也。”
停頓了一下,她立刻補充道:“如果您覺得麻煩的話,就請帶我出去吧。”
話裡滿是一個有家教涵養的大家小姐,半點沒讓人爲難。
蘇倫聽了也不好拒絕,聳聳肩道:“隨你了。”
“謝謝尼古拉斯先生了,我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喀秋莎得到了許可,臉上難掩喜色,就乖巧地坐在了那裡。
貴族小姐大概是真的從未見識過底層的海盜,也沒來過海盜混跡的酒館。
有了蘇倫擋着臉,她像是個掩耳盜鈴的小賊,一雙不安分的打眼,賊兮兮的四處瞥。
不過,海盜酒館都是純粹露骨的慾望,黃、賭、毒這裡都齊了。
賭桌上海盜們賭的熱鬧,空氣中的迷幻藥劑也讓人血液興奮,那些脫衫舞娘也熱情火辣的舞動着身子...
也不知道一小姑娘看了是什麼感覺。
蘇倫餘光瞥着那強裝鎮定的喀秋莎,微微搖頭,自顧自的喝酒。
沒人說話,氣氛略微有些尷尬。
可坐了沒一會兒,蘇倫就發現,這還真是一個自來熟的姑娘。
彷彿突然有了個熟人,就不用擔驚受怕了,喀秋莎立刻就熟絡了起來。
“尼古拉斯先生,您是海盜?”
“不是。”
“哦~那我請您喝酒。”
“算了,還是我請你吧。”
“啊...太感謝了。”
“尼古拉斯先生,您喝酒怎麼都戴着面具啊?”
“習慣了。”
“啊!是不是...我打擾到您了?要不,把剛纔那兩個...兩個...叫回來?”
“...”
“那些海盜真的是通緝犯啊。我以前只在絞刑臺上見過,天吶,沒想到這裡這麼多...”
“...”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就聊了起來。
習慣了高腳杯優雅喝酒貴族小姐,不太習慣海盜這種大扎啤杯子,但也很新奇。喀秋莎看着隔壁桌那些海盜一口一口的悶,也學着這樣豪氣地喝。結果就是,沒喝幾盅,這姑娘一臉潮紅微醺,看上去要半醉的樣子,說話也有些大舌頭。還越喝越來勁。
“蘇倫先生,我們要乾杯麼?我看他們都一口乾了...”
“你如果不能喝,就少喝點。”
“我可以的,嗯...嗝兒~來,幹了!”
“...”
蘇倫看着略顯無奈,可他要等情報,又不能現在離開。
好在是,沒等多久,之前那個雞冠頭男子來了,帶來了蘇倫需要的情報。
.......
蘇倫走出了水手酒館,肩上還扛着一個說着醉話,軟綿綿的喀秋莎。
他進去的時候還是正午,出來的時候就天色就已經暗了下來,天空中飄起了雪花。
這一出酒館,蘇倫也發現了那個潛行在暗處的護衛。
潛行手段很高明,普通感知根本察覺不了。
蘇倫也當沒發現,扛着這醉酒的小姐,叫了一輛馬車。
不多時,馬車在北城的星星旅館門前停下。
蘇倫一下車,就看着一個焦急等待的老管家。
一看到他們下馬車,認出了人,立刻就迎了過來,“噢!小姐,您這是去哪兒了。”
聽到呼喊,喀秋莎似乎酒也醒了一點,這才費力地睜開了眼皮,認出了眼前的人,“赫伯特管家啊...我去喝酒...了,嗝~”
蘇倫把人送到了,便朝着管家道:“人送到了,我先走了。”
管家:“先生,太感謝您了。”
“不用。她也幫過我。”
蘇倫沒多留,轉身離開。
.......
蘇倫回到了自己租住的旅館。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
腦子裡不斷回憶今天自己遇到喀秋莎的整個過程。
但無論怎麼想,都沒覺得任何異樣。
像是一臺完美的舞臺劇,貴族小姐好奇平民的世界,微服私訪,偶遇了善良的路人?
就是因爲這遭遇太完美了,反而讓人覺得不真實,總覺得缺了什麼。
蘇倫也假設過,這個喀秋莎是衝着自己來的。
那麼,她的動機是什麼?
“難道是占星術?又或者真是自己想多了?”
蘇倫最終得出了這個結論。
而這時候,正好就已經來到了旅館門口。
篤!篤!篤!
敲了門。
吉克滿臉恭敬地開了門,“老師,您回來了?”
蘇倫點點頭,給他說了一句道:“我在隔壁,你有事兒叫我。”
交代完,他便去了隔壁。
剛得到的情報顯示,太陽奴隸商會的那一批亞人會在三日後運走,押運隊伍什麼都很正常,一個常規的押運隊和一些冒險者。
蘇倫把消息通知給了尤塔,打算到時候幫幫忙截下這批達魯族人。
趁着這兩天時間,他可以弄一些高級傀儡和符文絲線出來。
PS.抱歉,有點卡文,水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