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若她們走了。應龍回到實驗室繼續調整三型。
今天之所以掃地的時候要她們都站在屋外，是因爲三型在做一件事的時候，只能對這件要做的事情聚焦，其餘一概不管。掃地過程中，三型只關心他要清掃的範圍，這時如果有人進來，他根本不會注意到，移動中就有可能發生危險。當然，他掃地時，地面是一定會看的，所以不會撞到東西。如果應龍要三型直視着自己往前移動，就算小若橫躺在地上，三型也會毫不遲疑地從她上面開過去……因爲他不會注意到要做的事情以外的人或事。這就是爲什麼三型比較危險的原因。
三型的視頻和空間不對應的問題一直就沒有解決。跟關注不到其他事的問題是一樣的，三型的空間定位全靠視頻分解，看不到的或分解之後位置不正確，他都會以視頻結果爲準。如果三型的視角看到扭曲的畫面，他一定會以扭曲的畫面來參考自己的行動位置。然後……當然一定會出各種危險。應龍在沒解決這個問題之前，不太敢跟移動中的三型站得太近。
要是能像人一樣，閉上眼睛也知道東西大概在什麼位置就好了。
應龍突然有想法了。如果再追加一個模塊，用於管理空間位置，以這個模塊的定位來管理三型的移動，再參考視頻的結果進行修正的話，不就跟人一樣了嗎？人閉上眼睛的時候也能知道物體大約在什麼位置上，是因爲在腦海中存有自身所處空間的空間記憶。物體大約離自己多遠，自己走幾步可以到達，向哪裡伸手可以碰到，人都會記得相對的位置。所以人閉上眼睛也能摸到東西。三型太過於依賴視覺，沒有視覺就不能移動，所以三型從視覺得到信息有錯時，也是照着錯的信息去處理。
應龍興奮地開始設計空間感模塊。估計再有一段時間，三型在熟知環境的情況下，關閉攝像頭也可以安全移動了。應龍工作了兩天，模塊製作成功。三型不僅成功解決了移動的問題，連獲得物體的安全問題也解決了。那天小若遞眉刀過去時，三型繞着看了很久，是爲了從不同角度確認小若的手指不會被自己夾到。這是應龍爲了安全才設定的要求。因爲三型依賴視覺，不看清楚就跟人發生直接接觸很危險。現在有了空間感模塊，一切都不同了。
應龍拿着一張紙，遞給三型。三型只要看一次，就能確定紙張的大小。三型順利地拿到應龍遞來的紙張。三型首先在第一次觀察時，就對應地在空間感模塊中形成一個數據，定義紙張的相關信息。同時也能定義了應龍的位置（包括手的位置）。三型再通過一個不同角度的視覺分析的結果，作爲簡單的校驗，就可以計算並修改空間感模塊中的數據。整個空間中所有三型看到的物體，都會記錄在裡面。只要位置不發生變化，大體的位置三型都清楚。如果位置發生變化，三型會按自己的位移相對位置進行計算，並根據自己看到的內容進行實時修改。當他直接看到變化時，會相應地對空間感模塊中的數據進行修正。當然，這種計算還不是十分jīng確，移動後的空間誤差在正負十釐米，視覺可見範圍的誤差在正負四毫米。
應龍開始測試三型的空間感。
他在地上橫放一支鋼筆，再跑到三型前進時有可能壓到鋼筆的位置，叫三型到他面前來。三型主動在快到達鋼筆位置的時候，停一下，低頭把鋼筆拾起來，再繼續往前走過來。在應龍命令三型不要撿拾鋼筆時，三型到達鋼筆附近時，會低頭看一下，再繞行一下，之後再向應龍前進。這證明了三型在行動之前觀察周圍環境時，已經認出了鋼筆，並記錄了鋼筆位置。當他知道接近物體時，通常應龍不強制要求他搞破壞時，三型會選擇安全地到達，不損壞任何物體。之所以自動拾取了鋼筆帶給應龍，那是因爲前幾天測試時，應龍教三型“這是我的鋼筆”，應龍還教三型“把東西放到應該放的位置，或者還給屬於他的人”。
如果在不能確定是否會損壞物體的情況下，三型會再通過視覺確認一下狀況。這樣一來，安全就不再是問題了。三型能關注到的事物也一下子多了起來，在做某件事的同時，也會注意到其他物體的位置，行動變得更安全了。
當然，功能的提高，總是要付出代價的。應龍的空間感模塊在運行時，大量消耗內存和ＣＰＵ速度。現在一臺微機的處理能力已經接近負荷了，應龍必須想辦法解決這個硬件的限制。不然，後面的開發都沒辦法進行了。
應龍想製作一個橋接電路。他想把兩到三臺微機的硬件通過橋接電路連接，成爲一臺微機。共用三臺的ＣＰＵ和內存。不過看起來挺難的，而且將來可能要反覆進行同樣的工作。隨着硬件的發展，微機的主板也在不斷變化，形狀大小和元件位置不斷地變化。要想做一塊通用的橋接電路板是不可能的。如果使用中的微機硬件需要更新換代，應龍的橋接電路板就要重新設計製作。要不然就只能把當前的硬件一直用下去。應龍希望三型的硬件是可更換的，要是能直接替換主板及其上的全部配件就好了。最好只要把微機的主板拿下來，往三型上面一插就行。這個問題解決起來可能相當花時間。
應龍又開始考慮新方案。要是能設計一塊專用的主板給三型，把需要的多個ＣＰＵ一起裝上去，需要的內存條也一起裝上去，那就不用改動很多，更新換代時，只要更換配件就行了。可是應龍也知道，這條路多半也走不通。ＣＰＵ每升級一代，跟主板的接口都有可能變化，只設計一塊板子，是不可能代代都用的。
唉～，又遇到瓶頸了。
應龍雖然工作上遇到了問題，但生活裡卻是多姿多彩。跟小若最近經常一同外出，看電影、吃飯……凡是情侶能做的必修課，基本上都做了。應龍最近覺得自己的錢真的非常少，常常感覺不夠花。雖然他有老陳贊助的研究經費二十萬和私人存款四萬多，可他還是希望私事只用工資，公事才用公款。
兩個人關係也變得非常親密。上次去看立體電影，小若緊張地抓過應龍的手，讓應龍兩天都不捨得洗。昨晚在公園散步，應龍摟着小若靠在自己肩上看星星。小若臉紅紅地喘着氣，像是有些害羞，卻也緊緊地攬着應龍的雙臂不肯撒手。應龍一想到這裡就高興，工作總是走神。
因爲關係親密了，小若的一些毛病也開始顯露出來。小若有嚴重的大小姐脾氣。平時在外面還好，兩個人獨處的時候，稍有小問題不合心意她就會不高興，應龍要花很多時間和jīng力來哄她。最近一次還發生了摩擦，搞到他不得不向在附近逛街的馮輕揚和葉新求救。
自從上次來訪之後，阿曼達經常會出現在研究院。安安沒來，都是她自己來的。阿曼達也沒跑來跟應龍放電，而是不斷在其他的樓裡進出。應龍慶幸阿曼達沒有sāo擾自己，自然不敢主動邀請她進來坐坐。
應龍的問題有了眉目，老陳介紹了１０組的組長給應龍認識。１０組的組長叫馬力，擅長電路製作。當他聽完應龍的想法，笑着扶了扶眼鏡，就說了一句話：“你打算出多少錢？”顯然他對這個問題不在乎，還把應龍當大款。應龍約他先去看過三型的微機硬件，再要他提供幾份方案，看合不合用，之後纔打算談錢。
老陳介紹完就離開了，這是１０組組長跟２７組組長的私下交易。應龍也不希望總是要老陳出錢出力，他希望自己能搞定。馬力看過三型的硬件後，說明天就可以給他提供方案。
通過接觸，應龍對電路專業jīng強的馬力，越來越敬佩。馬力的方案如下。
一：製作一塊橋接板。
不製作固定插頭式的接口，而是使用外接接線。只要按照馬力提供的說明書，就可以與任何一臺新型電腦的主板相連接。但各微機的主板一定要固定好，不能與橋接板接觸，否則會造成橋接板擊穿。被連接上的每臺微機即可以各自運行，也可以通過橋接板由軟件設定，數臺微機作爲同一臺微機來運行。理論上，可以隨時切換運行中各機的組合狀態，但因爲沒有實際運行過，只停留在理論上可行。三型安裝這塊板之後，主要靠這塊板控制所連接的微機。也就是三型只要向這塊電路板供電，選擇一臺微機做爲主控制，就可以同時使用至少８臺微機。如果連接了８臺，三型的計算能力就是之前的８倍。但每塊ＣＰＵ只能使用自己機器的內存和硬盤，所以大腦系統必須放在其中作爲主控的那一臺的硬盤中。
應龍想，只要這個硬件配置能實現，自己把大腦系統單獨放在一臺機器上，其他的系統可以分散到其他機器上，各自運行就好。只要改一下大腦系統和其他軟件系統的程序間通訊就好了，不會太難。可行xìng很高。主要是便於將來升級改造硬件。
二：製作一塊專用主板。
上面專門製作了一塊ＣＰＵ接線板，可以同時接８塊ＣＰＵ。當然，必須要尋找一種專用的技術，同時給８塊ＣＰＵ散去熱量，不然很快會燃燒起火。還有一塊外接的內存陣列電路板，最高可以插上６４根內存條，供８塊ＣＰＵ同時使用。這塊專用主板的製作時間可能要長一些，費用也比較高。但是如果研發成功，將來在xìng能上，不是橋接板能夠比的。會比方案一的xìng能高出一個檔次，直追大中型電腦。
缺點也有，就是ＣＰＵ升級之後，要相應地改造一下ＣＰＵ接線板。同樣的內存要有改進升級的話，也要重新對內存陣列電路板進行相應的改造。但這個改造，不會影響專用主板，各自進行就好。馬力說，這個非常容易，他隨時可以提供改造服務，時間不超過一天，成本非常低。
當然了，即然方案二是８塊同時運行，就不可能分開單獨使用了。如果哪一塊出了問題，機械智人當場就廢了。方案一的就優點就體現在這裡，只要主控機的ＣＰＵ是正常的，其他的機器隨時可以切換，在不是滿負荷運行的情況下，機械智人哪臺微機壞了都可以由其他微機保證繼續工作。安全xìng好得太多了。
馬力給出的兩個方案，應龍都非常滿意。高興地不知選哪個好。最後決定兩個都買下來。應龍想把方案一做成主機，方案二做成備用機。兩臺機都挪進三型的身體。平時運行主機，備用機待機。如果主機的主控機損壞，就切換備用機。如果需要特別高強度的運算，就啓用備用機，讓備用機進行專門的大功率運算，用完就再恢復待機狀態。備用機就充當一個高智商的大腦，在普通大腦不夠用時再登場。這樣即可以避免長期８ＣＰＵ同時使用造成過熱損壞，又能享受到８ＣＰＵ的運算優勢。
馬力笑着說：“將來不是不可以，但是現在做不到啊。要是可以的話，我就直接提一個方案，把這些放在一起給你用了。”
“爲什麼不行？”
“目前的水平還不行，不過這個做過之後，有了經驗，說不定就可以了。還有，你可以買到的不是專利，只是使用權。加工製作的費用需要另外算。專利是我的，嘻嘻，我也想掙點兒錢。不介意吧。”
“……當然。研究的創意是我提的，而且我能提供主要研發費用，專利是不是也可以算我一半？”
“你不懂了。專利這個東西我打算以自己的名義去提交申請，免得將來大家爲了專利起爭執。不過看你主動提供費用的份兒上，我可以在使用權的費用上算你便宜一點兒，只像爭xìng地收你一點兒。相當於你出了研究費用，幾乎免費地使用我的專利技術。這總可以了吧。”
“好。一言爲定，現在能拿得出來給你的經費不會超過５萬。夠不夠用？”
“兩個方案一起做肯定不夠。只做其中一個的話，倒是夠用。方案一的話，一週左右可以做好，還能剩一些。方案二的可能需要幾個月，經費省一點，剛剛能做完。你還是選一個吧，等將來你拿到更多經費，我們再一起合作進行二次開發吧。我覺得現在的條件，做方案一更好些。”
“方案一需要五萬？多了點吧，能便宜一些嗎？”
“行。四萬。”
應龍猶豫了一下：“成交。”
馬力微笑地看着應龍，伸出手來握了一下，“爽快。……其實，工本費和我個人的開銷，成本八千就夠了。我還以爲你會還價呢，故意要得高了點兒。”
應龍：“……謝謝你跟我說實話。如果可以再商量一下的話，那就更好了。”
馬力笑着說：“都成交了，我看就別改了。下次算你便宜點兒。就這樣，我先走了。過幾天給你消息。歡迎隨時聯繫我。不會讓你的錢白花的。”
應龍抓抓頭：“好，起手無回大丈夫。我等你消息。”
送馬力出辦公室的時候，馬力突然回過頭來說：“咱交個朋友吧。你挺爽快的。我喜歡。”
應龍跟他抱了一下。
現在硬件問題解決了，可以繼續向下進行了。按原計劃。爲了方便三型的學習和進步，必須爲三型提供能夠使用網絡的簡單功能。這樣就不用一步步教了。可以讓三型通過網上找到的視頻和文字，自己學習做事情。當然，三型現在還沒有自主學習和判斷的能力，不會自己找資源。需要應龍增加一些網絡功能，再列出需要學習的資源，讓三型自己慢慢執行。就算最聰明的孩子，飯也得一口一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