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出丹省了？”光頭男子聞言徹底清醒過來，坐起身搓了搓臉，將座椅靠背調直，看了眼窗外的夜色：“服務區還有多遠？”
“十多公里。”谷饒振在自己手背上狠狠掐了一下，努力睜大眼睛看着前方，可臉上的疲憊已經怎麼也壓不下去了。
光頭男子見狀，伸了個懶腰沉聲道：“再堅持一會，到了服務區咱們好好吃點東西，然後換我開車。”
谷饒振點頭道：“大哥你放心，五六分鐘我還扛得住。”
原來這名光頭男子就是丁哲，而兩人一同逃出警方的包圍圈之後便一路輪流駕駛急速奔逃。如今他們不光逃出了靈省，竟是連相鄰的丹省都要被他們甩在身後了。
丁哲點點頭，喟嘆道：“瑪德，總算逃出來了。這次多虧有你，不然真就摺進去了。”
谷饒振笑了笑：“大哥吉人自有天相，我也是跟着大哥你纔有機會跑出來，不然現在已經吃上牢飯了。”
丁哲掏出煙盒，抽出一支叼在嘴裡道：“可惜了那批貨了。”
說話間，丁哲點燃嘴裡的煙，狠狠抽了一口，感受着若有若無的暖流拂過肺部直衝肺底後所帶來的神清氣爽，然後才長長的呼出一口幻白的煙霧。
隨手將車窗打開一條縫，讓繚繞在眼前的煙霧逃也似的鑽出車窗外，丁哲這才繼續說道：“事先一點消息都沒收到，總感覺有古怪。”
谷饒振聞言思索道：“大哥，會不會是警局收買了咱們的人？”
“有可能。”丁哲的咬牙冷哼道：“要是讓我知道誰賣了老子，老子扒了他的皮！”
谷饒振附和幾句，待到丁哲一支菸抽罷，恰好到了服務區。
將車停好後，兩人一同下車，看似隨意實則警惕的走進了服務區餐廳，點買了一堆吃食就開始狼吞虎嚥，顯然是餓得狠了。
吃罷了飯，兩人雖感舒坦卻不敢停留，從超市內買了一大堆飲料食物，加滿了油再次上路，直奔谷省。
這一次開車的卻是丁哲，谷饒振上車後立刻放平座椅，不一會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而當他被丁哲叫醒的時候，已經是午夜時分了。
“大哥，到了？”谷饒振打量着窗外，見是一個陌生的城市，便問道：“這是哪兒？”
“谷省堯城。”丁哲將汽車駛入一個地下停車場，選了個極偏僻的角落停車熄火道：“先休息一晚上，明天換輛車再走。”
谷饒振點點頭，也不問去哪裡，直接隨着丁哲下車：“確實，這個車牌子是靈省的牌子，在這裡有點扎眼。”
丁哲從後備箱拿出兩個揹包，遞給谷饒振一個，笑道：“你特娘睡的就和死豬似得，就不怕老子把你賣了？”
谷饒振笑呵呵的接過揹包背上：“大哥你是我見過最講義氣的，賣什麼也不會賣自己兄弟的。”
丁哲聞言，心情莫名好了一些，隨手將汽車鑰匙丟到陰暗的角落中，哈哈一笑道：“走！跟大哥我吃香的喝辣的去！”
谷饒振應和一聲，揹着滿是鈔票食水的揹包，緊緊地跟在丁哲的身邊，走出停車場，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同一時間，在原城安頓下來的宋何，將胡冠海交給他的資料一份份鋪陳在賓館房間的牀上，又時不時的用新資料將舊資料替掉，試圖從中尋找自己想要的東西。
“靈省的地理位置特殊，決定了走私的貨品只能從公路或者鐵路入界。”宋何眼珠轉動，一邊思索一邊分析道：“可無論如何夾帶，都必須有正常的貨物做掩飾。”
“根據他們明面上的記錄來看，雖然他們的業務涉及多個省，但是有一部分業務卻是固定的，那就是他們會週期性的運入一些克省轉運的水果。”
“而這一次清查的走私貨品，基本都隱藏在水果包裝箱之內。”
同樣在賓館房間內的胡冠海聞言，點頭道：“這次用作遮掩的水果都是當季的熱帶水果，普遍個頭比較小，比如櫻桃之類的。而且他們之前也確實運輸過體積小但數量大的水果。”
宋何迅速將牀上的部分資料撤走，重新擺好道：“這些運輸記錄中有兩個關鍵詞是相同的，一個是克省，另一個就是貨品體積。”
“所以他們在逃遁方向的選擇上，克省絕對是可能性最大的一個。”
“對了，胡隊，口供裡有什麼有價值的信息嗎？”
“沒有。”胡冠海搖頭道：“走私團伙內比較重要的嫌犯僅有個別幾個落網，他們說丁哲很少談論供貨商的事情，所以他們也不是很清楚。”
“而其餘被捕的案犯們，所知的有用信息就更少了，基本都是跑腿打雜的。”
宋何若有所思道：“結合谷饒振的行爲來看，他應該不僅僅是察覺到了丁哲在警局裡有內應，同時他也在抓捕行動開始的時候，得知了走私的貨源和渠道隱藏着重要信息。”
“這樣的話，他也就沒有辦法及時通知你改變計劃，只能獨自一人繼續深入追查了。”
胡冠海聞言頓了頓，皺眉道：“這些東西我們抓到丁哲之後都能審出來，爲什麼一定要放走他呢？”
宋何見胡冠海依舊在糾結谷饒振的問題，搖頭笑笑：“原因太多了，也許丁哲當時就在與他的上線通電話，一旦被捕就會導致其警覺而逃跑。也有可能是……”
“總之，促使小谷做這種決定的原因有很多，所以胡隊您就別糾結了。”
胡冠海見宋何接連說了數種可能，長嘆一聲微微點頭，算是認可了了宋何的解釋。
宋何看了看時間，一邊收拾資料一邊說道：“胡隊，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協助谷饒振繼續潛伏，所以那名頂替他的‘臥底’需要儘快亮相。”
“至於他的行蹤問題，我相信他會找機會聯繫我們的。”
胡冠海站起身道：“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就會邀請記者進行採訪，‘臥底’也會露面。不過這個人是我找人演的，爲了保證他的安全，播出的時候會做處理。”
宋何很快收拾好了資料，遞還胡冠海，笑道：“無所謂，只要傳遞出這個信息就好了。”
閒話幾句後，胡冠海離開了賓館，而宋何在合上門之後，忽然又犯愁起來。
“小谷啊小谷，你算是給我出了老大一個難題吶！”
嘆息一聲，宋何仰躺在牀上，回想了一遍自己的推測，終於確定了一件事：
從谷饒振協助丁哲逃走的一剎那，他就恐怕就下定了決心，絕不會主動聯絡自己以及胡冠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