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翀所說的那起案件,是發生在李允達衆多房產中的一棟。
據李允達本人所說,這處房產是指偶爾居住,其中的錢財是應急用的,而金銀玉器則是偶爾把玩的小玩意兒。
不過最令衆人感嘆的,是這起案件厚厚的一摞資料,竟然遠比尋常盜竊案件詳盡的多!
“可見當時動用了多少資源去查這起案子。”佟盛偉搖搖頭,看了眼面前的檔案盒,感慨道:“相比之下,我申請援助的這起案子,資料都顯得寒酸。”
宋何心中贊同,卻也不好接佟盛偉的話頭,只好換了個話題問道:“看來這個兇手把髒水潑到李允達身上,還有着多重考量。”
“什麼考量?”佟盛偉好奇的問。
“第一當然是掩蓋自己的真實目的。”宋何扳着指頭說道:“第二則是讓警方不再追就這起殺人案。”
“至於第三,我估計他是想借此機會把李允達推到風口浪尖,讓他無暇顧及那起盜竊案。”
“確實有這個可能。”佟盛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將盜竊案的資料推到宋何面前,笑道:“那就麻煩宋顧問了,這兩個案子可以併案了。”
宋何自然而然的接過,餘光一掃,頓時發現佟盛偉一臉黃鼠狼偷到老母雞的得意笑容,頓時明白了他的想法。
“佟隊,這個案子你可絕對賺了,簡直買一送一啊。”宋何打趣一句,笑呵呵的接過了檔案盒。
“也不一定。”佟盛偉笑了一聲,意味深長的說道:“這個兇手指不定還有什麼其他案子在身上,興許能一併破了。”
衆警員聞言紛紛意會而笑,一時間氣氛融洽歡快得很。
由於時間已經不早,的分析中又有很多需要消化理解東西,宋何索性提議次日再繼續。
佟盛偉想了想欣然同意,邊宣佈散會,請宋何與周凱吃過晚飯後,便着人將他們倆送到了招待所休息。
次日,當宋何與周凱再度踏入常雲縣警局討論室中的時候,所有警員起身敬禮,顯然相較昨天,一羣警員已然成爲了宋何新一批的擁躉。
宋何見狀點頭示意,然後便乾脆利落的走上講臺,打開了那份厚厚的盜竊案調查資料。
“各位,今天我們來看看這件盜竊案。”宋何從中拿出幾分調查報告:“如果單就這份調查資料的詳細角度來看的話,很不錯。”
“可如果從投入的警力和收穫來看,效率極低。這其中有某些特殊原因,我們不追究。可是還有一點極爲重要的因素我們不能忽略。”
“那就是盜竊者的專業及謹慎程度。”
宋何說着將手中的報告一一展開:“不可否認,這起案件的盜竊者是我所見過最難纏的嫌犯之一。現場沒有遺留任何一枚指紋和鞋印。”
“如果不是這幾份報告中提到門鎖上有輕微撬動的痕跡,以及家中丟失的財物,我們幾乎無法找到任何有人潛入的跡象。”
“當然,這也側面證明了竊賊的能力,並且說明他本身具備豐富的盜竊經驗,有可能是勞釋人員。”
“由於現場痕跡稀少,當時的調查就集中在遺失財物的去向。在這個過程中,不僅僅是警方,李允達的手下開始努力尋找嫌疑人,但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放下手中的資料,宋何來到白板前,拿起筆邊寫便說道:“在這裡我們要注意兩個點,第一,被盜金銀玉器的形制幾乎所有參與調查的人都知道,可是偏偏沒有任何一件被找到。”
“第二,從調查記錄來看,警方和李允達都認爲是慣犯所爲,因此在盜竊案發生後,針對這類型人羣進行了多方調查。”
“然而即便如此,列入懷疑名單的人員一大堆,可案發後並沒有突然離開的人,也沒有人攜帶大量現金和被盜財物離開常雲縣。”
“綜合這兩點,我們可以得知,盜竊案嫌疑人在作案後將所有贓物藏了起來,並且沒有在第一時間離開常雲縣,而是依舊在照常生活,等待合適的時機。”
佟盛偉連連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死者手中的東西顯然會增大他暴露的風險,難怪會殺人滅口了。”
“確實。”宋何將兩個案子之間劃了一條線:“現在我們需要明確的,就是死者是否參與了盜竊案?如果有份的話,他在盜竊案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周凱沉吟道:“按照你的分析,不同的身份代表着獲得那件金銀製品的方式存在區別。而根據死者能讓盜竊嫌疑人進入自己家這一點看來,是同夥的可能性偏大一些。”
“我也這麼認爲。”宋何認可了周凱的說法:“要知道死者生前的經濟來源只有工作和賭局,如果是從賭桌上來的,那麼同樣在賭桌上的其他賭客一定也會看到那件東西。”
“並且我覺得盜竊犯在那個時候藏還來不及,怎麼會傻到把贓物押上賭桌,所以是同夥的概率大一些。”
“既然是同夥,卻又要殺人滅口,那他們之間的矛盾必然已經大到了不可調和的程度。結合主謀與死者的性格來看,死者的行爲一定觸犯到了主謀不可容忍的一條線。”
佟盛偉微微皺眉:“什麼線?”
“這就要從他們兩個人的性格來分析了。”宋何細緻的分析道:“主謀謹慎細心,心中頗有籌謀,做事之前會先做好準備工作。”
“而死者好賭貪婪,虛榮囂張,性格衝動,而且從他和李允達之間發生的事情來看,還有點不知天高地厚。”
“想象一下,在盜竊案發生之後,他們逃走之前,贓物是集中藏在一個人手中比較容易隱藏,還是三個人各藏一部分不容易被發現呢?”
認真聽講的張翀舉手答道:“前者,並且應該是集中藏在主謀手中。”
“說的沒錯。”宋何點點頭繼續說道:“在這兩起案子中,主謀的表現證明他很熟悉李允達,不可能是無關的人,所以他藏好贓物之後,一定會很配合的開始搜索‘盜竊嫌疑人’。”
“這樣一來,他一定會知道李允達失竊的東西都有哪些,可是如果他看到其中一個被竊的東西不在他手中,他會有什麼想法呢?”
張翀恍然大悟:“被死者藏起來了!”
一語說罷,衆人頓時恍然大悟。
“張翀說的很對。”宋何讚了一句,目光灼灼道:“在當時的情況下,主謀一心潛藏不想引起他人注意,所以在他眼中,沒有什麼事情是比一個賭徒同夥藏了一件贓物更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