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之後,面對鄧鴻的打圓場,宋何與周凱很快發現鄧鴻是真心在爲案子操心,便沒有多做爲難,臉上的冷厲之色也就迅速消退。
然而隨着案情討論的開始,兩人很快發現,相比上心的鄧鴻,其餘八名警員懶散的作風着實讓宋何與周凱有些難以接受。
先不說初入會議室時的無序狀態,單就案情討論時,負責介紹案情的警員混亂的講解方式,就讓宋何大開眼界。
而更讓他們感覺莫名其妙的,是鄧鴻與他手下八名刑警之間的關係。
自打進入會議室,無論是觀察力敏銳的宋何,還是帶隊經驗豐富的周凱,都察覺到了八名警員在面對鄧鴻時的微妙態度。
那種敬畏不足疏遠有餘的味道,彷彿他們面對的並不是自己的直屬領導,而是一個與他們沒什麼關聯的上級。
想到這裡,宋何與周凱對視一眼,並迅速憑藉長久的默契達成了共識:鄧鴻和這些警員之間,缺了個人。
明確了目前面臨的情況,宋何與周凱便決定先處理案子,然後再尋機弄清楚具體問題,進行鍼對處理。
不過即便如此,八名警員糟糕的案情分析和對案情的不熟悉依舊是既存的事實,在這種情況下進行細緻的分析,對在場的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毫無益處。
而由於兩人進門時都是一臉冷色,身上飽經陣仗所錘鍊出來的氣勢讓衆警員不由自主的心頭緊張,壓力漸增下疏漏頻出,着實讓人看不下去。
“鄧隊,暫停一下吧。”周凱忽然開口,喊停了堪稱煎熬的案情介紹。
此時,講臺上警員額頭汗津津的,見周凱喊停,鬆了口氣的同時立即停下話頭,整個人輕鬆了不知多少。
“鄧隊,看樣子好像很多地方還沒有吃透啊。”周凱並沒有遮掩,開口直接指出了合山警員在講解案情時暴露的短板。
“周隊,讓你們看笑話了。”鄧鴻頗感無語的笑了一聲,看了眼會議室中縮頭塌肩屏氣斂聲的手下警員,失望的眼神中隱含漠然,卻並沒有多少看自己隊員的感覺。
“鄧隊,是不是這位兄弟還沒來得及吃透案子。”宋何眼珠一轉,提議道:“可以換一個熟悉案子的兄弟上來說說,這樣也方便大家都瞭解一下。”
說罷他就看着其餘的七名警員,見他們面面相覷之下不約而同的低下腦袋,竟是沒有一人敢直視自己的目光。
宋何見狀,瞬間明白這些人真正的主心骨並不在場,而且看他們神色間除了躲閃和隱含焦灼的等待外,並沒有什麼悲傷哀痛類的負面情緒,顯然這人此時無病無災活得好好的。
於是,宋何心中感覺莫名荒謬的同時,也對那個被八名警員同時視作頂頭上司的人充滿了好奇。
“這個,周隊,宋警官,實在是抱歉。”鄧鴻再度開口打圓場道:“合山縣剛剛升縣沒多長時間,原先這個案子實際上是合山鎮原先的上級縣在追,我們只是配合。”
“後來升縣之後事情太多,什麼工作對接案件轉手之類的把我們忙了個焦頭爛額,還沒來得及研究案子。並且剛過完年,他們還沒進入工作狀態。”
“所以還請周隊和宋警官包涵包涵,帶我們研究一下案子。”
這一番放低姿態的話說的面面俱到,拉了手下人一把的同時,又不着痕跡的捧了宋何與周凱一下,很是老到。
“鄧隊說的有道理。”周凱聞言看了宋何一眼,見他點點頭,便說道:“那就讓宋警官根據資料簡單梳理一下案子吧。”
宋何很是配合的站起身,不過就在衆人以爲他要上講臺時,卻見他腳下一轉,竟向着會議室門口走去!
這一番變故頓時讓衆人有些不知所措,就連周凱都有些不知該怎麼應對。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宋何的眼睛微微眯起,其中冷光閃爍,顯然是要搞事情!
可即便如此,他出於信任依舊沒有喊住宋何,而是淡定的看着,彷彿知道宋何要做什麼似得。
其實所有人都不知道,宋何着一番舉措,僅僅是因爲聽到了門外忽然快速接近的腳步聲,以及隨之而來的幾句交談。
眨眼之間,已然走到門口的宋何將手握在了門把上。
就在別人以爲他要出去的時候,宋何卻停滯了三秒左右,才擰動把手將門打開。
周凱和鄧鴻等人看向門外,卻見一名年近三十的小眼睛男警員正舉着蜷曲手指的手,似乎正要敲門。
而在他身邊則是一名四十餘歲的紅臉男警員,正右手捏着菸頭向腳邊扔去,左手隨意麪前扇着,似要驅散呼出的煙霧。
不過此時兩人都有些呆愣,猛然間不知該如何應對忽然洞開的會議室門,以及站在門後笑容可掬的宋何。
“鄧隊,這兩位是?”宋何稍稍後退一步,似乎是想讓鄧鴻等人看清門外兩人的相貌。
“哦,是自己人。”鄧鴻重新認真的打量了宋何一眼,隨口道:“這是我們的刑警隊副隊長郭建宇和警員範寧,也是來參加這次案情討論會的。”
“好的。”宋何再次後撤一步,將兩人讓了進來,卻在他們經過身邊的時候忽然開口:“等一下,你們遲到了吧?”
兩人聞言停下腳步,警員範寧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四十餘歲的郭建宇則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然後才吐出一口氣,張口準備說什麼。
不過宋何卻沒有給他們開口的機會,笑了一聲說道:“其實遲到不遲到也沒什麼,只是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們確認一下。”
衆人聞言一愣,不明白宋何要說什麼。
郭建宇和範寧同樣有些不明所以,便靜靜等待着宋何的下文。
“不是什麼大事。”宋何又笑了笑,眼睛卻微微眯了起來:“剛剛在門口站着的時候聽到兩句話,想知道你們誰說的。”
鄧鴻及八名警員紛紛開始回憶,卻並未想起有什麼話語聲傳到會議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