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一寒對施鵬的感情終究是無人可以替代的,即便她對施鵬真空般的美國生活還有很多疑問,但卻從沒懷疑過他的爲人。故此,她才能多年以來矢志不渝地堅守這份專一。
她從施鵬剛剛的話語中隱約感到,他似乎對Golden Tower的案子格外關注,而關注的焦點並不是兩名死者,而是隱藏在他們身後的複雜背景和層層迷霧。
一路上,她的頭腦中都在盤旋着有關Golden Tower的一切,她何曾不想查個水落石出,揪出真正的主謀。半年多來,對於當時調查的無果而終,她始終耿耿於懷,爲此一直在靜待良機,也許施鵬的出現會幫她使真相浮出水面。
想着想着,已經到了分局,停好車後,她直接走向了鑑證科。
“你怎麼這麼快就到了?”她一進門就看見了已經站在裡面的謝駿昊。
“呵呵,我壓根兒就沒走啊,當然快了!”
“指紋在哪兒發現的?”顏一寒拿起桌上的報告,完全進入了工作狀態。
“在胡斌的車裡,後排座位的底下。”歐陽做着說明,“不僅如此,我們還在座位與靠背的縫隙裡發現了這個!”他把一個小號的透明證物袋遞給她,裡面是一小片薄薄的近乎透明的東西。
“這是什麼?”
“經過化驗,其成分主要爲硝化纖維、丙桐、醋酸乙酯、乳酸乙酯等,應該是指甲油。”
“指甲油?”
“是,胡斌的車裡是真皮座椅,並沒有配坐墊,我剛纔和歐陽分析,很可能是有人坐在後座時,將手伸進靠背與座位的縫隙時蹭掉的,但不能確定就是兇手留下的。”
“指紋還沒找到匹配的?”
“是,和胡斌家人的指紋做了比對,但是都不吻合。”
“駿昊,我記得胡斌的妻子說過,胡斌這個人很不喜歡別人碰自己的車,平時除了家人之外,極少讓人坐他的車。”
“不錯,我也記得,那麼,這指紋就很可能是兇手留下的了!”
“先從那三個人查起!”
“顏隊、謝隊,時間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吧,我這兒再有什麼新發現的話,還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的。”
“歐陽,這幾天真是辛苦你了,”身高185釐米的謝駿昊用他那長胳膊,將不到170釐米的歐陽勳“並肩”攬住,“你是我們強大的後盾啊!”
“哎呦,這畫面太美了,我可不敢看,呵呵……”鑑證科的小關拿着一堆瓶瓶罐罐走了進來。
歐陽一邊掙脫謝駿昊健碩的臂膀,一邊笑着說,“謝隊,你的身材這麼好,人又帥,我可能會愛上你啊!哈哈……”
謝駿昊聽到這話,一下子閃開了兩步,故作正經地說,“我可沒這個嗜好啊!”
“不過,話說回來,”小關在一旁笑着打趣道,“謝隊,以你的條件,‘桃花’一定不少吧?聽說有的都追到局裡來了呢!”
謝駿昊當然知道小關指的是之前來找過他的樑佳,他正好藉此機會澄清自己,以示清白,“不管誰來找過我,同我都沒有關係,我也不喜歡‘桃花’。”
“呦,那你喜歡什麼啊?”
“這個嗎,呵呵,就不告訴你了!哈哈……”
“謝隊,你看我們小關怎麼樣?”
“我說歐陽領導,你別拿我開玩笑,好不好?明知道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哦,對對,我忘了賀醫生纔是你的理想型!”
“唉,賀醫生哪兒都好,可就是工作太拼命了,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小關有些心疼地說,“這不是嗎,今天下午差點兒暈倒在解剖室裡。”
“他沒事兒吧?”顏一寒和謝駿昊幾乎同時問道。
“應該沒什麼大礙,聽林夕說,主要是他最近好長一段時間幾乎都沒休息過,昨天晚上跟着三大隊出現場,忙了一宿,今天又是從一大早就開始不停地忙,再加上這兩天他本來就有些發燒,身體實在是吃不消了吧。”
“他確實太累了,就這樣,剛纔還打電話來問工作進展呢,聽那聲音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估計他但凡有點兒精神,也得跑回來上班。”歐陽勳說,“爲了讓他能多休息休息,我讓小關這幾天在林夕那兒幫幫忙。”
“原來是這樣……”顏一寒聽到賀天易生病的消息,心中多少有些歉意,畢竟他多次爲了自己的案子通宵工作,不眠不休地趕報告。
“病了也不告訴我,真不夠哥們兒。”謝駿昊聽說自己的這個“冤家”病倒了,心裡也不是滋味,雖然倆人平日裡見面就鬥嘴,但彼此的心中都當對方是最值得信任的兄弟。
“他現在怎麼樣了?”顏一寒問。
“應該好多了,他是疲勞過度加發燒,休息幾天就沒事兒了。”小關說完把顏一寒拉到一邊,小聲說,“顏隊,你給賀醫生打個電話吧,要是能去看看他就更好了。”
“好,我知道了。”顏一寒明白小關的意思,也清楚自己該怎麼做。
離開鑑證科時,時間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但外面依舊悶熱難耐。看着分局辦公樓裡部分辦公室依然亮着的燈,謝駿昊不無感慨地說,“要是這個世界上沒有犯罪該多好!”
“是啊,沒有犯罪就好了!”顏一寒重複着謝駿昊的話,她想起了施鵬被害的雙親,想起了年輕犧牲的吳靖楠……
在回去的路上,謝駿昊的車一直跟在顏一寒的車後,直到她安全到家後,他纔開車離去。
而這時,施鵬依然守候在標有“APHRODITE”的時尚建築外,他的車停在附近的一個隱蔽處,他在等待一個熟悉身影的出現!他更要由此開始慢慢撒下一張勢在捕捉真相與罪惡的大網!
第二天上午,雷付傑、李亞文和徐佳便被先後“請”到東城分局協助調查。說到進公安局協助警方做調查,一般人都是既不願前往又不得不去的。他們三個亦是如此,來時都是既不情不願、心懷不滿,又戰戰兢兢、小心翼翼。
徐佳是最先到達一大隊接待室的,她穿着一身白色連衣裙,長髮及肩,苗條的身材配以近170釐米的身高,雖皮膚黝黑,但也稱得上漂亮,本人顯然比簡歷上的照片更加好看。
“警官,你們這樣把我帶到這兒來,是我觸犯了什麼法律嗎?”她對面前身着便裝的顏一寒說,不緊不慢的話語中卻也夾雜着幾分質問的語氣。
“觸犯法律的話,就不會這樣請你來了,現在是需要你配合一起案件的調查。”顏一寒也並不客氣,“請坐吧!”
徐佳面對一臉嚴肅、毫無笑容的這個女警察,隱約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覺得還是配合的好,於是聽話地坐下了。
“本月的5號、6號和9號,你在那兒?”顏一寒沒給徐佳任何思考的時間,直接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什麼?”徐佳有些沒反應過來。
“這個月的5、6號和9號你在哪兒?在做什麼?”
“你這是什麼意思?”徐佳有些不滿,“當我是犯人嗎?”
“希望你配合我們!”顏一寒沒有理會徐佳的情緒,反而說話的語氣更冷了。
也許是徐佳被這個女刑警隊長冰冷的眼神和身上的“寒氣”鎮住了,把到了嘴邊的什麼“人權、權利”之類的話都嚥了回去,她想了想,又看看牆上的日曆,“5號我和同事出去逛街了,從6號到9號我都出差了。”
“去哪兒逛街?逛到幾點?出差又去哪兒了?”
“警官,你是不是有點兒過分啊?”她又想和顏一寒辯辯道理,可一看到對方那張令人生畏的臉,就沒了爭辯的勇氣,她嘆了口氣,“那天和同事逛街、看電影,直到晚上12點多。出差是早就計劃好的,去的H市,6號下午走的,坐9號晚上航班回來的,到的時候已經半夜兩點多了。”
“哪個同事?”
“方紅。”
“看電影以後呢?你去哪兒了?”
“回家啊!”
“自己?”
“不是,和方紅一起,因爲時間太晚,又下雨,不好打車,我就讓她一起回我家了。”
“6號上午呢?你在哪兒?”
“當然在公司啊!你以爲老闆會讓我們出差前休息啊?”
“你參加過事業單位的公開考試?”顏一寒話鋒一轉。
“啊?”徐佳沒想到會被突然問到這個,有點兒驚訝,“是啊,怎麼了?”
“考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要是考上的話,我還用在這破公司上班?”
“爲什麼沒繼續考呢?”
“考了兩次,都被淘汰了,還考什麼?!白白浪費金錢和精力。”
“你可以總結經驗,再試試啊!”
“警官,俗話說事不過三,既然試了兩次都失敗,就沒必要繼續了。”
顏一寒又問了幾個其他的問題,最後,告訴徐佳需要她配合警方做指紋和唾液樣本的採集,徐佳無奈,只好同意讓鑑證科的人採集了她的唾液和全部指紋。顏一寒也正好藉此機會仔細觀察了徐佳纖長手指上留着的指甲,不過,那好看的指甲上並沒有指甲油的光澤。
隨後,身材魁梧、四肢強健的雷付傑和外表斯文、白白淨淨的李亞文先後來到分局,他們同樣被警方採集了指紋和唾液,被詢問的問題也幾乎同徐佳一樣,都是有關參加事業單位考試、面試的情況和在魏偉和胡斌被殺時的行蹤,以及在T市的學習、工作情況。
可詢問的結果,沒有讓顏一寒他們發現任何新線索,這三個人都有着非常完美的不在場證明,而且他們的指紋均和在胡斌車內找到的指紋不吻合,DNA也和之前在魏偉車裡發現的頭髮不相符!但正是因爲他們的如此“完美”,才恰恰引起了警方更大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