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丘所長的臉上一點和氣也沒有了,全然嚴肅,繃的像曬乾的牛皮,還沒坐下,就對陳所長說:“馬上辦理手續,極耐羞不能回去了!”
陳唯命是從,心下也非常高興,極耐羞進了收容所,他就可以順當交差,用不着得罪牛村長了。
基因漢一臉天真,振臂高呼:“哦,哦哦,我進收容所嘍,再不浪蕩了。”
回到了牛家堡村,陳所長向牛得太覆命,說是順順當當地將極耐羞送進了收容所。牛得太先誇他幾句,辦得不錯,是塊好村料之類。接着,把臉一擺,嚴厲地問:“到底乍回事呢,老老實實告訴我,不得有半點水分?”
陳所長不由緊張起來,怯怯地問:“村長,你聽到什麼了?”
“說!”牛得太兇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陳嚇了一跳,馬上一五一十地說了:“丘所長不讓我跟你細說。但我知道,市局牛耳大丁局長是你遠房叔叔,你當然捷足先登了。我全說了,你可別讓丘知道。我們從大房子裡頭走出來好一會了,有一個大男孩子跑出來,拽住了極耐羞,說他跟全無能很熟,是老朋友了。而全無能跟他說過多次極耐羞。丘所長一聽,當即變卦,叫我把極耐羞帶回她的辦公室,辦了收容手續。我問她這到底是爲了啥。她不肯細說,只說對辦案有用處。我分析吧,肯定局裡頭搞秘密偵查,要藉機……”
“閉嘴!”牛得太喝道。“全無能是個慣偷了,上次來我們村上,我對他一點好感也沒有,真是賊眉鼠眼的。據可靠情報,這個賊娃子又犯了事,火車站那個冷棋王秋耕春回趁機把他告發了。因爲,全無能帶極硬漢到過他家,極跟他下棋過招,全就到處走動,順藤摸瓜,偷了他家一些貴重物品和錢,局裡就併案偵查嘍。”
“村長的消息一定不錯,是大道來的嘛。”陳恭維地說。“我判斷,局裡是要極耐羞當堂證供啊。可這小子什麼證件都沒有,能證明啥哩?”
“這個你就不懂啦。”牛得太不無嘲笑地說。“牛局長跟我說了,趁機將極耐羞的本來面目搞清楚,叫他哪兒來的,滾回哪兒去,別在美魯林齊瞎浪蕩。”
“如果他要真是基因漢,那村長你可就發大財啦,華繼業是世界大富翁,還不一把甩給你三個億?”
“哈哈哈!阿門,阿門嘍!”牛得太因爲過度興奮,一口氣沒接上來,一下跌倒在寬大的辦公椅子上。陳所長不由大驚失色,急忙打電話,呼叫村醫開救護車過來,拉走了牛,心中詛咒道:“牛得太,你真是高興得太早嘍!以後乍樣,天曉得。”
牛得太沒大礙,很快搶救過來了,回到了辦公室。
基因漢就不妙了。
他被安排住進了一個單間,還挺大,足足有一百平方米,房間粉刷一新,噴過香水,味道並不像範先眯眯的辦公室那樣刺鼻,覺得怪舒適的。
房間裡只有一張牀鋪,比起半盧來是豪華極了,牀上用品顯然是剛剛配置好的,尚有衣漿之味。
總而言之,這兒是一個全新的環境。一切都是新鮮的。對基因漢來說,正是一個能夠盡情地玩耍的好環境。
基因漢並不知道,這兒是一個法制的場所。所有收容的人,不論男女老少,無一不在法制和道德還有其他合乎國家國際規範的教育和管理。
基因漢更不知道,丘所長之所以要改變主意,正是爲了一個他所認識的人,他也在收容所。
這個人很快就來了。他是全無能。
當基因漢在他所暫時擁有的寬大房間里正東看西藏瞧的時候,全無能來了。
聽見敲門聲,基因漢打開了門。一看是全無能,不由怔住了。
全無能落落大方,上前一步緊緊地抱住了,連聲說:“極硬漢,好兄弟!咱們又見面了。”
“誰是你好兄弟?”基因漢狠狠地推開他,“瞧你個德性,誰跟你好,你就欺負誰,還能跟你稱兄道弟,除非瞎了眼睛。”
“噯,極硬漢,不能這樣說啊。這麼長時間,你還沒想明白嗎?”全無能泰然自若。“你真是個呆帥哥,羅依夏說的一點也不假。”嘿嘿一笑,接着說:“我告訴你吧,羅依夏需要你的骨血水。你這個呆子,假正經,噢,也許基因人老大與傳統人的民間淑女愛情生物學原理不同,領會不到她的深情厚意吧。”
“你給我住口!”基因漢怒髮衝冠。“像你這樣的小人還配談愛情生物學原理,你原本就一點也不講理!我告訴你,你一天不向我和羅依夏低頭認罪,我一天不放過你。”
“不管你如何認死理,總之,我沒有把羅依夏怎麼樣,完全是她需要我,是兩情相悅……”
“你住嘴!”基因漢一下子忍不住了,伸出雙手,一把抓住全無能的衣領,就像抓牛尾巴一樣,使勁揪住不放,一邊吼道:“你認罪不認罪?認了,我們還是好兄弟。不認,馬上從我眼前消失,等着去上審判臺。”
全無能咬着牙瞪着眼,使勁掰一下,沒有掰開他的手,笑道:“怪不得這麼兇啊,原來長了不少力氣,一下子掰不動你了,浪蕩公子也有收穫嘛。”
“這是正義的力量。正義的力量誰也別想搬動了扔到一邊去。”
“哈哈!那就讓我全無能來試試,看是你的嘴靈,還是我的手狠?”全無能牙一咬,兩手加力,一擰,再一拽,又加上一推,基因漢的兩手就被解了碼,還倒退了一步。
“你這個毛賊,你這個強姦犯,膽敢對抗基因帥哥,膽敢逃避法制,我決不放過你。”基因漢怒吼着,又撲過來抓全無能,被全一個順手牽羊,拽倒在地,爬起來,還是來揪全,全早有防範,一伸腿,踢中了他的肚子,一個前僕,爬在地上,全發出一陣開心的笑。
基因漢一連摔了幾個跟頭,力氣不濟了,心中更加焦急和窩火,想很憶地爬起來,卻拖泥帶水地,硬是不如意,爬起又跌倒,爬起又跌倒,一連反覆了三四次,全無能作壁上觀,幸災樂禍地大笑不止,最後,罵道:“好心當驢肝肺,真是不識好歹的東西,還是叫你奶媽來收拾你吧。”說完,一揚頭,一挺胸,一跨步,走出去了。
“你別走!你不能走!你要跟我去投案自首。”基因漢終於爬起來了,毫不遲疑地衝出去,一把抱住了全的雙腿。全走不動了,迴轉身來,揮拳猛打。基因漢卻還是厲聲喝斥:“全無能,你不能走了!你是強姦犯,必須去自首。你打吧,打死我也不放你走了。”
但是,基因漢的力氣不夠大,到底還是被全無能七拽八擺地,甩開了兩隻手。他想再抱住全的兩腿,全卻一腳踩着了他的手腕,疼的他大叫,全趁機一溜煙跑的無影無蹤。
基因漢回到房間裡,怎麼也想不通,一口惡氣堵在嗓子眼裡,怎麼也咽不下去,想了許多條辦法,要馬上制裁全無能這個惡賊,強姦犯。最後,拿定主意,還是穩紮穩打,先說服了全無能,然後再見機行事。
勞動使人越來越聰明,實踐使人越來越機巧,鬥爭使人越來越智謀。
基因漢有了近三個月的地球村社會實踐,儘管是低層次的,卻也是腳踏實地,勤苦勞累,艱苦卓絕的,所以,他也有了大收穫,身心兩方面都不再是以前那張空蕩蕩的白紙,而是現有的着染上薄薄一層雖不豐富卻也鮮豔奪目的七彩板。
最低而言,基因漢已經被迫學會了對付種種矛盾,尤其是來自公民之間和朋友之間,而不是來自敵人如藍星侵略者,如獨磨俄及,如史海仁之流的對抗和殊死搏鬥。前者,基因人老大一生下來就遭遇到了,而且永無休止,無處不在,無時不在。後者,第一個基因人也一樣一生下來就遭遇了,但是,由於有全體地球人相伴相助,還有花星人共同襄助,階段性地渡過了,如果還會捲土重來,那也還是階段性的,不必時時處處殫精竭慮。
現在,基因漢憑着已有的微薄經驗分析判斷,全無能也在這兒收容,他是回他的房間去了。不能讓這個賊再逍遙法外了,必須去找到他,把他送進監獄。
基因漢跑出房間,四處尋找全無能,終於找到了他的住處,一個大房間,填滿了一般大的男孩子的大房間。
一見他來到,全無能立刻躲藏起來,而叫他的狐朋狗友們來接待基因漢。
這些狐朋狗友都是平常在外面廝混時結識的,其實都是小毛賊,流浪者,與全無能自然同病相憐,臭味相投。
“我看見全無能在這兒了,你們叫他出來,我有話跟他講。”基因漢無所畏懼的說。
“你是誰呀?他爹媽,還是他爺爺奶奶?”
“哈哈哈,全無能爹媽爺奶都早死B子啦,哪兒冒出來一個鬼親戚呀?”
“你有啥話跟他說呀?屁話,還是臭鼻屎話,要麼就是死話,鬼話?”
“告訴你,小子,別沒事找事,全哥說了,他不認識你。知趣的馬上滾蛋。不然,我們的拳頭可六親不認。”
“好漢不吃眼前虧。全哥說了,你要是有錢,一大把錢,讓我們哥們吃頓大餐,喝個爛醉如泥,我們也就幫你找到他,讓你有屁股眼兒的話都放個痛快。”
………
十幾個大孩子,你一言我一語,簡直叫基因漢耳朵像針扎般地難受,忍不住了,不跟他們嚕囌了,鑽進屋裡去找全。這下壞事了,這些狐朋狗友們一起大打出手,把基因漢打倒在地,鼻青臉腫,聽見警笛聲傳來,他們呼地跑開去了,只有基因漢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丘所長帶着幾個工作人員來了,先把基因漢扶起來,送到所衛生所診治,接着,按照錄相把打基因漢的十幾個人全叫了出來,關進了禁閉室——每人禁閉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