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高速客列風馳電掣,把兩旁的電線杆和樹木等等物體扳彎了,大彎着腰,向後倒下去,又頑強地站起來。
滋滋滋……刷刷刷……滋滋滋……刷刷刷……高超的速度奏響了歡快的的交響樂,朝着四面八方宣揚着。
克蘿蒂的電話又來了,再三叮囑,基因漢啦,你可別老和別人說話,見到找你拉話的人,三言兩語對付了拉倒。他們想分散你的注意力,叫你分心走神,錯過了站,反正要以種種手段故意拖延你的時間,耽擱你的行程。
基因漢不信,問她憑什麼這麼肯定。
克回答,她也不知道。但她相信旁廳長總是正確的。這偵探的事情,從來不敢隨心所欲。旁說,這幾個人極有可能都是震地狐特意安排的,假裝素不相識,其實他們都認識基因帥哥,只是基因帥哥卻不認識他們。他們就可以讓你毫無防範,而又口沒遮攔的跟他們說話拉家常,消除你的戒備狀態,消磨你的鬥志,甚至還想把你整的灰心喪氣,變賭屍爲賭氣,撂挑子,不幹拉倒了。
好吧!基勉強的說。我就聽你的好了。故意咳了好幾聲,繼續試探幾個友鄰的反應。那老漢睜開眼看了他一下,又閉上了。但是,那位姑娘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他不滿地盯她一眼,摸摸下巴,再朝窗外看了看,乾脆把目光移到姑娘的臉上,期待着。
“眼鏡女士”扭臉看了看基因漢。嘴角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這種微笑是老鷹盯準了野兔那樣的,可惜基因漢涉世太淺,沒有能量觀察出來。那姑娘仍然靜靜地看着窗外。基因漢依然注視着她的臉。忽地,那姑娘的嘴角微微一動。啊!這是心中冷笑時纔有的細微表情!她的心裡一定在說:這小子,幹嘛老盯着我,真無聊!流氓還是阿非?傳統人小混混,還是基因人大色鬼?莫非冒充基因帥哥有意勾引美女?基在心裡這麼猜想。其實還是疑神疑鬼,可一時難以確定她到底是爲什麼,免不得生起氣來:哼!冷什麼?傲什麼?你不跟我說話還憋死我了不成?一會。第二個隧洞就要出現,本帥哥不開車燈了,看你再怎樣譏笑我?
這麼一想。基因漢心中舒坦了不少,起身從背囊裡取出《基因帥哥》雜誌,打開來,遮住自己的臉,瀏覽起來。
可是,他一點也看不下去,直覺得那些鉛字兒扎眼得很——他又走神了,走到了仇恨和憤慨的思緒中。
剛纔,他從那姑娘的譏笑中猛然悟得,他與她正在進行一種意志力的較量。她的意志力比他強。就是不理他。她擊敗了他。噯呀!這可是出師不利呀。賭屍剛開始頭一天,就被這個冷若冰霜的女人打了一悶棍,豈非晦氣?不行!連一個女人,傳統女人,都抵敵不住。受她的置之不理之辱,豈是基因人大帥哥所能忍受之事,還談何打賭追屍?反敗爲勝!反敗爲勝啦!必須的!起碼也得搏個平分秋色。也許,她越是不理會越是說明她內心有深深的秘密。不!是深深的恐懼!也許,她真是震地狐派來的,心裡頭十分害怕我撕下她的畫皮。也許她正在絞盡腦汁的想法子。怎麼破壞我的計劃,怎麼抓住我,怎麼偷走我的背囊。反正,反正這次相遇,對她對我都是機會,一定不可丟失。理由,不!藉口呢?基因漢的眼珠和腦子都急速轉着。嗨——有啦!他不慌不忙從背囊中取出有機玻璃水杯,從茶几下拽出小暖瓶,給杯子倒滿了水,又站起來,朝那姑娘伸出左手,彬彬有禮地說:“小姐,你的杯子呢,我給你倒些水喝。”
姑娘沒有改變姿勢,也沒有像基期待的那樣朝他看着,只是冷冷地搖了搖頭,表示並不需要。
基穩穩的坐下去,氣惱的說:“噢!小姐原來不喝水,屬於幹……”他想說屬於幹烏龜,想想還是沒說出口,萬一她不是震地狐派來的,對人家不禮貌,就太那個了。換個詞繼續說:“屬於抗旱型的。注意喲,喝水太少,會得膀胱炎,還會引發泌尿系統的基因突變啦。”
他話中帶刺,故意不看她,卻用餘光罩着她的臉,巴望她能受到刺激而搭腔。
那姑娘照舊十分冷靜,但嘴角再次泛起那種只有心中冷笑時纔有的微笑。
基因漢一時氣餒,打起了退堂鼓。“算啦!”他在心裡自言自語,以作自慰。“人家不肯開口是人家的自由嘛,也許她現在正在享受一種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情感,沒有同別人搭話的心情。我幹嘛要強人所難呢!我又何必非要把她當作勁敵?老猴精的情報就十拿十穩麼?“
喇叭裡又響起了女播音員的聲音——
旅行客們請注意!前面將要進入第二個隧洞,請打開車內燈光,莫在黑暗中度過。
緊接着,嗚——一聲長嘯,高速客列又一頭鑽進了隧洞中,車廂裡又鑽進陰風來,一直在車廂裡旋轉着,感覺陰風襲襲,渾身有些冷落。
基因漢搶先打開了座位燈光,卻故意關掉了。不意,他這兒一關,竟然全車廂都關掉了,一片黑暗。好啊!天助我也!他在心中幸災樂禍的說。姑娘啊姑娘,黑暗中看你乍樣?還能冷若冰霜,莫非心中淒涼?快攀住我的肩膀,把你的心存入我的銀行!
乘客們吵吵起來,叫來了列車員,檢修車燈。說來也是巧合,車燈果然壞皮子了,短了路。列車員叫來電工,搗咕了一陣,車內方纔復明。
沒人說話,基因漢就自己胡亂想着消磨時間。啊,如今是新世紀,地球人都講緣份。一直講到與花星人結緣,跟紫金百花一樣,擁有一個花星人的乾親戚,纔是無尚光榮,非常牛的事,一可以到處炫耀,二可以保護自己和自家人。不受藍星侵略者的氣,更可免遭藍星人及其走狗們的欺負。基因漢又犯了浮想聯翩的毛病。如果本帥哥跟這姑娘有緣,相信總可以搭上腔。哎呀!她可別把我當成流氓或是小痞子了耶。以爲我想打她什麼壞主意呀!不會的!不會的!她對我不理不睬,甚至可以說是不屑一顧,太冷靜了。冷靜多理智。寧靜而致遠嘛。不想那麼多啦!還是看我的雜誌。姑娘啊姑娘,你就當悶葫蘆吧,看你能悶到何時休?
嗚——,客列鑽出了隧洞,車身劇烈的晃動起來。人們坐不穩了,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動作。基因漢氣惱的站起來,將雜誌往背囊裡放。這下他可是大驚失色,不得了啦,背囊竟然不翼而飛了。活見鬼,鑽了第二個隧洞。裝着基因帥刀帥斧的大背囊就不知去向了。
誰拿了我的包?誰看見我的包啦?拿錯了的快快還給我!看見誰拿了的請馬上告訴我!
基因漢不管三七二十一,滿車廂大喊大叫起來。
列車員急忙叫來了乘警。那乘警可把基因漢美美盤查了一遍。
“你的證件呢?請先出示。”指着胸牌,接着說:“不自我介紹了,請看,上面寫得清楚。”
“看清啦!莫大華偉!”基因漢沒好氣的說。掏出證件來,朝他手中一塞,接着說:“呶!這是我的證件,可要看仔細喲。”
莫看了,與基對照一下,疑惑的問:“怎麼叫全南呂布芬?你剛說你是基因漢嘛。”
“基因漢就是全南呂布芬啦!”基自豪的說。“全世界都曉得耶。你乍還稀裡糊塗的樣子?”
“什麼我稀裡糊塗?”莫不悅的說。“是你假冒僞劣吧。”取出驗證儀。把證件往上一擺,吱滋一陣響過,對基說:“嗯,這證件倒是不假。可你怎麼還叫這個名字呢?媒體上說啦,基因漢恢復名譽了嘛。你是不想恢復,還是根本就不用恢復啊?”
旅客們聽莫問的有趣,一起擠上前來看熱鬧,說三道四,什麼假冒僞劣,什麼邪惡勾當,什麼造謠撞騙,直說的基因漢勃然大怒,罵道:“都滾開!看什麼看?我的背囊不見了,被偷了,莫大警官不趕緊查案子,反過來抓住我查高問低,隔靴子搔癢癢。大家覺得可笑不可笑?”
他這一說,才把旅客們的興趣撥正了,七嘴八舌地責問起莫大華偉來。莫這才放過基因漢,來向大家詢問。
先問到了那姑娘,叫她拿出證件來。
姑娘有些不大情願的打開座位上的包,從中掏出國際通用身份證來,讓莫看了。莫立即向她敬了一個禮,客氣的說:“原來是國際人權協會副秘書長全斗煥麗小姐,失敬了。請問,你坐在全先生對面,有沒有看見誰拿作出的背囊?”
“你是剛工作的吧?”全不無輕蔑的問。
“是呀!剛從國際警察培訓班畢業,到這工作才十天另三個小時。”
“那就有情可原了。”全對他說着,卻對基看着。“你不該問我,而該問你的監控系統啊。”
“噢?”莫像是恍然大悟的樣子,扭頭就跑,想想又回來了,叫那老漢掏出證件,他看了,說:“王厚度才,退休專家,遺傳基因專家。好哇!還給你了。”輕輕地點一下四的肩膀,叫她交驗了證件,說:“李瑞清鳳女士,外星人研究會會員,真有趣,還你啦。”
說完了,他拽着基因漢,一起跑到了乘警室,調出監控錄相來看了,氣得把警帽狠狠的砸到地上,罵道:“活見鬼!怎麼全然漆黑一團呢?”
基因漢說剛纔車燈壞了。莫覺得非常奇怪,怎麼偏偏這時候民壞了,恐怕是有人打埋伏,暗中做手腳,蓄意盜走基因帥哥的背囊吧。
基因漢催他快找,必須儘快破案,找回背囊,那可是他必不可少的寶貝。
不意,莫聽了,大爲光火,責恨基太馬虎,既然是必不可少的寶貝,幹嘛還要放到行李架上,應當像命根子一樣抱在懷裡。或是像寵物一樣,塞在胸窩窩裡的嘛。
基氣惱的責問他,乘警是乍當的?
他竟蠻不講理的說,乍當不乍當,我就這麼個能量,你說怎麼辦啦?沒有一點線索,就是請來旁大廳長又能奈何?要不。請基因漢來吧,他可是能把藍星人的機器人訓練成地球人的武士嘞。
基因漢聽了,氣不打一處來。罵道:“算我倒了八輩子黴吧,碰到你這麼個糊塗蛋。跟你說了嘛,我就是基因漢。就是基因漢。你還放什麼屁呀?說吧,你行不行?行,就繼續工作,儘快把我的背囊找到,完璧歸趙。不行,馬上滾蛋,叫個管用的來。”
莫怪他大言不慚,跟他爭吵起來了。
列車員們見狀,幫着莫指責基因漢,基又跟她們爭吵起來。
爭吵的面積越來越大。終於把列車長引了出來。
列車長二話不說,叫基因漢回去坐好,耐心等待破案。高鐵就是高鐵,不能耽擱,必須一往直前。不然。後果不得了。
基因漢哪裡肯依,非要馬上破案,找回他的背囊。不用說,列車長不高興了,說他太固執,也太不講理了。破案豈是隨哪個人心願來的,那賊想啥時候抓住就啥時候抓得住嗎?
基因漢說,他可不管那麼多,只知道列車上有制度,他早就研究過了,必須保證乘客的人身和財產安全。
列車長終於耐不住性子,也跟他吵起來,吵的不可開交。
一個流裡流氣,穿的花裡胡哨,塗脂抹粉,看上去非常噁心的青年男子,不知從何處走了過來,伸出一隻胳膊搭在基因漢肩上,浪裡浪氣的說:“哥們,吵什麼呀吵?不就是一個背囊嘛,老兄我賠你啦!跟我回去吧。讓人家好好工作嘍。”
基因漢一見,頓時“呸呸呸”一陣吐,憤憤然,喝令他滾開。他不肯,纏着基一起回座位。
基急眼了,攥緊雙拳,就要揍他。此時耳脈裡又響起克蘿蒂的聲音,不再是和氣溫存的,而是命令式的,威嚴的很:“基因漢,馬上跟他回座位。不得有誤!”
基因漢陽奉陰違,答應說好好好,卻不邁開兩腿,而是拽着那青年的衣領,盡情的數落嘲笑他——
……看你這個熊樣,還敢來管我的事?瞎了你的狗眼啦!看看你,多噁心?頭髮嘛,比全小姐還長得多,脖子後頭墜了個涮馬桶的小刷刷,臭哄哄啊!瘦刮刮的臉,邪呼呼的眼,蠻橫淫邪的眼神,粗的像大草繩,翹的像狗尾巴,硬的像鋼絲條的八字鬍。左臉上,刀疤張狂。右臉上,暗淡無光,怎麼看也不像是好人。你說,你說呀!男人,女人?是人,是鬼?溜子,空子?哼!別說本帥哥瞧不起你。你不是個溜子就是個混子。真噁心死人了!還不快滾?有多遠就滾多遠。本帥哥再也不願看你那副德性。馬上滾!滾滾滾!
那青年沒有發怒,平心靜氣,朝他聳聳肩,擺出一副無奈和遺憾的樣子,悻悻而去了。
青年被趕走了,耳脈中的訓斥卻接連而來——
“基因漢,你膽敢拒絕命令?”克蘿蒂慍怒的說。“這可是老狐精的指示,你的心上人兒批准了的,你冒天下之大不韙啦!”
“冒就冒啦!”基負氣的說。“反正我是天馬行空,誰管得了誰呀?”
“閉嘴!說啥氣話?”克的口氣更加嚴厲。“你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說氣話。因爲沒有誰讓你獨往獨來,是你自己太輕率了。追屍剛剛起步,贏局八字還沒一撇,你可要想清楚,少他媽的耍小孩子脾性。馬上回座位!別自討沒趣,更別自找麻煩。”
基因漢此時犯了任性的老毛病,還是纏着列車長和莫大華偉。
耳脈中傳出了旁波寧的聲音:“帥哥,好厲害呀!可惜於事無補。帥刀帥斧回去啦!你必須馬上回去。不然,就真的丟掉嘍。”
基因漢這纔有所醒悟,趕緊跑回座位,朝行李架上一看,哦喲喂,他的背囊,黃蒼蒼的背囊,神奇般的擺在了原來的位置上。
這是乍回事呢?誰跟我開了一個天大玩笑啊?莫不是太祖奶奶搞了個惡作劇?還是震地狐隱身做了手腳?
基因漢又來胡亂猜疑了,一點也沒有遵循偵查思維邏輯,也沒有按邏輯推理的規則行事,就是個直覺加感覺,平鋪直敘罷了。所以,他不能像旁波寧和克蘿蒂那樣,由此及彼由表及裡去僞存真,去粗取精,做出正確的答案。
實際上,克蘿蒂已經明確無誤的告訴了他,背囊是震地狐所指使的人偷走的,他就是沒有好好聽。
只須耐心細緻的進行邏輯思維,再做邏輯推理的話,就可以得出以下的結論——
基因漢的背囊是在第二個隧洞中不翼而飛的。如果不是他的身邊人,哪裡能這恰到好處,巧巧的在第二次入隧洞又出隧洞的幾分鐘之內做完偷背囊的事,再在他與乘警爭執的十幾分時間內送回原處呢?
糟糕的是,這個基因人大帥哥,基因人老大,還是沒有完全清醒,對他面前的人,仍然沒有引起應有的警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