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真的有那麼神奇,當初北地以北,就不會是狄人的天下。” 他看似平緩地說着一件真實的往事,可目光裡的輕視卻是讓如夢爲之一窒,旋即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她生怕自己無法忍住,扭頭就走,可是留陌白一人在此,實在太過危險。魔宗總壇,即便是如今的她都不敢輕易涉足。 其中古怪早在八年前她就有所理解,如今在外八年,再次來到故地,心中的忌憚卻是更深。陣法玄奧,有些事根本難以用常識理解。特別是總壇主體這個偌大的“聖雲”迷陣,若非有令牌在手,旁人進來,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死的。 她並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擔心陌白,這個曾讓她日夜思念的人。可世間沒有那麼多爲什麼,她只知道她會擔心,所以她並不想看到陌白死在這裡。 她再一次開口,“跟我走。” 這一次她什麼理由都沒有說,彷彿懇求一般。 陌白被如夢這奇怪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他垂下頭,目光落在手中的聽軒上,聽軒劍身黝黑,再無靈性。他就這麼看着,想要避開如夢的眼睛。只是他的眼卻不小心地看到了那抹猩紅,神情一動,眼神微微變得複雜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再次擡頭,看向如夢。 “你,應該知道我想要做什麼,如果……” “我不知道。”如夢笑了笑,眉目間有些倦意,“你沒有說,我也不曾知道什麼,如果註定如此,我倒是希望……你,可以成功。”她頓了一下,後面的話已微不可聞。 陌白明白如夢的意思,可是當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顏,卻忍不住擔憂,道:“可是……你畢竟是聖宗的聖女。” 聽到“聖女”兩個字,如夢一下子僵硬起來,連笑容都變得勉強起來,她話語中再無先前的隨意,帶着絲絲倦意與不堪,“聖女麼?”她的目光深邃,露裸在外的右手玄光閃閃,彷彿隨時都會迸射出去,“又能怎樣呢?” 陌白不禁覺得有些奇怪,在他心裡聖女一向是一個宗門很重要的人物,比如他的師孃,但看如夢的神色,似乎對於聖女這個身份並不是那麼在乎。他暗暗猜測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正想要道歉,卻聽到如夢再次小聲地開口說道。 “陌白,如
果……”她說話的聲音很輕,說話間還小心翼翼地偷瞄着陌白,見他神色如常,才心思稍安的接着說道,“我是說如果,如果我不是聖宗的聖女,我們會成爲朋友嗎?” 陌白沒有聽出如夢這聲“朋友”的意思,或者他是聽出來了,卻裝作沒有聽出,他只是笑了笑,“我們一直都是朋友,不是嗎?” 如夢擡起頭,連連把手,張了張嘴,有些焦急,但看着陌白嘴角淡淡的笑意,不知爲何她又忍了下來,點頭道,“嗯。” 甬道中,忽然有些沉默。只有兩邊石壁上的火把光芒依舊,驅散着黑暗與寒冷,微暖地炙烤着血味,有些許的刺鼻。 如夢半天沒有等到陌白的迴應,她有些奇怪地看向陌白,卻見陌白也正呆呆地看着她,見她擡頭,嘴脣動了動,似乎在猶豫着什麼。如夢的心不由怦怦直跳起來,心中隱隱有些期待,卻是害羞地垂下頭,盯着自己那雙稍顯紅腫的赤足,靜靜地等待着。 陌白的臉色變得有些怪異起來,他覺得自己到了北地後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過玄妙了。先是在筱溪鎮上遇襲,到了現在他都不知道那個兇手的身份。醒來後,筱溪鎮的慘案讓他心底發寒,卻又被人引到魔宗聖地,拼鬥中遺失了千鈞劍與聽軒劍鞘,自己卻和這魔宗聖女落入地底,在黑暗裡待了不知多長的歲月。 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這……魔宗聖女對自己,似乎有着一種曼妙的情愫,而自己對於她好像也有着好感。可是,兩人的身份終究如同天塹一般橫在中間,讓陌白不敢多想。他甚至都不敢去想眼前的魔宗聖女對自己的情愫裡是不是有一種叫**情的東西,更不敢挑明,他的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他自己覺得一直是阡羽的,現在不會改,將來也不會改。 所以,他屢次三番地推開了如夢的好意,就是怕自己忍不住。 他看出了少女期待的心裡,想了想,試探着說道:“既然我們是朋友,那麼我更不能拖累你,你幫我出了這裡,我還是自己走吧。” “嗯?”滿身歡喜的如夢如同被冷水淋了一樣,這已經不知道是她這幾日被潑的第幾盆冷水,這讓她心若死灰,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陌白,眼神之中滿是無彩的灰暗,“好。”她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