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幕下,有一條大約半尺寬的槽溝繞着祭壇,自祭壇上飛流而下的鮮血,完美地落在槽溝中,很難想象從那麼高的地方落下來,居然沒有濺起丁點血花,也沒有激起泡沫,它們就是那般自然的落下。 槽溝之下,似乎有細縫,鮮血就是從那裡落了下去,祭壇之下似乎是空的。但最吸引人的,卻是在槽溝兩側,長着一種妖豔的小花,萬紫千紅,鮮嫩嬌豔,在花蕾之中滴落着汁液,每一滴都代表着各自花朵的色彩,璀璨奪目,散發着一股異香。在汁液表面包裹着一道光幕,將裡面的光散播開來。 陌白的目光落在汁液上,不由有些癡了。那奇異的香味,似乎無所不在,站在祭壇前,先前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反倒是聞不到了,倒是這異香令人精神爲之一振。 鴻儒閣兩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卷藏書包羅萬象,陌白作爲聖院學子,也絕非等閒之輩,可他也看不出這究竟是什麼花朵,光是汁液就有這般神奇的功效。貪婪地允吸着,就連顱內似乎都沒有那般疼了。 陌白又向四周看了看,接着汁液的光芒,看見血幕之後,圓錐祭壇上似乎刻着些文字,只是這文字與先前木臺上完全不同,陌白並不認識,讀起來都異常吃力。便又將目光轉向汁液,就看着這汁液,晶瑩剔透,內力似有仙氣縈繞,落在槽溝之中,似乎將那原本平凡的鮮血都染出了一層金色。 陌白忽然便是想起了阡羽,還有她體內久久不能驅散的陰寒,這汁液顯然絕非凡物,極有可能治好阡羽。一想到此處,陌白心頭一熱,伸手便是想要將這奇花摘下。 可當他的目光看到那槽溝裡的鮮血,忍不住心底發寒,一種說不清的感覺油然而生。陌白的手停在半空,然後慢慢的縮了回來,放到身後,再一次抓緊手中的聽軒。再次擡步,繞着槽溝圍着祭壇走。 祭壇並不是很大,不消一會,陌白便是饒了一圈。這祭壇四周都是一幅模樣,倒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再次站在祭壇前,陌白忍不住擡頭往上看。 那飛流的血幕忽然浮出一張帶着笑意的臉,陌
白心頭一驚,嚇得連退數步。只是等他揉了揉眼,再次擡頭。血流依舊,只是哪裡還有怪臉!陌白舉目四望,還是先前的情景,槽溝裡旁的鮮花依舊嬌豔,那些汁液奪目,落入槽溝中,鮮血之上帶着金色的光輝。 這座祭壇處處透着古怪,陌白蹙額,抓着聽軒,緩緩退開。離了數十米遠,他才站定,凝望着祭壇的眼眸裡透着寒光,低低地笑了聲。他體內的靈泉生生不息,玄力不止,這麼長的時間,早已積累夠了足以讓他斬出“洛瑤”一劍。 其實他並不知道,眼前的祭壇並不是魔宗所建,而是魔宗無數年前挖開山脈,無意之中發現的。祭壇上的文字,數代魔宗弟子苦心研讀,才堪透了其中丁點意思,似乎是需要鮮血才能運轉祭壇,並且叢中獲得極強的力量。 因此纔有了血祭一說,而如今的血祭早已與最開始的血祭成了兩樣。只不過這等魔宗傳說密文,即使在魔宗內也多無人知曉,陌白不知道,也實屬正常。關鍵是那鴻儒閣第三萬卷藏書也不知去了何處,更不知上面寫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正遲疑間,忽然,一聲巨響。大地似乎都在顫動,整個山洞之中,彷彿有什麼驚人的東西將要出現,而震源似乎是來自於祭壇之上。 陌白再無遲疑,徒手御劍,玄力狂涌,聽軒之上,三彩爭輝,一劍刺出,玄力累疊,化爲驚鴻,衝向祭壇。 可很快,陌白呆在原地,久久不語。卻是這道驚鴻刺入血幕,似乎連波浪都沒有激起,便悄然沒入,就彷彿不成出現過一般。 不久,又是一聲巨響!整個山洞!不,整座大山都開始劇烈抖動起來,同時,在祭壇之下傳來了可怕的嘶吼聲,似有一頭極爲恐怖的兇獸憤怒之極,像是誰奪了它心愛的東西一樣。這祭壇乃是亙古奇地,又得魔宗悉心照料,但此時此刻,也不知道魔宗諸多長老是爲了尋找更多的血液而努力去了,還是時間太過久遠,有些東西早已鬆垮脫落。 祭壇之下又不知是何種生物,只是它咆哮之聲已如此可怕,更不用說身體的撞擊,若不是因爲這座祭壇與魔
宗苦心搭建的陣法,只怕尋常小山,早已坍塌,更不用說受着這等恐怕的力量,此時此刻,只聽得四周滾石滑落,咯咯爆響。偶有弱小生物痛苦的呻吟,令人心驚肉跳,一些脆弱的東西甚至直接破裂。陌白身上的傷口方纔被聞了異香,如今居然神器的痊癒。但即便如此,他仍是覺得周圍天搖地動,若不是他修爲深厚,險些站立不穩。 按照常理,祭壇前那等粗細的木柱早該斷裂,即使是因爲與大地連接在一起。那木臺上的玉碗也該跌落,再若不然,至少碗中半滿的鮮血也該傾灑出來。可令人驚奇的時候,即便是陌白運氣於足底都險些站立不穩的巨大搖晃,那木柱、木臺、玉碗,都是穩穩當當,甚至連輕微的搖晃都不曾出現。 反是祭壇四周槽溝裡的金色鮮血,在這劇烈的搖晃下,鮮血居然筆直向上,血流似乎都停止,旋即倒流而上,剎那間,紅色血幕化爲金色,整個光幕似乎要將山洞照亮,光芒漸盛,似乎要將所有黑暗吞滅。這等匪夷所思的情形,不由讓陌白暗暗咋舌,完全違背常理。 而在這片光幕照耀之下,木臺上的玉碗終於是按捺不住,突然之間脫離木臺,衝着祭壇飛去,它的目的似乎是祭壇正中。萬千金色血液,成了它上升的浮力,道道金光自玉碗中發出,光芒更甚! 站在祭壇前的陌白甚至都無法睜眼,只能強忍着刺痛,眯着眼,死死地看着玉碗突如其來的變化。它以極快的速度旋轉,落到祭壇之上。四周的血液都已它爲中心,飛速彙集,只是那玉碗只有那般大小,不知道落入碗中的鮮血究竟去了哪裡! 周圍的劇烈震動在玉碗的飛速旋轉中似乎漸漸平復下來,直到周圍震動完全平和下來,那玉碗也停止了旋轉。“啪”的一聲,原本倒流的血液再次落下,除了祭壇正中的玉碗,一切似乎都已恢復如常。 還是那座祭壇,還是那樣的血幕,唯一不同的,或許只有,木臺之上,已無玉碗。光芒散去,陌白詫異地看向血幕,幕布之上,一張掛着笑意的怪臉若隱若現,似乎是在嘲弄着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