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風真人苦笑了下,“拔引而忘情,你這狐引牽扯了太多的情愛,許是忘記了也說不一定。
惠風真人的話一說出來,大家的反應各不相同,玲瓏不可置信的看着姐姐,心中如刀絞一般,想着姐姐要是把美好的情愛都忘卻了,生活的意思在哪裡,無情無愛的活着,比自己還要悲慘。
白玉魁則是一副倍受打擊的模樣,他的身子在風中瑟瑟發抖,連站都要站不穩了。之前自己的身體和修爲都太弱,不能滿足輕煙的需要,看着她周旋在一個個的男人之間已經是心如刀絞,如今她竟連自己都忘記了,這……要如何才能面對!
其餘的兩人,相對無言的站在那裡,惠風真人是沒有想到這狐引會讓輕煙失去部分記憶,害得她忘了心愛的人,是真覺得自己對不起徒弟。而顧離是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不好開口,心中略帶苦澀的看着玲瓏,想着玲瓏跟自己在一起便是因爲狐引,便越發的無語了。
整個場面靜默無聲,衆人都只看着輕煙的反應。
“原來如此。”輕煙聽了惠風真人的話,竟然不哭不笑,無所謂的聳聳肩,“難怪我醒來之後,似乎是忘記了什麼東西一樣,卻又怎麼都想不起來是什麼,想來這些忘記的東西,都是些無用的情情愛愛罷了。”
輕煙說話的時候,輕輕的揮了揮手,就像是將那些無關痛癢的情愛給揮走了一般。
“輕煙,你怎麼能如此待我!”白玉魁看到輕煙的樣子,登時紅了眼睛,死死的盯着輕煙,一字一句的說道。
“如此待你?”輕煙的眼睛清澈明亮,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嫵媚姿態,“輕煙雖然不記得情愛,但之前的糊塗荒唐事,倒也還記得幾分。輕煙本是多情之人,糊塗荒唐事做的多了。自然是不能一一都承了情應下來的,多情更比無情苦,如今輕煙拔出了狐引,自然也就斷了情根,若是這位白師兄對輕煙情根深種,不如也拔了狐引,做個無情人吧。”
輕煙這話說的絕情,大受打擊的白玉魁,失魂落魄的看着輕煙,似要把她刻在心裡頭一樣。看了足有一刻鐘以後。拔腿就走。他纖細的身影看在玲瓏眼裡,竟然有幾分淒涼悲壯的感覺。
“姐……”玲瓏有些不安的看了輕煙一眼,她美麗的鳳眼之中,不再有往昔的嫵媚風流。取而代之的是清洌的感覺,這樣的姐姐讓玲瓏熟悉又陌生,她怯怯的喚了一聲,便不知道再怎麼開口了。
“傻丫頭,姐姐拔了狐引,也還是你的姐姐啊!”輕煙一把將玲瓏拉住,扯進了自己的大屋裡頭,轉過頭來看向惠風真人還有顧離,“師傅。你好生接待和光真人吧,我和妹子好久不見了,要好好敘敘!”
輕煙把玲瓏拉近自己的大屋裡頭,上上下下里裡外外的將玲瓏看了個通透仔細,這纔開口說道。“玲瓏,你這些日子養傷養的怎麼樣?耳朵和尾巴怎麼都不見了呢?”
“啊?耳朵和尾巴不見了?”玲瓏聽到這話,當下驚奇的摸了摸自己的頭頂,又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果然頭上的毛耳朵和身後的尾巴都不見了,頓時瞪大了眼睛。
“傻丫頭,耳朵和尾巴不見了都不知道……”輕煙說着話,猛地發現玲瓏竟然已經築基了,身上散發的靈氣都與之前不同,頓時驚喜道,“你竟然築基了?這真是太好啦!”
“是啊!”玲瓏也笑,不過笑容裡頭,帶着些許的苦澀落寞,自己這築基靠的是跟顧離雙修……對不起冷冽不說,還平白傷了顧離的心,如今顧離成了師傅,這……實在是亂成一團麻啊,當下苦笑道,“這築基的方法,實在是太丟人了,不說也罷。”
“傻丫頭,不管怎麼築基的,你現在是築基修士了,就算是在崑崙,修爲也不算低了呢!”輕煙憐愛的摸着玲瓏的頭,“姐姐之前狐引犯了,沒能好好照顧你,你不怪姐姐吧。”
“姐……我不怪你,你好好照顧自己就好,我也能照顧好自己的。”玲瓏將頭靠在姐姐肩上,姐姐的身上,已經聞不到那魅香的味道了,但熟悉的體香還在,讓玲瓏覺得無比的心安。
玲瓏忽的想起姐姐的狐引被拔掉了,那跟丹田長在一起的狐引,要是想拔掉,不知道要經過多少疼痛艱難呢,玲瓏的眉頭微微皺着,擡頭看向姐姐,“狐引拔掉疼麼?”
“不怎麼疼的,狐引拔掉了,心裡頭的一件大事就放下了!”輕煙笑笑說道,語氣頗爲輕鬆,“對了,玲瓏你要不要也把狐引拔了?你已經是知曉人事兒的了,這狐引雖然在起初的時候對修行有幫助,但越到後來,癮頭越大,浪費了修行的時間不說,名聲也會變得不好。”
“姐……”玲瓏聽到姐姐這麼說話,想都不想的喊住她,眼睛溼漉漉的,生怕輕煙再說出自暴自棄的話來。
“傻丫頭,姐姐經歷了這麼多事兒,哪裡還怕人說兩句,姐姐是真心覺得狐引這東西沒用,你要不要拔了它?正好姐姐這什麼都有,也不費事。”輕煙看着玲瓏的樣子,想着她爲那已經失蹤的冷冽傷懷,就覺得捨不得,恨不能勸玲瓏拔了狐引,這樣管他是熱烈還是冷冽的,就統統忘掉不再記得了。
“姐……我不想……”玲瓏自然是知道輕煙心裡頭想的是什麼,她搖了搖頭,神情落寞的說道,“我不想拔掉狐引,我不能忘了冷冽……就算……就算以後被這狐引折磨着,我也不能忘了他。”
玲瓏說話的功夫,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滴落下來,她剛伸手將淚珠擦去,後面的淚珠便又滾落下來,擦也擦不完。
“傻丫頭,我就說兩句,不願意就算了。”輕煙故作輕鬆的說道,“你這小丫頭還沒有怎麼嘗過當女人的好呢,不拔也罷,等以後你長大了再說。”她看着低頭流淚的玲瓏,眉宇間的憂色卻是擋也擋不住。
“對了,剛纔和光真人怎麼也在門口,我光顧着說話了,倒是忘了問你。”輕煙若有所思的望向門外那清淡悠遠的灰衣人影,玲瓏跟和光真人一起過來的,又不願意提及築基的原因……輕煙的眼珠轉了轉,光是憑猜測和玲瓏的態度,就能把這事情的來龍去脈給猜出了五六分。
輕煙低頭看了看玲瓏的側臉,她臉頰上微微的暈紅讓輕煙更是肯定,玲瓏的築基,想來是跟和光真人脫不開干係的,而且,八成是男女之間那麼檔子事兒。能讓一個煉氣期大圓滿的玲瓏,輕易的築基的人,必定是結丹期的修士。
“他……如今是我師傅。”玲瓏微低着頭說道,聲音落寞。
“那我便出去拜見一下。”輕煙不再多說,看着玲瓏鬱鬱寡歡的模樣,嘆了口氣。原本以爲和光真人對玲瓏有情,那麼自己求師傅把玲瓏收在門下,等玲瓏修爲好了些,便與和光真人結成雙修道侶,對玲瓏對和光真人都是極好的事情。
但……和光真人怎麼就收玲瓏做了徒弟?在修仙界來看,門第什麼的都是浮雲,資源修爲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有兩種結合,會被世人所厭棄,一爲人妖相戀,第二便是師徒相戀。
“真是糊塗啊!”輕煙搖頭嘆息,木已成舟,自己也沒有辦法了。
輕煙跟和光真人見了禮,顧離便留玲瓏在輕煙這玩耍幾天,之後便跟着惠風真人一同離去,只留下輕煙和玲瓏姐妹兩個,坐在大屋前,看着一大片花海。
輕煙看着那大片的花海,腦子中模模糊糊的有個印象,自己曾經和誰在一起,在花海里跑來跑去,快樂極了。只是……那人的臉模糊不清,怎麼都想不起來,想來是跟着狐引一起被拔除了吧。
輕煙微微嘆息了聲,轉頭看向正在發呆的玲瓏,她臉上與年紀不符的不快樂,讓輕煙忍不住搖頭,“玲瓏,你真的想好了麼?”
“嗯……”玲瓏轉過頭來,對着輕煙微微笑了下,“我想好了的,姐姐你就放心吧!”
玲瓏說完這話,便又把頭轉向花海,看着那陽光下燦爛盛放的花朵,頓了一下,忍不住繼續說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想也不能忘記冷冽,他爲了我才下落不明,搞不好現在已經不在了。他都是爲了我,犧牲了那麼多那麼多,要是我爲了一己之私忘了他,這世上還有誰能記得他?”
玲瓏的視線望向遠處的白雲,“我無能,沒能替他守住乾淨的身子,以後恐怕也守不住的,但我相信,只要我這顆心裡還想着他,還念着他,那他就沒白來這世上走一遭……這也是我能替他做的最後的事情了。”
一滴淚,輕輕的滑落玲瓏的臉頰,她的脣角還在向上翹着,望着那藍藍的天,白白的雲,幻想着冷冽跟自己還處在同一片藍天下,那淚便被風緩緩的蒸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