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整個沙幫營地籠罩在一片金黃色的祥和之中,但是卻詭異地透露出一種莫名的緊張。
“這……”心裡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聲,包括馮勝、騰祿在內的項臨三人,心頭皆是一緊,神情更是變得凝重起來。
“看來我猜得不錯,這兩個老頭明顯是有的放矢,今日恐怕不能善了了。”騰祿陰狠的眼睛掠過一抹寒光,暗自道。
項臨和馮勝也不是傻子,自然聽出了費老的言外之意,這哪裡是問路,分明就是興師問罪。
略一沉氣,項臨緊張的神色緩了緩,他威嚴的臉龐恢復如常,腦海靈光一閃,他也是打算拖延時間,旋即更是瞞天過海道:“沒想到費老和谷老是風雲學院的長老,真的是久仰了,素聞風雲學院大名,今日能得見兩位,實在是三生有幸,只不過,費老你所說的那支隊伍,我們確實未曾見過,實在抱歉了。”
說完,項臨對着費老拱了拱手,表着歉意,那般真摯,可謂是聲情並茂,讓人難以看破。
聽得項臨的話,費老眉頭輕舒,不苟言笑的老臉不僅沒有絲毫失意,反而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心裡思忖着,若不是提前知道項臨手下人的對話,恐怕還真能給他瞞過去。
心頭有同樣想法的還有谷老,他也算是老江湖了,早就練就一對火眼金睛,但面對項臨的戲碼,卻是不疑有假,可見項臨此人着實有過人之處,不過讓人感到惋惜的是,項臨卻把這種本事用在這種下三濫的地方,格局之低,出人意表。
兩眼對視,谷老對着費老點了點頭,見得前者點頭,費老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懾人的冰冷。
沉着臉,費老的氣勢突然間變得強勢起來,一股讓人心悸的威壓自其體內噴薄而出,壓得衆人眉頭一皺,頓感壓抑。
“費老,你這是作何?”感受到身體不自覺的顫抖,項臨威嚴的臉龐閃過一絲慌亂,他忙不迭地喊了一聲,語氣中帶着幾分求饒的味道。
“項小兄弟,虧老頭子我喝酒前還在費老頭面前大力讚賞你是一名真性情的漢子,爲你求情,可沒想到,你也不過是一個道貌岸然之徒,盡做一些苟且之事,今日算是老夫瞎了眼,妄做好人了。”看到項臨等人死到臨頭還不自知,谷老火爆的性格當即爆發,直接挑明道。
“谷老此話何解?”聽到這裡,項臨的心頭兀地一驚,連馮勝和騰祿也是大感不可思議,一時間不能自已,在震驚了一會後,項臨按下心中的驚恐,咬着牙追問道。
對於項臨的話,谷老已然沒有多大興致去回答了,他搖着頭嘆了一口氣,看着前者的眼神,猶如在看着一名將死之人,莫不是悲涼瑟瑟之意。
這種眼神,項臨也曾見過,那是看待死人時纔會有的目光,嚥了一口沫,他的臉色一陣狠厲,既然已經來到這種地步,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哈哈哈……”
項臨的臉龐上涌起一抹瘋魔般的神色,他仰天大笑了幾聲,笑聲中帶着幾分猙獰和瘋狂,可見他此時已經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打算。
雖然馮勝和騰祿都感覺到這兩名老者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可是,早已在酒水中下藥的他們卻是陰險一笑,滿臉幸災樂禍,齒冷地道:“老頭,你們當真以爲我們對兩位沒有任何防備之心嗎?”
“不錯,藥效應該也是時候發作了,諸位弟兄,我們一起動手,將兩位老先生拿下。”瘋狂地笑過一輪後,項臨嘴角一勾,也是露出了他本來的兇狠面目,吩咐衆人動手。
“是!”話聲剛落,一羣五大三粗的漢子便是齊聲應道,下一刻劍拔弩張,紛紛拔刀相向,將費老兩人包圍了起來,打算來出困獸鬥。
見項臨等人仍然不知悔改,冥頑不靈,費老也是徑直搖頭,緩緩而道:“區區一點蒙汗藥便想要將我們兩個老頭子留下,也未免太過狂妄了吧?”
“什麼?”
此話一出,項臨等人面面相覷,滿臉難以置信,口中更是忍不住驚喝了一聲,他們的目光死死盯着費老,一時間震驚不已。
“項大哥,我看他們不過是外強中乾,呈口舌之快罷了,即便他們再厲害,一時三刻也不能解了蒙汗藥的藥效。”雖然心中感到無比震驚,但馮勝依舊能夠保持冷靜,他眉頭一皺,也是低聲分析着道。
“這位項管事,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等微末的伎倆,對付一般的修煉者或許可以,可是,想要對付我們兩個老頭子,恐怕就有點癡人說夢了。”在項臨等人的目光注視下,費老和谷老雲淡風輕地笑了一聲,隨即體內的魂力也是快速運作起來,他們兩指併攏,在虛空一劃,不過是半個呼吸間的事情,隨着他們大眼猛地一抖,一個龍眼般大小且包裹着粉末狀晶體的氤氳水珠從他們指間慢慢凝聚而成,浮現在衆人眼前。
見費老和谷老輕易便將體內的蒙汗藥逼了出來,項臨三人大驚失色,他們萬萬沒想到,已然吃進肚子裡的藥物竟然三兩下便被其逼出,這般結果,想必酒中下有蒙汗藥的事情早已被識破。
冷眼看着浮現在身前的氤氳水珠,費老和谷老的臉色慢慢變得冷漠起來,再看向衆人的眼神,更是多了一股冰冷的殺意。
“既然你們已經識破酒中有毒,爲何還要與我們一同暢飲?”按下心中的驚訝,項臨嚥了一口沫,很是驚奇地問道。
“正所謂做戲做全套,更何況有送上門的美酒,不喝白不喝,不是嗎?”聽到項臨的問話,谷老另外一隻大手順勢捋了捋鬍子,頗有意味地道。
“可惡,竟然把我們當猴子一樣耍,反正橫豎都是死,我們跟你們拼了。”想明白其中要節,騰祿心中的怒火騰地生起,咬牙切齒的他恨恨地道。
事已至此,項臨也知道雙方已經沒有絲毫妥協的餘地了,他猙獰的大臉掠過一抹決然,大手一翻,一把精鋼大刀赫然便出現在其手上。
“既然你們執意尋死,可就怪不得老夫了。”見狀,費老冷笑一聲,併攏的雙指輕輕一劃,浮於身前的水珠轟然破碎,化爲晶瑩水滴灑了下來,彷彿在預示着衆人接下來的命運。
無視水珠破碎,費老體內的威壓再次釋放而出,比之之前更是懾人,嚇得衆人腿腳一陣哆嗦,直往後縮了縮。
“還愣着幹什麼,一起上。”見衆人畏首畏尾,不敢隨意出手,騰祿忍着心中的壓抑和驚懼,狠狠一咬牙,也是厲聲喝道。
話聲剛落,心急如焚的項臨三人體內魂力悉數釋放,作爲魂師的氣勢一下子便展露無遺,他們臉色一陣發狠,手持着武器便是率先衝殺過來,而其餘三十號人,也是一呼百應,圍殺過去。
眼見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谷老臉色一沉,卻是道出了一句讓得費老不禁搖頭失笑的話。
“費老頭,如果我出手的話,動靜可是少不了,若是讓風雅那警覺的妮子發現,可不要怪我啊!”對於衝殺過來的衆人,陰沉着臉的谷老仿若未睹,目光輕巧地看着衆人,半開着玩笑,半推脫道。
“不就是不願意落個欺辱小輩之名,至於說得這麼大義凜然嗎?”費老無奈搖了搖頭,失聲苦笑道。
“好機會。”提刀衝殺過來的項臨三人,眼看就要衝到費老跟前,他們大喜過望,手起刀落,便是朝費老的脖子狠狠地抹了過去。
待得費老目光一擡,圍殺過來的衆人與其不過只有半步之距,可是他卻絲毫不把這些人放在心上,臉色一肅,他的氣勢猛地提升了好幾個層次,一股靈魂威壓倏地從他體內涌出,瞬間便逼得圍殺過來的衆人胸口作悶,體內氣血翻滾不已,整個人陷入了短暫的呆滯。
就在這關鍵的時刻,費老終於出手了,他的眼瞳猛地一縮,乾枯的大手從袖袍中倏地抽出,衣袍往後一甩,雙腳在地面輕輕一點,他那傴僂的身影化爲一道疾風,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呼呼呼……”
只聽到一陣風聲呼嘯而過,呆滯的衆人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便覺得腳下一軟,陸陸續續地應聲倒下。
“這……怎麼……可能?”項臨、馮勝和騰祿三人,只覺眼前一道驚鴻閃過,根本看不清個所以然,感覺到的只是那莫名的恍惚,他們此時內心盡是悔恨,覺得整個世界開始變得黯然失色,失去其應有的光澤,他們欲言又止,用盡身體最後一口氣道出了最後的遺言,隨即眼前的事物慢慢變得模糊,直至黯淡無光,倒在地下,臉上寫滿遺憾和不解。
沒錯,費老那如同疾風一般的身影,瞬間便在衆人眼前掠過,只是輕輕一擡手,他那乾枯的大掌悄無聲息印在他們的胸膛上,還未等衆人感受到絲毫痛苦,他們的生命已然交待在這裡,看那樣子,走得倒也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