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的萬妖山,透着一股肅殺陰森的氣息,偶有妖獸叫吼聲傳來,打破這幽靜的氛圍,爲這兇險的山脈增添了幾分恐怖感。
兩道身影在漆黑的山道上快速飛掠,他們絲毫不作停頓,以最快的速度往山上趕去。
擡眼望了望天色,邱穎黛眉一簇,心裡思忖道:“丑時已過,此時的他們應該已經動手了吧?”
心裡這般想着,邱穎的心底也是涌起一抹擔憂,畢竟此行他們只有兩人,面對人多勢衆的沙幫,雖然有地形優勢,但一旦被發現,難免會腹背受敵,也不知道此時的他們能否偷襲成功?
想到此處,邱穎頓時感覺自己還是太過意氣用事了,沒能沉住氣,只要稍有不慎,會直接葬送兩人的性命。
輕咬着紅脣,邱穎越想越是心驚,正當她無處安放心中那凌亂的思緒時,她的耳尖一挑,卻是聽得了一些細碎的腳步聲,且隨着時間推移,這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明顯是奔着營地而來。
“難道是他們?”美眸一眨,邱穎的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想到也許是莫殤和程大叔兩人,她擔憂的神色大喜過望,嘴裡興奮的道。
從篝火旁站了起來,邱穎眼瞳一縮,滿臉期待地直往動靜傳來之處望去。
果不其然,在等了片刻後,兩個高低不一的身影出現在山道的盡頭,在稍稍觀察了片刻後,他們步履輕盈卻是大搖大擺地往營地走來。
望着這兩個熟悉的身影,居然平安無事地歸來,邱穎緊皺的眉頭當即也是舒展開來,那高興的樣子,彷彿重獲新生一般,有着說不出的慶幸。
兩腳剛邁進營地,莫殤兩人也是注意到了邱穎的身影,面面相覷間,兩人苦笑了一聲,便是在邱穎的目視下,走了過去。
“你們沒事吧?”待兩人走近,臉上掛着一抹淡淡笑意的邱穎,迫不及待地關切問道。
聽得邱穎關切的問候,程大叔和莫殤會心一笑,迴應道:“勞二小姐掛心了,你看我們能走能跳的,自然沒有大礙。”
見兩人此時還有心思說笑,邱穎揪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她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臉色一肅,正兒八經地問道:“山下那邊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
“這個嘛……”聞言,莫殤和程大叔兩眼一陣對視,說話更是吞吞吐吐,一時間也是不知從何說起。
見兩人突然默不作聲,邱穎的眼底深處卻是掠過一抹失望的神情,她神色緩了緩,繼而問道:“難不成沙幫那邊守衛森嚴,讓你們無機可乘?”
此時莫殤和程大叔心中皆是有着一種奇怪的感覺,而且,他們一來一回所耗費時間更是短暫,因此也怪不得邱穎會如此發問。
當着邱穎的面,兩人苦嘆了一口氣,在那裡徑直搖頭。
“這……”看到這裡,連邱穎也是變成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以致於她感到有點鬱悶。
忽然間,三人都默然不語,使得氣氛變得極度尷尬起來。
還是程大叔實在,在沉靜了片刻後,他老實巴交地道出實情:“二小姐,不瞞你說,我們到山下時,下邊的營地早已空無一人,所以,此行我們根本就沒有和沙幫的人起衝突。”
“你說什麼,空無一人?”程大叔的話,無疑讓邱穎感到無比震驚,她誓死也想不到,竟然會發生這等怪事。
望着邱穎那無比驚訝的樣子,程大叔不苟言笑地點了點頭,語氣篤定的道:“確實如此。”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驚訝了片刻,稍稍理清心中思緒的邱穎目光一沉,問道。
見邱穎問起,程大叔把目光投向莫殤,開口道:“小殤,你思路比我清晰,還是由你來解釋吧!”
“二小姐,這樣跟你說吧,我們到達山下時,那營地裡早已人去樓空,我懷疑是有人捷足先登,比我們早上一步,將他們全數擊殺,最後還來了一個毀屍滅跡,做得可謂是滴水不漏,不過,在這萬妖山有時候落下個全屍也未必是好事,一個不慎,便讓山中的野貓野狗叼走,成爲它們的囊中餐,落得個面目全非的下場,這反倒是不美,下手的人能夠做到這種地步,也算是爲這羣人留下了最後一絲尊嚴,成全了他們,讓他們死得其所。”在程大叔的目視下,莫殤輕輕一點頭,娓娓道來,不過話到最後,他更是道出了一番惡趣味的見解,聽得人直打寒顫,感覺瘮得慌。
聽到“毀屍滅跡”四個字,邱穎的神情明顯一滯,她萬萬沒想到,這所謂的空無一人,竟然是死無葬身之地之意。
有待發育的傲然胸脯起伏不定,可以看出此時的邱穎的內心是何其震撼和駭然,不過,她終究是見過世面的,不同於一般的尋常女子,在稍稍訝異一番後,終於也是平復下來,再次問道:“何以見得他們是死於他人之手?”
於是乎,莫殤將在營地中的發現詳細地敘述了一遍,不過,他倒是沒有將自己在百草谷的遭遇直接言明,只是旁敲側擊一般,將矛頭指向可能潛藏在暗處的神秘人。
“如果真如你所說,此人能夠在一瞬間便將沙幫的人盡數擊殺,讓他們絲毫沒有掙扎的餘地,那實力至少也是魂王級別以上的強者,這等人物,已然不是我們能夠對付得了的了,此事茲事重大,我看需要向風雅老師稟明。”聽着莫殤的闡述,邱穎的臉色越聽越是凝重,到得最後,更是感到一絲驚懼。
要知道,沙幫營地裡粗略估算也有二三十號人,更有三名貨真價實的魂師,可面對下殺手的人,這麼一大號人都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只能任由宰殺,能做到這種地步的,非魂王以上強者莫屬,面對這種一種人物,別說他們,就連風雅導師可能也會感到棘手,因此,邱穎知道此事事關重大,萬不能隱瞞。
聽完邱穎的話,莫殤和程大叔交換了下眼色,心道,果然還是發展到這個地步了。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兩人早在回來前便有如此預算,所以也是見怪不怪了。
“對了,二小姐,恕我冒昧,不知你當時和風雅導師爲我們爭取半天時間,是以何緣由請求的呢?”突然想起了點什麼,莫殤的好奇心也是氾濫起來,他對着邱穎抱了抱拳,問道。
“呵呵,這個嘛!”見莫殤問起這事,邱穎稍稍一愣,隨即俏皮一笑,旋即有點不好意思地捋了捋耳邊的秀髮,道出了原委:“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就是在風雅老師面前隨口一說,你們今晚需要下山,找昔日的老友敘敘舊,然後,她便同意了。”
“咳咳,這……”看着邱穎那人畜無害的天真樣子,莫殤和程大叔兩人對視,皆是忍不住乾咳了幾聲,隨即滿臉黑線,一臉的難以置信。
“二小姐,你剛剛是開玩笑的吧?”愣了好半晌,一臉黑線的程大叔呵呵一笑,隨即忍不住開口追問道。
“我說的是實話,你們愛信不信。”聽到程大叔的話,邱穎當即也是不樂意了,性情直率的她可沒有那麼多彎彎腸子,遂擺出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沒好氣道。
“咳咳……”聞言,就連莫殤也是感到一陣汗顏,胸口更是有着一種難以言明的壓抑感,這邱二小姐行事,可還真是別具一格啊!
果不其然,看到邱穎那不似說笑的樣子,程大叔再次怔在那裡,連嘴巴也是驚得張了開來,整個人陷入了完全的呆滯中,久久不能言語。
“罷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莫殤的心裡也是暗道一聲無奈。
見兩人默不作聲,呆頭傻腦的,邱穎的心裡卻是有點做賊心虛之感,老實說,她也知道這理由欠妥,可是,風雅老師也不是傻子,即便理由再得當,終歸是被懷疑,還不如瞎掰一個拙劣的藉口,反而來得痛快。
纖細的玉手放了下來,邱穎裝出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打着哈欠道:“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也累了,既然你們回來,那守夜的工作就交由你們處理了。”
不等兩人答應,心裡發怵的邱穎頭也不擡,一溜煙便是往自己的帳篷處走去,很快就竄進了帳篷內,獨留下兩人在篝火旁默默發呆。
“哎……”無奈地搖了搖頭,程大叔苦笑着嘆了一口氣,繼而道:“這算哪門子事嘛,忙活了一晚上,感覺自己就像在玩一出鬧劇,活像個大笑話。”
聽得程大叔的感慨,莫殤也是無奈笑了笑,隨即搭嘴附和一聲道:“或許吧!不過,這一次也算是錯有錯着,反倒讓我們能夠置身事外。”
“此話怎麼說?”聞言,程大叔兩眼發光,兀地來了興致,望向莫殤道。
“程大叔你試想下,我們三更半夜下山,有何目的,明眼人一看便知曉,而風雅導師是何其聰慧的一個人,你我皆是心中有數,與其百口莫辯,還不如直來直淌,至少二小姐那番話,雖然直白,但內在含義卻是不言而喻,這也讓我們在接下來的路程裡,彼此間還能和睦相處,難道不是嗎?”淡然一笑,莫殤想起了邱穎那拙劣的理由,嘴角也是撇了撇,頗有深意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