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絮把菜端出來,聽到開門的聲音,說:“去見什麼人了?這麼慢。”
她擡起頭,看到走進來的人時,突然就愣了。
“慕容銘?!”
慕容銘面帶微笑,大大方方的走進來。蔣萱則垂着腦袋,跟在他身後,尋思着怎麼開口跟堂姐解釋呢。
“聽說你準備了晚餐,正好我也沒吃。”慕容銘直接來到餐桌前坐了下來,擡眸睨向愣住的蔣絮,挑眉示意:“筷子。”
蔣絮驟然回神,瞪着他:“慕容銘,你怎麼會來我家?”
“姐……”
蔣萱走過來,扯了扯她的衣袖,小聲說:“對不起,是我啦。”
蔣絮皺緊了眉,看着她,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剛纔的電話,是他打的?”
蔣萱頭壓得更低了,做了虧心事一般,有些不敢面對堂姐。
蔣絮沒說話,扭頭又看慕容銘:“總裁,您隨便去什麼地方,都會有人招待的。我這兒廟小,容不下您這金身。”
盯着蔣絮那一臉的冷漠,巴不得趕緊跟他撇清關係似的,慕容銘就覺得胸口堵得慌,可臉上的笑,卻更加明媚了。
“我不嫌棄。”
他徑直拿起蔣絮的筷子,然後夾起菜送到嘴裡。味道不錯,很難想像,這是出自蔣絮之手。都說美食能夠治癒,剛纔被嚴肅攪壞的心情,竟又漸漸平復。
他的隨意,令蔣絮恨得直咬牙。可是,當着蔣萱的面,又不便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只得皮笑肉不笑,神情陰惻惻地說:“不知道總裁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慕容銘正吃得開懷,睨她一眼,勾脣一笑:“蔣絮,你虛僞的樣子,挺襯你的。”
蔣絮暗自捏緊拳頭,不停的做着深呼吸,控制住想要端起盤子扣到他臉上的衝動。
蔣萱左看看,右看看,總覺得氣氛怪異得讓人呼吸都不暢。想說點什麼,迫於兩人強大的氣場,只能禁了聲。默默的走進廚房,重新拿出一副碗筷,擺在桌上,猶豫開口:“姐,吃飯吧。”
對着慕容銘這個可惡的傢伙,她怎麼能夠吃得下去?蔣絮扭頭就要走,手卻被人一把扯了住。
低下頭,盯着那隻漂亮修長,天生就像鋼琴家的手,蔣絮眉頭蹙緊,他的掌心纔剛貼上自己的皮膚,身體就不受控的緊繃。
很明顯,慕容銘也覺察到了她這個細微的變化,輕笑出聲,手上卻在用勁,把她扯到跟前:“一個人吃怪冷清的,坐下來陪我。”
話雖說得隨意,卻透出一貫的強硬霸道。
尤其對她。
蔣絮想甩開,但視線觸到好奇的蔣萱時又作罷。她不想堂妹知道自己和慕容銘的事,總是奢望着,能在那樣單純的人心裡,能給自己留個最初的念想。
蔣絮咬咬牙,一屁股坐他旁邊,冷眼斜睨他。
蔣萱被這尷尬的氣氛搞得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後實在是受不了,尋了個藉口就趕緊跑回房間。
氣氛又變了,空氣中涌動的不安分子,充滿了壓迫感,隨時都會爆裂開來一樣。蔣絮盯着他,毫不退縮,而慕容銘則不緊不慢的吃着晚餐,當真如他所說,純粹是爲了這頓飯而來似的!
“湯的味道,我很喜歡。”他拿起紙巾,擦拭下嘴角,擡眸,眸中流光溢彩,滿是迷幻色澤,剎那間便能亂了人心智。
可蔣絮早已無堅不摧,尤其對他,記得的,只是彼此的身份,還有他曾經做過的種種。
“說吧,慕容銘,你今天來找我到底什麼事?別說只是爲了吃晚飯,那種謊話,騙騙我堂妹可以。”蔣絮直言,與他根本就不必拐彎抹角。
慕容銘環起雙臂,似笑非笑的,掃視過她的目光,其意莫測難猜。
“離嚴肅遠一點。”他笑得絕非善類,雙眸睨緊她,無時不在迸出寒意,直冷得心都在發顫。
嚴肅?
蔣絮不明白,這事怎麼突然就跟嚴肅扯上了關係?
她不吭聲,看在慕容銘眼裡,就是無聲的抗議。他垂下了眸子,倏地起身,雙手撐在桌上,與她距離之近,擡眸,目光融匯,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望着她的臉,亦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愈發的明豔動人了。
慢條斯理的,他說:“就是被這張臉蠱惑了嗎?”
嚴肅,還有……白梓琛?
盯着微微啓開的紅脣,彷彿受到了邀請,他一點點靠前,再靠前……
“不要讓我以爲,你也同樣被我蠱惑了。”
無情的聲音,帶有一絲嘲弄。
慕容銘的動作一下子僵了住,儘管距離她的紅脣,不過兩三公分而已,他莫名涌動的熱情,卻開始冷卻。
冷笑,鬆開手。
“女人,還是不要自以爲是的纔可愛。”他慢慢坐下,又恢復至慵懶神態。
“慕容銘,隨便你想怎麼樣,但不許你扯上嚴肅!”蔣絮一字一句。
慕容銘一聽,挑高了眉梢,眸底醞釀着的危險,正在蔓延至整個瞳孔。她話中的維護之中,那麼明顯,他豈會聽不出?
“呵呵,蔣絮,你不會是愛上他了吧?”懶洋洋的口吻玩笑似的,目光卻牢牢望住。
蔣絮勾起紅脣,“是又怎麼樣?”
她就是不喜歡他篤定在胸的樣子,尤其是對她。
凡事,總有個意外。
慕容銘的神情變了,眼神倏爾陰鷙可怕,“蔣絮,你知不知道,你的這句話,可以害死他?”
蔣絮咬了咬牙,盯住他說:“你敢動他一下,我不會放過你!”
“說說看,你能怎樣?再開車撞我一次嗎?”
蔣絮捏緊了雙手,搖頭:“不,我會比那更直接。”
珍惜她的,她珍惜的,在這世上並不多了,她會爲此不顧一切的。
“哦?”慕容銘揚着眉,視線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子,近在咫尺。
“行啊,你倒是本事了嘛!”他輕笑着,低沉的笑聲震盪着胸腔,起身走到她跟前,突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將她一步步逼得退後。
蔣絮掙扎着,一雙冷漠的眸,變得赤紅,“慕容銘,你放手!”
慕容銘將她推到牆上,高大的身子壓了上,溫熱的氣息,灑在她頸間,出口的話驟然又降了幾個溫度:“讓我發現你和那傢伙不清不楚的,我是絕不會放過他的!而且,會連你的那份跟他一塊算!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你儘管試試!”
胸口像被巨石擊中一樣,沉重得壓抑。
她知道慕容銘絕不是在開玩笑,對她的恨,可以讓他做出任何一件殘忍又可怕的事。他就像一個永遠都擺脫不掉的惡魔的影子,奪走她身邊的一切美好,用黑暗纏住她,生生世世,不肯罷手。
她其實早已無所謂了,但是想到嚴肅,她就沒那麼淡定了。
“他與我們之間的恩怨無關。”她盯着他,眼圈已經變紅。
慕容銘靠近她的臉頰,熱息拂面,盯住她的脣,聲音低沉到沙啞:“只要你離他遠遠的,我就不會找他的麻煩……”他終於低下頭,雙脣觸上了她的,有點涼,卻能挑起他體內的火焰。他輾轉着,沙啞的聲音溢出喉間:“蔣絮,你我都不是能上天堂的人,所以,還是別去招惹別人的好。乖乖的,陪着我一道下地獄吧。”
蔣絮木然的站在原地,彷彿正被一雙無形的手,拽向深淵,任她呼救,聲音卻哽在喉間。
“別逼我。”她隱忍出聲。
“想一走了之?”慕容銘的目光,好似洞悉一切。
他貼近她,一手扣住她的後腰,將她緊緊貼向自己,“蔣絮,你要是夠狠心,早就走了。”
蔣絮看着他,悲涼一笑,他倒是把她看得夠清楚。
“不過……你逃不掉的,無論身處何地。”他的脣,輕拂過她的面頰,有種酥麻,迅速蔓延開來。
慕容銘的眸目變得暗沉,不管他對她如何去恨,卻掩飾不對她的渴望,因爲身體起的反應,是最直接的。
蔣絮明顯感覺到了他的變化,對此,她較他要更爲敏感。
神情倏爾變得緊張不安,她抗拒着,慕容銘鉗制住她的雙手,冷笑漫出一絲邪氣,“聽話些,或許我會疼疼你。”
“姐,總裁……你們……”
身後是蔣萱詫異的聲音,蔣絮身子一僵,視線從慕容銘的肩頭越過,看到堂妹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臉頰火燒似的燙。
“快放手!”她壓低了聲音,怒火在胸,快要噴薄而出。
慕容銘揚揚脣,緩緩放開了她,轉過身,帶着未裉欲色的眸,抵向蔣萱。後者嚇了一跳,慌張的避開了他的目光。對於尚未了解情愛滋味的蔣萱而言,眼前的畫面,對她有夠衝擊的了。
蔣絮馬上穩住心神,推開慕容銘走出去:“很晚了,我就不留慕容先生了。”
她下了逐客令,慕容銘淺笑如昔,上前兩步,伸手搭住了她的肩,吻上了她的耳後。
那是她的敏感點。
蔣絮身子立即僵住,瞪大眼睛,抑制住心頭的顫抖,回過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當着蔣萱的面,慕容銘倒也沒有太過分,不過蜻蜓點水便放開了她,“我先回去了,改天有空再來看你。”
他說着親密的話,好像男女朋友那樣。蔣絮不可思議的盯緊他,這麼精彩的演技,不明白他是如何練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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