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大量廣告投放,夏空的業績十分喜人,蔣氏這邊雖然不及夏空的火爆,卻仍是呈穩步上升階段。關於夏空的事,蔣絮隻字不提,安靜的做好一切份內工作,有空則是去譚正那邊繼續學習。
見她要離開公司,嚴肅起身:“我送你吧。”
“不要,你那麼忙,你怎麼好意思佔用你的時間呢?”蔣絮邊說邊走到了門口,朝他揮揮手,“明兒見。”
“小絮,”嚴肅叫住了她,一雙隨時都會看穿她的眸,凝視住她,“你最近還好嗎?”
“我怎麼了?”蔣絮的目光充滿疑惑。
看看她,他又低聲笑笑,說:“沒事了,路上注意安全。”
她一笑:“嗯。”
推門出去,她下意識的撫撫臉頰,是因爲太刻意了,所以纔看出什麼了嗎?
一路上,她都陷入沉思,想着以前,想着現在,卻不敢想未來。
去譚正家之前,她順路去買了一份燒鵝腿,還有一瓶度數極低的燒酒,這些都是譚正最愛。
“師傅,我來啦!”
她掏出鑰匙,打開門,推門進去。
“小絮啊!”
譚正微醺的走來,蔣絮盯着他,又湊近聞了聞:“您喝酒了?”
接着,便看到桌上擺着一大份燒鵝腿,兩瓶燒酒,還有兩個空杯子,兩雙筷子。
“有客人?”
譚正笑笑:“一個老朋友,很久沒見了,過來坐坐。”
看到蔣絮手裡拎的東西,他接了過來:“呵呵,你也有孝心。”
蔣絮放下東西,應道:“除了我,還有誰對您這麼孝順啊?”
譚正輕笑出聲,搖搖頭,什麼都沒回答。
蔣絮挽起袖子將桌子收拾乾淨,沒吃完的收進冰箱裡,又燒了水,給他泡了茶。忙過這些這才進屋,
譚正朝她招招手,說:“小絮啊,今天什麼都不做了,咱們爺兒倆坐下來聊聊吧。”
蔣絮知道,譚正喝過酒之後話就會變多,乖乖的坐到對面,將茶杯遞過去。
譚正接過來握在手心裡,粗糙的手指不時的劃過杯身,緩緩開口:“小絮,這都過去這麼久了,你還是不能原諒他嗎?”
蔣絮心頭一緊,知道他說的是誰,她生硬的別開臉,“師傅,不是說好了,不提他了嘛?”
譚正嘆息道:“你連玉姐都能原諒了,爲什麼就不能原諒他呢?”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着,越是親近的越是在意的,就越是苛刻。在譚正看來,這兩人就是這麼回事。
蔣絮沉默許久,這一次,譚正卻是好耐性,不急不躁的,喝着她給沏的茶水。
苦笑一下,蔣絮認輸,老實回道:“我並不恨他,如果非要說有誰恨着誰,那也應該是他恨我纔對。”
譚正放下杯子,擡起眸:“你真覺得他恨你?”
蔣絮又沉默了。
望着她,譚正還是搖頭,“你們啊,年輕的時候犯錯總是理直氣壯的,因爲年輕嘛!可是,等你們到了我這個數歲就知道了,犯錯不算什麼,如果明知是錯,還不去挽回,那就真的會後悔一輩子。”
“師傅……”蔣絮微笑着看向譚正,輕聲說:“哪怕是有一絲的可能,我都不會放棄。”頓了下,垂眸,笑笑:“我想,他也一樣吧。”
他們恨過,愛過,最後也努力過,甚至,以一個還沒有出生的生命爲代價。
何其壯烈。
很可惜,那條愛的路,已不允許他們兩個並肩而行。所以,他們錯開了彼此,即使早已知曉,對方近在咫尺,也只能裝聾作啞下去。比起愛三分,傷七分,這樣的結局,對她和慕容銘,無疑是最好的。
不然,他又爲什麼避而不見呢?
譚正還想再說什麼,可話到嘴角,又咽了下。
“罷了。”他擺擺手,起身,“你們兩個啊,就是前世結的怨,今生來討彼此的債了。”
他晃了晃身子,慢悠悠地走進了屋子裡。
好不容易被她藏好的心情,又被輕易掀開。蔣絮坐在客廳裡,突然間沒了力氣似的,垮下肩膀,頭抵在桌沿上,睜着無神的雙眼,快要撐不下去了,如果誰能告訴她還需要堅強多久,她一定會感激的。
“對了……師傅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譚正探出頭,蔣絮立即打起精神,坐起身子,“什麼事?”
譚正猶豫了會,說:“陪我去買身衣服。”
蔣絮有點意外,“師傅,您怎麼突然想通了?”
譚正是一年365天都會穿着舊工作服的人,蔣絮替他買過幾身衣服,譚正說什麼也不要。想不到,他今天竟會主動提出來要去買新衣服!
譚正的表情有些彆扭,避開了她的目光,說:“這個你就別問了,陪我去買就成了。”
蔣絮熟悉譚正的脾氣,不想說的事,牙關咬得很緊。
兩人去了附近的購物中心,譚正的臉色一直都很難看,眼光也是極爲挑剔,蔣絮只得不停的遷就,在詢問了不下三十幾遍之後,終於挑中了一套灰色中山裝。樣式保守了點,可譚正很滿意。
蔣絮要付錢,譚正說什麼都不讓。之後,又去挑了襯衫和皮鞋。
蔣絮好笑的問:“師傅,您是製鞋的,還需要去買別人家的鞋子嗎?”
譚正不緊不慢的說:“那種植水稻的,就不去買玉米啦?偶爾換換胃口也是好的。”
蔣絮一想,也是這麼個道理。笑眯眯的問:“師傅,您穿得這麼帥,要見的應該是位女士?”
“啊,你怎麼知道的?”也許是因爲緊張,譚正的臉悄然脹紅,說話都顯得語無倫次了,“也沒有穿得多帥啊,這是基本的禮貌,去見朋友,起碼得穿着得體吧!”
蔣絮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眸子快要眯成了一條縫。
譚正大窘,招呼着店員趕緊包起來,他是背對着蔣絮,死活不肯回頭去看她了。蔣絮笑着過去,譚正把臉扭到一邊,她又湊到了另一邊,討巧的說:“師傅,您不用不好意思,有喜歡的人也很正常啊!”
“誰……誰說我喜歡她啦?”譚正的聲音越來越小,在徒弟面前談論這種事,的確有夠丟臉的了。瞪了蔣絮一眼,他說:“還不是爲了你!”
蔣絮只當師傅害羞,笑笑說:“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譚正嘴裡嘀咕着什麼,蔣絮沒聽清,他悶悶的拎着東西就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譚正說:“小絮,晚上陪我一塊去吧。”
“我?我去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譚正皺皺眉,神情有點古怪,可還是認真的解釋:“我真的只是去見老朋友。”
蔣絮知道師傅面皮薄,體貼的應着:“好好好,師傅您要是覺得不好意思,我就陪您去。”
譚正翻了翻白眼,怎麼解釋都覺得無力了,索性就閉上嘴巴。
晚上,譚正帶着蔣絮帶到一家不起眼的茶館,位處龍城的老街道。走進去,人不多,一共上下兩層,他徑直上了木梯來到二樓。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人,身子僵了僵,有點不自然的扯了下衣角,然後走過去。
“你來了……”
對方回過頭,朝他輕輕一笑:“嗯。”
蔣絮走近,這纔看到,對方是個十分優雅的中年女子,穿着一件無袖黑色緞面旗袍,肩上披着一條暗紅色的披肩,身上沒有多餘的首飾,只戴着一隻綠翡翠鐲子。她面容姣好,氣質高雅,舉手投足都顯得極有教養。
蔣絮在心裡暗暗讚歎,想不到,師傅還挺有福氣的嘛!
女子看一眼蔣絮,微笑道:“她就是你的徒弟吧,真是個漂亮的姑娘。”
譚正點頭,回頭說:“小絮,這位是我的舊友藍馨,叫人吧。”
蔣絮立即問好:“藍阿姨,您好,我叫蔣絮。”
“我隨你師傅,叫你小絮好了。”藍馨看上去十分親切,“過來,坐我這兒吧。”
蔣絮看一眼還木訥的站在原地的譚正,輕輕推了他一下,然後坐到了藍馨身邊。
譚正這才慢慢坐到兩人對面,擡眼看向藍馨,沉默片刻後,開門見山道:“你兒子做的那些事,你都知道了吧。”
藍馨嘆息一聲,自責道:“是我教導無方。”轉過頭,她輕輕握住了蔣絮的手,歉意道:“小絮,真的很抱歉,對於我兒子對你做的事,我替他向你道歉。”
蔣絮聽得疑惑,擡頭詢問似的看向師傅,譚正沉着聲音說:“唐爍,是她兒子。”
蔣絮恍然大悟,倒是有些意外,師傅竟然和唐爍的母親是舊識!
她忙說:“藍阿姨,這件事都過去了,我也沒受到任何傷害,就當作……是個誤會好了。”
她本意是不想師傅爲難,可沒想到,譚正卻不依了,他說:“我就這麼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徒弟,她要是有點事,我可不會善罷甘休!就算,是你兒子,也不例外!”
他的口吻有點生硬,藍馨面露少許尷尬,失笑道:“你啊,還是這麼個硬脾氣。”
譚正別開臉,“這事無論如何你也要給我一個交待,所以……你看着辦吧。”
蔣絮看着兩人,總覺得氣氛有點怪,這位藍阿姨對師傅好像處處都小心翼翼的,隱約又帶着些討好的意味,實在是讓人搞不懂。
“哎,”藍馨嘆聲氣,目光抵向譚正,說:“你說吧,想我怎麼樣?”
譚正能主動給她打這個電話,她心裡就已經有了數,否則,他是萬萬不會聯繫自己的。
譚正也不客氣,徑直道:“你兒子的那個發表會,所有的鞋子,都要交給小絮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