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面的話題，海棠就可以參與進去了。
謝文載與陸栢年近日都在關注孫家那邊的新聞，以及內閣、朝堂上的動靜，雖說有留意宅子出租的消息，但注意力並不在這上頭。反倒是海棠，在張路榮被收入海礁麾下後，又新來了兩三個幫忙跑腿辦事的少年人，看着都很機靈，而且熟悉京城情況，她也沒別的事可差遣他們去做，就索性讓他們去打聽了一下京中各坊的房價與租賃行情。
張路榮正式進了錦衣衛做正軍，往後前程光明，比起從前只能做個準密探要強得多了。與他處境相似的少年人們看到他這個好例子，正是要積極表現自己能力的時候。對於海棠頒發下來的這個任務，他們只覺得再好辦不過了，既不冒險，也不累人，只不過是需要多跑跑腿，多向人打聽消息罷了，因此幹得十分用心。短短三兩日的功夫，他們就把消息報上來了。
海棠手裡拿着城中各坊最新的房屋銷售與租賃情報，將其中自認爲最有可能的地段告訴了三位長輩，連其中每個地段的宅子情況，以及各處的優缺點，也都一併做了說明。
最後她道：“若是不介意在偏僻地段開學堂，其實城中有好幾個不錯的選擇。但我覺得，你們還是找靠近鬧市、多人聚居的地方辦學比較好，一來生活比較方便，二來也容易招收學生。”
只不過，如果想在海家附近找，成本就可能偏高了。正陽門大街一帶可不是什麼便宜實惠的地段，大宅子的價格更高。
相比之下，吳府所在的區域算得上是性價比最高的選擇了。那一帶靠近貢院，而貢院周邊十分繁華，多有文人雅士聚居，非常適合謝、曹、陸這三位文質彬彬的老人。他們也曾經在那片地區生活，哪怕事隔三十多年，也不會覺得十分陌生。而由於吳府如今是一大片廢墟，街道相對冷清，房價也比較便宜。若是嫌那一帶過於僻靜，那在附近的衚衕裡置宅，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吳府周邊的地價都受十多年前的大火影響，比京中別處要便宜得多，可只要看不到那一片廢墟，附近衚衕裡的人家，生活上是不會受什麼影響的。
就算找不到什麼大宅子，買下兩三個相鄰的小宅打通，價錢也貴不到哪裡去。
海棠勸謝文載與曹耕雲、陸栢年接受這個提議，而且最好儘快做決定，因爲近來那一片正好有幾戶相鄰的人家要賣房，買下後打通，就是一個地段、環境都很不錯的花園宅院了。過了這個村，可就未必有這個店了……
三位長輩都聽得心動，曹耕雲多問了一句：“怎的正好有幾戶相鄰的人家要賣房？可是有什麼特別的緣故？”
海棠早就讓人打聽過了：“沒什麼特別的緣故。吳家出事後，周邊鄰近的人家多有與他家關係親近的，不是被抄家流放，就是打擊陷害，紛紛搬走了。後來新搬來的住戶裡，好些都是依附孫派的小官小吏，圖那一片房價便宜，又方便家中子侄讀書科舉。如今孫家倒臺，好些個依附孫家的小官小吏沒了前程，就想着趕在上頭還沒有清算他們之前，先一步申請調離京城，省得留下來礙人眼了。這回的幾家都是類似的狀況。不過他們只是小人物，在孫派黨羽眼中毫無份量，也沒幹出過什麼令人髮指的壞事來。”
曹耕雲欲言又止，雖然終究沒說出什麼話來，但臉上的表情還是頗爲嫌棄的。
他們老友三人手頭上的銀子不多，就算是難得的好宅子，也不大想把銀子便宜了孫家人的走狗……
陸栢年微笑着轉開話題：“其實泡子河那邊也不錯。雖說偏僻了些，但景緻甚好，許多文人雅士還會在那邊建園子呢。咱們也可以試着借一借河沿的美景。在那樣的地方讀書，想來心情也會更好些。”
謝文載轉頭問海棠：“你讓人打聽吳府附近的宅子，可有聽說吳家的人回來收拾廢墟？”
海棠想了想：“好象有人提過……不是吳家的人，大概是承恩侯府派過去的，主要是把廢墟里寄居的乞丐流民打發掉，再把那些蛇蟲鼠蟻什麼的清一清。我聽說吳珂如今就寄居在承恩侯府，想必是他請周家人幫忙去辦的吧？就算要搬回故居，也得先把廢墟清理掉，纔好重建宅子呢。”
曹耕雲看向謝文載：“老謝，你真打算找吳珂買吳家的地麼？雖然價格不會很貴，但要清理乾淨，再重新建起房舍來，起碼也要花上一兩年的功夫吧？”
謝文載道：“他如今也缺銀子。我們雙方各有得益，也不是壞事。”
陸栢年嘆道：“此事還是先與吳珂談過，看看他是什麼意思，纔好決斷。萬一他有心要重建舊居，保住整個祖產，只怕是不會樂意向我們賣地的。”
謝文載倒是不擔心這一點：“我們又不是要買吳府的地。吳府周邊的院子，咱們從前住過的，吳家人又不會過來。”
海棠在旁聽明白了：“表叔公，您原來是想要買吳家周邊的宅子嗎？那應該比吳家廢墟更好清理一些。當年大火併未波及到那一片，宅子其實還在的，只是需要修補。”雖然比較費功夫，但比起買地建宅，又更省事些。
她聽說吳府周邊不曾被火燒燬的那些宅子，工程質量都還可以，十多年來不曾倒塌過，只是荒廢了而已，因此纔會吸引了許多無家可歸之人偷偷入住。倘若謝文載他們當真選擇這樣的荒宅，性價比確實挺高的，只要吳珂這位吳家後人沒有異議就行。
海棠想了想：“要不……我讓哥哥想辦法去找吳珂問一聲？他們關係挺好的。”
謝文載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海礁能出面去問吳珂，當然再好不過。他們年輕人之間說話也無須顧忌。倘若是謝文載他們三位師長去問吳珂，倒象是仗着輩份與師恩，強迫吳珂答應賣地似的。倘若吳珂心裡不樂意，有了海礁在中間傳話，不必直面衝突，師生雙方也能少些尷尬。
傍晚時海礁回來了，見到海長安，也十分歡喜。海棠將謝、曹、陸三位長輩的請求告訴他，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還笑道：“正好，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吳珂，明兒下了差就去承恩侯府找他。”
海棠眨了眨眼：“什麼好消息？”
“孫永平死了。”海礁眨了眨眼，“小妹一定想不到，他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