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幾顆星星懸掛在那墨色的天空上,一閃一閃的像極了明亮的大眼睛,微風輕拂花草都彎下身子,夜色寂靜如水,承乾宮燈火通明,我坐在桌邊,淺笑着逗弄着在桌上四處亂跑的小白狐,心情很是暢快。
桌上地方小,它不能自由的活動,於是我將它抱着放到了地下,看着它那四處亂竄,對什麼都好奇的興奮模樣,頗覺好笑。翠煙和凌染也很喜歡雲貴人送的這隻白狐,頻頻招惹着那傢伙,跟着她兩四處亂跑。
“娘娘時候不早了,皇上可能不會來了,不如您先歇着吧。”凌染湊近我身側,低聲說着,我明白她話裡的意思,眼下新人剛進宮,顧洛桀自當會去那些新來的嬪妃宮裡,而我,不過是受他利用的棋子罷了。
我垂眸看了看那,一直咬着凌染裙襬不鬆口的小白狐,幽幽的道:“去鋪牀吧,本宮今夜和這小東西一起睡。”說着我便附身抱起那隻小白狐徑直朝牀榻走去。
“怎麼愛妃今日不等朕,便要就寢了麼”就在我剛要褪去身上的衣衫之時,顧洛桀聲音就在殿內響起。
我轉頭衝着那翩翩而來的人兒道:“皇上今日事情很多麼,一直忙到這麼晚纔來。”
顧洛桀輕笑着走近我說:“朕的皇弟進宮了,你說我是不是得和他促膝長談一番呢?祿喜把東西搬上來。”
祿喜招呼着身後的太監,搬了許多大包小包的東西進來,上至綾羅綢緞,下至胭脂水粉,應有盡有。
這個傻子,進宮與顧洛桀閒話幾句也就罷了,爲何還要送這些東西來呢,這要是被旁人抓到了把柄,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這都是朕的皇弟贈與你的東西,再怎麼說你也是他的皇嫂,這些禮你就收下吧,翠煙你們把這些東西搬下去吧,明日再讓馨妃好好瞧瞧。”顧洛桀嘴角輕勾,一臉戲謔。我望着翠煙等人的忙碌身影,則是頭疼的不行。
“愛妃什麼時候得了只白狐?朕怎麼不知道。”顧洛桀修長白皙的手指,在我懷裡的白狐身上輕摸了一下,白狐頓時嚇的往我懷裡縮了縮身子,不住的鳴叫着,好似很害怕顧洛桀。
我輕扶着白狐的皮毛,漠聲道:“這是雲貴人送的。”顧洛桀聽見我這樣說,臉上的神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些,他還以爲連我手中的這隻白狐都是顧洛亦送的呢,若真的是那樣了話,怕是顧洛桀早就大發雷霆掀了我這承乾宮的屋頂了。
“你們都下去吧,朕要和愛妃就寢了。”內殿衆人聽聞顧洛桀此言,忙作揖退下,徒留我與顧洛桀兩人,面面相覷。
“臣妾已把事情辦妥,皇上明日便可招她們侍寢了,一切都順着皇上的意向發展,皇上大可放心。”我淡瞥了顧洛桀一眼,隨後邁步走近牀榻,將懷中的白狐放在牀上,遂而脫起身上的衣衫。
顧洛桀見我這極其沉穩模樣,心中憤恨叢生,快步上前,一把拽過我的肩膀,冷聲質問道:“朕在
你眼裡到底算什麼?一個無能的君主,還是你的夫君!”我神色詫異的望着滿臉怒氣的顧洛桀,他說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隨即輕咳兩聲,以此掩飾自己的慌亂。
我冷眼瞧着他這氣急敗壞的表情,神情淡漠的答:“皇上在臣妾眼裡只是主子而已,臣妾是皇上手中最有利用價值的棋子,而皇上便是操縱這棋局的人,現在皇上明白您在臣妾心裡是什麼位置了麼。”
你顧洛桀對我蘇婉馨來說,其實什麼都不是,既不是夫君,也不是主子。只是一個讓人厭惡的狡詐之徒罷了。
不過夫君那兩字從他嘴裡說出來,還真是好笑呢,我們兩不是應爲相愛才在一起的,而是利益唆使,他被權力矇蔽了雙眼,而我則是被逼的。這樣一個充斥着權謀利益的交易,又如何稱得上感情二字呢?真是可笑。
“是啊,你說的沒錯,朕怎麼會認爲自己是你的夫君呢,呵,既然你都說了朕是你的主子,那主子的命令你這做手下的,是不是得言聽計從呢?”他陰笑着緩緩湊近我,渾身散發着一股危險的氣息。
我一步步的向後退着,直到失神跌坐在牀榻上,我緊皺着眉頭神色緊張的,靜瞧着他的一舉一動,我原以爲他會做出些不軌的事情來,誰想,他只是細心的爲我褪去衣裳,然後擡起我的雙腿,讓我平躺在牀上。
隨後他拉下牀帳,只着寢衣躺下,大手攬過我的肩膀,將我緊擁在懷中,身後的白狐許是獨自一人玩的沒意思了,見我與顧洛桀相擁在一起,它也來插了一腳。它甩了甩毛茸茸的小尾巴,爬到我兩之間,靠着顧洛桀的胸膛上躺下,尾巴則搭在我的胳膊上,閉眼小憩着。
“明日開始,朕就會去別的宮所休息了,這對你來說,是個好消息吧。”他擁着我的手緊了緊,語氣沉悶的說着。
“皇上此話差矣,這對臣妾來說是個好消息不錯,但對後宮衆位姐妹來說,也是個好消息,皇上放心的去吧,臣妾有這白狐陪着,不會覺得無聊的。”我漫不經心的說着,卻未察覺身側某人的眸子,愈來愈陰沉。
第二日天一亮,顧洛桀就打着要回宮換朝服的藉口,早早出了承乾宮,而我則是在榻上又躺了半個多時辰才起身。白狐一大早便溜下了牀榻,在屋內來回轉悠着,我在翠煙的伺候下起身,用了早膳又給白狐餵了些食物之後,便倚在榻上看書。
王祈雨等人剛進完早膳便來向我請安了,我與她們閒話了幾句就讓她們回去了,午後又去御花園賞花,當晚顧洛桀便去了楚嬪那裡,第二天一大早,楚嬪便笑意盈盈的來向我問安了。那笑容是那麼的得意,我低笑着聽着她們的交談之語,只覺胸口悶得慌。
這種悠閒的日子,一連過了好幾天,宮裡人兒皆以爲我失勢,連送來的東西,都盡是些次品,唯有趙玉德一人仍是盡忠盡職的爲我奔走。
不過幾日光景,顧洛桀便不再踏進承乾宮,而是日日
去楚嬪興樂宮,與華彩軒,新進宮的女子,皆已受寵,每日陪着顧洛桀賞花飲酒好不得意。而我卻落得清閒,整日與詩書爲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楚嬪備受皇恩,接下來便依次是李貴人,雲貴人,其餘人等,很少得到顧洛桀的召幸,就算有次數也很少。太醫院的院判,每日都到我宮裡來請安,先前我還不明白是何用意,漸漸得我才知道,他是在向我投誠。
我讓他給侍寢過的女子都送去湯藥,讓人督促着她們服下,並把爲她們請過脈的脈案都送來給我看。我這麼做不是爲了讓她們永遠懷不上龍種,而是把她們的受孕機率縮小了一點罷了,這也是顧洛桀的意思。
不然這太醫院的院判,又豈會日日往我承乾宮裡跑呢,若不是有顧洛桀的旨意,他是不會做這種無功的差事的。宮裡人盡皆知,我大勢已去,轉而一個個的都開始巴結起楚嬪等人,我冷眼瞧着他們那殷勤諂媚的表情,心中冷笑不止。
“喲,這不是馨妃娘娘嘛,娘娘今日怎會得空來這御花園賞花呢?”楚嬪一襲紅衣,上面繡着五彩的牡丹紋路,襯得她一張小臉愈發的白皙美豔。
“娘娘最近清閒的很,自然有時間出來溜達了,哪向我們啊日日都要陪着皇上。”李貴人攜着劉才人邁步而來,掩脣輕笑道。
“妹妹這話是說陪皇上游玩很不樂意咯?”我眉梢一挑,輕笑着道。
“你胡說什麼呢,我心甘情願還樂意的很呢,我們日日都侍奉聖駕,不比姐姐你閒的發慌~”李貴人揮了揮手中的帕子,不屑道。
“李貴人好利的一張嘴啊,在馨妃娘娘面前,也敢以“我”自稱,還不對娘娘用敬語,我看你是愈發的不懂規矩了呢。”雲煙和顧香婷嬉笑着走來,身後遠遠的還跟着王祈雨和周宜欣。
我抱起撕咬我裙角的白狐,漠道:“算了,本宮今日是來賞花的不是來拌嘴的,既然妹妹們興致這麼高,那本宮就不打擾你們了,本宮先行回宮了。”說着,我便和凌染翠煙,轉身要走,可身後的李貴人仍是不願讓我等離去。
“娘娘這就要走啦,別啊,在賞一會兒嘛。”李貴人說着便快步上前,拉住我的手腕,不讓我離去。
楚嬪等人見此也隨聲附和道:“是啊,馨妃娘娘,皇上一會兒就過來了,娘娘就在呆一會兒唄。”
“放肆,馨妃娘娘的路你們也敢擋?”雲貴人看不下去了,率先開口呵道。
“楚嬪娘娘,李貴人,還請你們適合而止就好,馨妃娘娘要回宮休息,不要當着娘娘的路纔好,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可就不好了。”王祈雨淡笑着上前,打開李貴人拉着我手,低聲道。
“王才人此話差異,皇上前幾日留宿我興樂宮時,可是說了不日會晉我爲妃的,這樣看來,日後我和馨妃娘娘就是平輩,皇上是不會爲此種小事遷怒與我的。”楚嬪溫婉一笑道,雙頰泛紅,盡是含羞之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