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一直持續到了下午,顧洛桀行獵以後,回到看城,登城觀圍。顧洛桀觀圍,是在觀察兵將們的騎射技巧是否嫺熟;是在趁機考覈官吏,檢閱軍容。
隊伍不整肅的立即予以懲處或革職。參加圍獵的人視獵場爲戰場,個個奮勇爭先,與猛獸搏鬥。旌旗獵獵,戰馬踏踏,聲震圍場,行圍時間爲兩天。應爲朝中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所以便把原本20天的行程縮短到了兩天。
狩獵結束,車駕回營,顧洛桀將所獲獵物,分別頒給羣臣,侍將,扈從。營區中央點起千百堆篝火,人們割生炙熟,舉行野餐。
諸位大臣,及隨行兵將們,圍火而坐,各個神情愉悅,把酒言歡,好不自在。顧洛桀則攜着後宮衆嬪妃坐在離火堆較遠處,一是爲了安全起見,免得被火星濺到灼傷龍體,二是,這秋季萬物乾燥,萬一有意外發生,他也好儘早撤退。
兵將們動作熟練的將打回的獵物的皮毛,內臟除去,清洗乾淨之後,便用刀切開串好搭在火架上,開始燒烤。
在座的兵將大臣都很是開心,臉上都洋溢着欣喜的笑容,酒杯的碰杯聲,談笑划拳聲,及火架上燒烤的肉,發出的“嗞嗞”聲,全都交匯在一起,營區熱鬧非凡,吵鬧聲,聲聲入耳。
相比那喧鬧的將士大臣們,顧洛桀及後宮嬪妃這邊就安靜多了。
顧洛桀看着遠處那熙攘的場面一聲不吭的飲着酒,白狐在我腳邊叼着塊生兔肉吃的津津有味,雲妃與顧嬪笑着碰杯飲酒,楚嬪與錢貴人只是矇頭吃着面前的菜食,不說一句話。
這氣氛實在壓抑的很,彷彿連空氣都凝固了一般,我深吸了口氣嘆出,正想說些什麼打破僵局,顧洛桀便開口了,他抓住我的手,輕聲道:“朕想跟你說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顧洛桀此話一出,我身周的嬪妃們,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豎耳靜待着顧洛桀的下文,顧洛桀將我的手握緊,語調平緩的說:“王貴人那件事情,是朕的失誤,愛妃你處理的很好,朕想嘉獎於你,還有就是朕不久前下了個決心。”
我頷首笑了笑,說:“王貴人那件事情不全是臣妾的功勞,而是那些奸人們藏得太深,皇上您纔會錯判,事情都過去了,皇上也別再提了,對了,皇上您方纔說您下了決心,臣妾斗膽問一句,皇上的決心是什麼呢?”
我的一番話勾起了嬪妃們的好奇心,她們都伸長了脖子,似是也很想知道顧洛桀所下的決心到底是什麼。
顧洛桀單手攬過我的肩,雙眸含情,用十分寵溺的口吻說道:“朕要晉你的位份,還有就是朕決定要一生守着你,至死不離,所以朕打算回宮之後就去你宮裡住,與你朝夕對。”
顧洛桀此話一出,諸位嬪妃們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我也很是訝異他居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我是很想與他朝夕相對,形影不離,但
是那好像不太可能,他是皇上,而我只是個妃妾,且不說這後宮還有別的妃嬪,日後還會進來許多新人,再者說了就算他願意,文武百官們,也不會同意,我身邊的這些女人們,亦是如此。
“這可真是可喜可賀啊,皇上您說要晉貴妃娘娘的位,這要怎麼晉啊,貴妃之上是......”顧嬪神色疑惑的說着,她說到一半突然噤了聲,不在繼續說下去了,衆人都很是不解的看着她,她卻皺緊了眉頭,一言不發。
雲妃見此,溫婉一笑道:“不管怎麼說,還是要對貴妃娘娘您道一聲恭喜纔是,皇上如此疼愛娘娘您,當真讓我們這些姐妹們豔羨不已。”
周貴人聽此也舉杯附和道:“諸位姐妹們,咱們應該敬娘娘一杯纔是,娘娘今日伴駕狩獵可是滿載而歸呢,娘娘箭法高超不說,騎術也很是精湛,寵愛更甚於咱們在坐的這些姐妹,咱們該敬娘娘一杯,恭賀娘娘晉位之喜。”
周貴人一語剛畢,顧洛桀便舉起了杯子,坐而不動的嬪妃們見此,也紛紛舉杯慶賀,我面帶笑意,與她們一一碰杯,然後遮面飲下酒水。
我環視一番四周,繼而,緩緩地說:“咱們同是一個屋檐下的姐妹,皇上雖對本宮寵愛有佳,可是本宮卻從未想過要獨佔皇上,本宮也是女人,也會嫉妒傷心,不過爲了後宮的和睦安泰,本宮還是那句話,後宮中雨露均沾。”
我轉眸看了看顧洛桀,他朝我無奈的一笑,隨即輕點着我的鼻尖說:“愛妃當真賢德。”
我垂眸笑道:“皇上這是什麼話,這是臣妾該做的,諸位妹妹們都是皇上的人,皇上可不能冷落她們。”
顧洛桀點了點頭,攬我入懷,楚嬪等人聽我這麼說,雖然心裡很不情願,但是卻也鬆了口氣。與其讓我獨佔恩寵,倒不如趨炎附勢,分些皇寵,她們是聰明人,定不會與我對着幹的。
顧洛桀今日會說出這番話,着實讓我很意外,也讓我覺得很不安,他這話裡表面上滿含着對我的情意,但是我總覺得他這話好似不是對我說的,而是故意說給其餘嬪妃們聽得。
我端起酒杯飲着酒,一頓飯吃的食不之味,百官與將士們還在高聲談笑着,顧洛桀卻同顧嬪離了席,餘下的嬪妃見此,也逐一離席回帳休息了,只留下我與雲妃及周貴人三人。
雲妃走近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貴妃娘娘您也早些休息吧,今天您陪着皇上打了一天的獵,很累了吧,您要保重身子才行,不然會讓他人擔心的。”雲妃說的雲淡風輕,但我卻聽得糊里糊塗。
當我從思慮中回過神來,想要細問她的時候,身邊已沒了她的蹤影,周貴人也不見了,她們都回帳休息了,我嘆了口氣,朝四周望了望,隨後便也抱起白狐,朝營帳走去。
夜風徐徐,我躺在牀上輾轉難眠,凌染與翠煙皆以歇下,我又不好再將她們叫醒,與她們一訴心中的
愁緒,只得閉緊了眼眸,繼續躺在牀榻上翻來覆去。
此時在圍場中的某處,白泯諾倚在樹杈上,仰頭看着天上的月色出神,從營區內偷溜出來的白狐,十分乖巧的趴在他的腹部,晃動着尾巴,對着白泯諾輕鳴着。
夜空是那麼的幽藍,令人浮想聯翩,夜空像一條無比寬大的毯子,滿天的繁星像是綴在其上的璀璨明珠,晶瑩明亮。
“照你這麼說,那顧洛桀是準備行動了麼?”白泯諾伸出手,一邊用那白皙修長的指尖逗弄着白狐,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
流雲神色緊了緊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蘇姑娘豈不是會有危險?流汀你可得小心行事啊。”流雲望向在一旁站着的雲妃,語氣擔憂的說道。
雲妃輕應了一聲,說:“少主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動蘇姑娘一根手指頭的,就算要了我流汀的命,我也不會讓他們得逞。”
白泯諾斜眼瞄了瞄那一臉憤然的雲妃,隨後坐起身來,將白狐摟在懷裡,雙眸緊盯着懷中的小東西出神。
這白狐才送到她那裡去不久,身上就已有了她的味道,看來她很是喜愛這個小東西麼,白泯諾摸了摸白狐的頭,遂而冷聲說道:“一切就如咱們所料那般,流汀你要機靈些,不要在顧洛桀面前露了馬腳,他可聰明着呢,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斷不能展露出自己的功夫,明白麼?”
雲妃拱手回道:“是,少主。”
顧洛桀,你的心是石頭做的麼?還真不是一般的狠啊。白泯諾皺緊了眉頭,在心中暗道。
他原以爲顧洛桀會在等段時間在動手,應爲顧洛桀的勢力還未完全鞏固起來,誰想,顧洛桀早就計劃好了一切,而且步步走的那麼平坦順利,這可真出乎他的意料啊。
他在宮中大宴那夜說蘇婉馨傻,那不是沒有理由的,她卻很傻,而且傻得無可救藥,這世上怕是再也尋不出比她還要傻得女子了。
顧洛桀那麼精明狡猾,又怎會愛上自己手中的棋子?他一直在做戲罷了,只是蘇婉馨卻被矇在鼓裡渾然不覺,所以他才說她傻。
從平南開始,顧洛桀就已經計劃好了,日後要走的每一步,顧洛桀在人前人後一直扮演着一國明君,深情夫君的角色,可是在暗地裡卸下假面之後,顧洛桀他依舊是那麼不堪,顧洛桀從未變過,變得是蘇婉馨。
這所有的事情,一開始就是衝着她去的,因爲她有利用價值,因爲她是個不可多得的棋子,就因這樣顧洛桀纔會對她那般好,若她沒用了,顧洛桀絕不會再看她一眼。
顧洛桀就是這樣一個狠心的男人,狠心到讓人覺得寒心。
他現在既已察覺出顧洛桀的動作,那就絕對不會讓顧洛桀得逞,不論顧洛桀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都不在乎,他只想保住蘇婉馨,保她安然無恙,只要能護她周全,就算要他失了所有,那也值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