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齊家婆子家又待了大半個時辰,容語蕊這才起身告辭。臨走時,她特意留下了十張一百兩的匯通銀票給齊家婆子,權當寶寶的撫養費了,容語蕊很清楚,她回宮的話,這孩子是不可能跟進去的,更何況,那個地方她自己都避之唯恐不及,她又怎會將寶寶推進那個無望的火坑。
把孩子養在宮外也好,別的不說,安全至少有保障,這樣她也不會愧對了孩子親孃的一片情誼了。
齊家婆子親自送了容語蕊到門口,離情依依,淚水抹了又抹,容語蕊也是個強顏歡笑,這肥碩婦人,雖是個話多的,但忠義可嘉,對人也是掏心挖肺的,若非如此,容語蕊又怎會在那般未卜的境地也與她有所來往,憑着她那半吊子的胡攪蠻纏,容語蕊還真沒放在心上過。
“姑娘想回來看看就回來,我們家世代都住在這兒就沒挪過窩。”齊家婆子拉開門閂,對還抱着孩子不放的容語蕊說。
容語蕊含笑點頭,“我不會忘的,寶寶就交給你了,你把他照顧的很好,我是萬萬不及的。”
“再好哪有自己的親孃好,”齊家婆子對容語蕊這話卻是不贊同,“孩子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想着親孃的呢。”
容語蕊愣了愣,低頭看襁褓中的小嬰兒,打了個抿笑,卻也不反駁,“往後你就是他的親孃了,”留戀的看了吮着大拇指的小傢伙最後一眼,容語蕊將孩子遞給齊家婆子,“照顧好他,我走了。”
“姑娘,要常來呀。”齊家婆子扯着嗓門澀着聲音說。
容語蕊眨了眨眼,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眼淚,“嗯,我會的。”嘴裡應着,她心裡卻是清楚,這安陽府,她怕是,很難再見了。
“容姑姑,總管大人要奴才們來送您回去。”被齊家婆子執意送出巷口的容語蕊愣住了。
一輛高貴卻不失低調的馬車就停在巷口處,在馬車旁邊,分別站了十數個個妙齡俏婢和二十四五個人高馬大的侍衛,剛兒說話的,則是一個聲音有些尖銳瞧着就是宮裡來的宦官。
“這,這是?”齊家婆子看着眼前這一幕,眼睛只差沒私奔出眼眶來。雖然早就猜到這姑娘來自不一般的地兒,可是也沒想着居然這般的不一般。
容
語蕊暗自捏了捏齊家婆子的手,笑笑,“我這就去了,你們好好保重。”說完伸手讓兩個小丫鬟攙了上了馬車。那氣度雍容,卻是常人所不及。旁邊零散有些個看熱鬧的,都在紛紛議論這人是誰,和齊家婆子又是什麼個干係,一時間倒是熱鬧無比。
“等、等等~~~”馬車將行,齊家婆子如夢初醒般抱着孩子衝到馬車窗前,“姑娘,起個名,給孩子起個名再走,我們也有個好叫啊。”
坐在馬車裡的容語蕊撩開馬車簾子,凝睇着齊家婆子舉高的手,素白的柔荑摸了摸孩子粉嫩的面容,手腕上的漢白玉麒麟手鐲和深翡翠手鐲相交擊發出清脆的響聲——小傢伙被這響聲吸引了,伸出兩隻肥嘟嘟的小胖手握住容語蕊皓腕上的兩隻鐲子,啊、啊了幾聲,童稚無邪的大眼瞅着容語蕊。
容語蕊嗓子口一堵,將手收了回來,從頸子上取下一個精巧的玉石物件
兒親自掛在了小傢伙的粉頸上,“就叫固安,固守家園爲國安邦,做個好寶寶,好孩子……”
“固安?好名字啊姑娘,姓什麼,這孩子姓什麼?”齊家婆子急忙問。
容語蕊神色恍惚了半晌,“容,姓容,名固安,字,字,就等着先生來取罷。”強顏一笑,“寶寶要乖,好好聽大娘的話,長大後,做個有用的人,還有,孃親愛你。”探身吻吻孩子粉嫩的嬌靨,容語蕊灑淚揮別。
坐在轎中,容語蕊雙手合十,默默禱告,不知姓甚何甚的姐姐,您未給寶寶起名,如今小妹就擅替他取個,沿襲了我容家血脈,也不知您是否答應,若是您願意,就請您在天之靈保佑小固安,要是您不願意,就將這孽報報與小妹,小妹甘之如飴。
容語蕊的預感並沒有錯,她這次離開安陽府後,確實再沒有回來,而固安也在齊家人的精心呵護下茁壯成長,因所有人都當容語蕊是他親母,想起容語蕊離開時的排場,容語蕊和固安之間的關係就在安陽府流傳開了,固安身份高貴的流言也不脛而走,因而還引發了無數的傳說。
容語蕊甫回了安陽客棧,就被一個小內侍堵上了。
“容姑姑,您可回來了,總管大人讓小的通知您過去呢。”小內侍抹着汗水說。
容
語蕊看了看天色,眉心微蹙,都這麼晚了,曲集找她何事?不動聲色的對小內侍笑笑,容語蕊道,“好的,我這就過去。”
“容姑姑您請。”小內侍屁顛屁顛的領着容語蕊往曲集那兒走去。
曲集因爲要侍候皇帝,不敢走遠,容語蕊在一角亭子前看到了他。
“讓曲總管久等了。”容語蕊步伐加快了些,來到曲集面前說。
曲集看到容語蕊也是一笑,“容姑姑以後要出去還是注意着點的好,通知咱家一聲也是行的,要不怎得不讓小的們揪心。”
“是語蕊思慮不周,一直惦掛着寄養在鄰居家的養子,倒是失了分寸了。”容語蕊誠懇道歉道,“往後自是不會了。”
“容姑姑記着就好,”曲集笑了笑,將袖筒中的一卷章程取了出來說,“這是咱家擬的一個章程,容姑姑看看是否可行,若是可行的話,咱家這就去呈給主子御覽。”
“這麼快就擬好了?”容語蕊驚訝地瞟了曲集一眼,不過也只是一下,畢竟曲集能坐到這宦官之首也足見他的手段不凡,更別提他還有一身皇帝都讚不絕口的武藝傍身呢。
“咱家也就會這個,”曲集又扯了個笑說,“容姑姑瞧着好還是不好,要是不好也給咱家實說,咱家立刻改了去。”
“那還真是麻煩總管了,”容語蕊掩脣微笑,“您是主子身邊的人兒,別的不說,這個語蕊自是千百個放心的。”接過章程匆匆掃了一遍,容語蕊蹙了蹙眉心,神色隱隱透出爲難之色。
曲集自是個察言觀色的主,見此立即問,“可是哪有不當?”
容語蕊指了指章程的一處說,“那地兒偏僻了些,平日裡人去的也少,咱們倒是不打緊,可,可要是主子去,卻有些個不安全了,”容語蕊抿抿嘴脣,“還得再多添些個人隱在暗處纔好。”
曲集聞言卻是笑着說,“容姑姑放心,這個咱家自然省得,容姑姑還有別的不滿意之處嗎?”
容語蕊細細又看了那章程一眼,“不敢,語蕊瞧着都很好,語蕊是個外行,一切還得您拿主意纔是。”
“既如此,那咱家就定下了。”曲集接過章程笑着問。
容語蕊含笑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