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
冷澈伺候她的兒女們入睡,望着收拾好的行裝,暗暗的嘆了口氣。她終於知道,無論逃避多久、無論逃到哪兒,都逃不出司徒宸的手心。
司徒宸,絕美的男人,冷傲的君主!五年不見,他比以前越發的沉靜,卻也越發的難以捉摸。我真是不明白,他到底有沒有把我認出來。如果他認出我的話,一定當場強迫我跟他走,絕對不會給我任何選擇與餘地;但如果他沒有把我認出,爲什麼讓我做他的什麼“秘書”?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冷澈呆呆的想着,敲門聲卻突然傳入耳簾。她急忙把門打開,卻發現李瑞在門外靜靜的站着。
“小晴,睡了嗎?打擾你休息真是對不起。”李瑞抱歉的說道。
“沒有睡覺呢。找我有事?”
冷澈急忙把房門打開,把李瑞拉到房間。她爲他倒了一杯茶水,輕笑着說:“都那麼晚了,怎麼想到來找我?”
“不要去。”
“什麼?”
“不要去那個人的公司。我真不明白,爲什麼他怎麼見到你後就放棄了整個商業計劃?他爲什麼拿這流星街來威脅你?小晴,你是不是認識司徒先生?不然,他爲什麼……”
“你那麼多‘爲什麼’讓我怎麼回答呢?”冷澈笑着望着李瑞:“你猜錯了,我不認識他。”
“真的?”
“當然是真的。他是大老闆,我是一個未婚媽媽,我們怎麼可能認識。如果我認識這麼有錢的男人,也不用在這裡辛苦生活了。”
“說的也是。”李瑞微微點頭:“可是我總覺得那個人對你不懷好意,還是要小心爲妙。”
“放心啦!該面對,總是要面對……現在關於收購流星街的事情鬧的那麼大,我想他也是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收場,想給自己一個臺階下吧——你放心,不管怎麼樣,反正我只要堅持一年就好。爲了流星街,我不會服輸的。”
冷澈靜靜的笑着,一臉的決然,可李瑞微微搖頭。
真的是這樣嗎?如果你們真的素不相識,你爲什麼故意醜化自己?爲什麼司徒宸見到你的時候會露出那樣驚訝苦楚的表情?爲什麼他會見你一面就放棄了整個收購計劃,只爲留你在身邊?而小堇又爲什麼與司徒宸這樣相像……不,不會是這樣的!
李瑞呆呆的望着她嬌俏的容顏,只覺得心亂如麻。他心中一酸,突然一把把她摟入懷中,輕聲說:“小晴,不要去。我總覺得你去了以後,我就會失去你。”
“你……你做什麼!”吳晴紅了臉,用力掙扎:“放開我啦!”
“不,我不放。難道你不知道我喜歡你嗎?”
“李瑞,你瘋了。”
“對,我是瘋了!一想到你要離開我,我就瘋了!小晴,這麼多年來我都在你背後默默保護你,等着你發現我的存在,可你還是……可現在,我再不願意懦弱了。我們不要管什麼流星街,現在就離開這兒!小晴,請讓我照顧你和孩子!”
“對不起。”
“爲什麼?你覺得我不好嗎?你放心,我會努力賺錢,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我也會對孩子們好的!請給我機會!”
“李瑞,清醒點吧。如果我們之間可能發生什麼的話,早就發生了;一直以來,我把你當成最信任的朋友,而不是戀人。如果我們真的走了,這個爛攤子要誰來收拾?你真的忍心看着流星街的老人們流離失所嗎?”
“我……”
“人,並不是爲了自己活着的。我以前爲了媽媽活,媽媽死後我就爲了我的兒女活,屬於自己的時間實在是太少——所以,我對於未來並沒有任何奢望。
“不,我不相信。難道你對我就沒有一點……”
“其實,我並不是個女人。”冷澈靜靜的說道。
“什麼?”李瑞驚訝的望着她。
小晴她在說什麼?她身材很好,容貌又美,爲什麼說自己不是個女人?她到底想說什麼?
“我不是一個能享受生活的女人,而是一個母親——我的生命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我的兩個寶貝。我只希望小堇、小葵健健康康、快快樂樂,這就是我最大的願望。所以,我是不會考慮個人問題的,對不起。”
“可是小堇、小葵也需要父親的疼愛啊!你的幸福與他們的成長並不衝突!”
“我年紀不小了,李瑞。我也品嚐過刻骨銘心的愛戀,但最終……我累了,我已經沒有愛一個人的能力了。所以,對不起。”
“我明白了。”李瑞慘笑:“謝謝你告訴了我。時間不早了,不打擾你休息了。明天我送你去moro公司。”
“不用,我搭公車就好。”
“我送你。早點休息吧。”
李瑞說完後離開,冷澈也呆呆的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她望着前方雪白的牆壁,突然微笑了起來:“媽媽,我又要到那個人身邊了。第一次在他身邊是爲了你,第二次是爲了流星街,我是不是很沒用?但我知道,反抗他是沒有任何效果的,只會讓自己死的更難看。五年了……我們都改變了許多。他已經不認識我了,早就沒有了屬於我們的回憶。可我爲什麼有些難過?爲什麼知道他不記得我之後,反而會想來到他的身旁,看他是怎麼把我忘懷的?我是不是很賤?可我不會再任由他擺佈了!這個機會是上天賜予我的,我要爲你報仇!我原以爲放下了仇恨,但當見到他的時候,我的眼前又浮現出你慘死的樣子,痛的我無法呼吸!,媽媽,我一定會爲你報仇的!”
冷澈輕聲的說着,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面。而房間內,小堇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臉上滿是惻隱之情。
清晨,冷澈就帶着孩子們坐上了李瑞的汽車。天氣纔剛剛放晴,小堇、小葵都是滿臉睡意,靠在她的肩膀靜靜睡着了。冷澈輕輕摸着他們毛茸茸的頭髮,心中一軟。
多麼懂事的孩子。當我說要搬家的時候,他們什麼也沒有說,小葵更是忍住了淚水,含着淚與熟悉的小牀、熟悉的花花草草告別。望着他們清澈的眼睛,想起他們那麼稚嫩的年紀就要隨我東奔西跑,我的心中真是……
李瑞的汽車在他昨天爲冷澈定好的出租屋前停下了。他一手拿着行李,一手抱着還睡的迷迷糊糊的小葵下了車。而小堇則吃力的幫冷澈拖着比他人還高箱子跟在李瑞身後,走一步喘三喘,看的冷澈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小堇,小祖宗,你就別給我添亂了!快把箱子放下來,乖!”
小堇沒有理會媽媽的提醒,還是悶聲不響的拖着箱子,竟是出奇的倔強。冷澈見狀,只能無奈一笑,而李瑞讚賞的點頭:“小堇長大後一定是個男子漢。”
“也許吧。”冷澈微微一笑:“真拿他沒有辦法。”
李瑞爲冷澈一家租了兩個房間的小套件,面積不大,倒也乾淨清爽。冷澈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房子,感激的望着李瑞:“很漂亮,謝謝你。”
“不,我要代表流星街的人謝你纔是。如果不是你的話,流星街恐怕……”
“我們一家承蒙流星街的鄰居們照顧那麼多年,早就該爲大家做點事情了。況且,我只是賣給這個公司一年罷了,很快就能過去。”
“但願如此。”李瑞靜靜的說道。
冷澈的房東是一個四十歲的中年婦女,長的白淨甜美,爲人也溫柔熱心。她是個全職太太,見小堇、小葵可愛,竟喜歡的愛不釋手,主動承擔起照顧他們的義務。冷澈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是考慮到自己上班後並沒有那麼多時間,也只能厚着臉皮答應了。
“房東太太,真是謝謝你了。我這兩個孩子很調皮,給你填麻煩了。”
“一點不麻煩!我的兒子上大學去了,我一個人在家很寂寞,有這兩個小寶貝陪伴就好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可愛、討人喜歡的孩子,真是一分鐘都離不了!小葵,你想要什麼?蘋果嗎?等下,阿姨給你拿!”
房東太太見小葵眼巴巴的望着窗臺上的紅蘋果,趕緊朝小葵奔去,竟是比冷澈這個做媽媽的還要熱情妥帖。冷澈訕訕一笑,突然發現自己做的太不稱職。
待全家安頓下來後,冷澈就準備上班了。她換上了黑色的套裝,不施粉黛,把頭髮梳成一絲不亂的馬尾,戴上黑色眼鏡,把自己的美麗容顏都掩藏在刻意的裝扮下。她望着鏡中的自己,有些疑惑的把兩個孩子召喚來:“小堇、小葵,你們來看看媽媽今天的打扮怎麼樣?”
“很難看。”小堇率先評價。
“是嗎?那是不是認得出媽媽呢?”
“媽,你是不是發燒了?哪有做孩子的認不出媽媽?”小堇無奈的望着冷澈:“你該不是想躲什麼人吧!如果想躲那天的叔叔的話,這樣子恐怕有點難。”
“真的嗎?其實我也覺得。”冷澈一嘆:“可我只能打扮成這樣了。”
“我倒覺得媽媽和以前很不一樣了!我們天天見媽媽,自然認的出來,但如果是陌生人的話肯定不會認出她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