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陣,方寶才漸漸的平靜下來,想到崔天佑要他找到銀葉草儘快離開的話,趕緊就往山谷的左側小跑而去,在雜草中尋覓起來,這山谷不僅花多,草藥也多,方寶跟着崔天佑學過,至少一大半認得,可是偏偏沒有那有些像七葉草,但葉子呈銀灰色的銀葉草。看來崔天佑的確沒有騙他,這種銀葉草已經被他摘完了。
此刻,方寶的目光又忍不住投向了對面,這左右兩座山峰之間相隔大約有兩百米左右,左低而右高,中間是岩石地面,無法生長植被樹木,而前後是山谷的出入口,不時可以看到蹄印,甚至還有不久前的新痕,大多數的花草被踐踏啃咬過了,因此,除了左側桃林一帶之外,就是右側那被稱作“地獄門”的山洞附近植被較多,鬱鬱蔥蔥,鮮花燦爛,遠遠望去,便宛如一條花帶似的,只是無法看清裡面到底有沒有那銀葉草。
這時,他還注意到,雖然下了十幾天的大雪,可是山谷裡除了一片溼潤,並沒有絲毫的積雪,這除了暖風起了作用外,應該還要歸功於右側的那座高聳陡峭的山峰,它擋住了大多數由北斜飄而來的雪,落入山谷的已經不多了,甚至在空中就會被暖風融化,變成潤澤的細雨。
癩皮的身上還在流着血,由於被激流浸泡,還有些發腫,方寶四處看了看,很快找來了幾株野三七,三片大芭蕉葉,又折了一根樹枝,剝下了樹皮抽了一些絲,這纔回到癩皮的身邊,將野三七放在自己的嘴裡嚼爛,然後吐在手掌心抹在癩皮的傷口處,最後將芭蕉葉覆在上面用樹絲綁好。這野三七是止血消炎的良藥,癩皮的傷口很快就會沒事了。
給癩皮療傷之後,雖然谷裡沒有什麼人,但渾身不着片縷的狀態還是讓方寶很不習慣,當下他便又去弄了些芭蕉葉與樹絲,圍在了自己的腰下。
做了這些,方寶才坐在了草叢中,默默地觀察着那“地獄門”,但良久之後,都沒有絲毫的異狀,除了那些被風吹得一蕩一蕩的藤蘿外,實在和普通的山洞沒有什麼兩樣,於是,方寶的膽子大了些,帶着癩皮,開始慢慢的靠近。
兩百米……
一百米……
當走到離山洞六十來米的地方,他碰到了第一具骸骨,這具骸骨很大,從頭形和尾骨來看,無疑是一頭野牛。
方寶停了下來,他看過野牛的骸骨,現在他想看看,這具和過去他看到的有些什麼不同,或許能夠推測出洞裡到底藏着什麼。
可是,他越看越感覺到心跳再次加速,這樣的骸骨和他過去看的有一個最大的不同,那就是太乾淨,太完整,絕對不是任何兇獸啃咬後留下的。
越是猜不出爲什麼會這樣,方寶越感到害怕,但千辛萬苦,差點兒連命都丟了纔到達這裡,又豈能空手而回,於是他張大了嘴巴,深深的吸了兩口氣,然後慢慢的繼續前行。
近了一看,並不是所有的骸骨都完整,有一些已經碎成了無數截,從痕跡上判斷,是動物們進洞時弄壞的。不過這一點方寶並不奇怪,崔天佑告訴過他,動物也喜歡暖和而安全的居所,這個山洞,無疑充滿了對動物的誘惑,所以它們會絡繹不絕的進去。就像在他腳下的癩皮,看到兇獸會緊張得汪汪直叫,而此刻面對着數十具骸骨,完全意識不到危險,在搖着尾巴跟着他前行,偶爾還會啃咬一些斷了的碎骨,不過顯然對這種沒有餘肉又不新鮮的骨頭,它的興趣也並不大。
此刻方寶已經想到,只要不進洞應該是沒有事的,否則就肯定會有頭朝洞口的動物了。
這個念頭讓他立刻大膽起來,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走到了山洞附近的花草叢前。
剛一靠近,他的目光頓時看到,在貼着山壁的地方,正長着一簇引人注眸的植物,主枝大約有三十釐米高,然後長出了七八片細尖的葉子,那葉子是銀灰色的。
“啊,是銀葉草”。
方寶歡呼了一聲,大步跑了過去,立刻就把那簇植被中所有的銀葉草連根拔了起來,一共有十餘株。
此時的方寶仍然處於最原始的狀態,沒有東西裝,就緊緊捏在手中繼續在草叢裡搜索,四舅樊郎中說的話他還記得,要治好方澤遠的病,至少要用銀葉草煎服半個月,這十幾株自然是遠遠不夠的。
然而,這銀葉草的確是很稀少的,順着山岩足足找了兩個多小時,方寶才找到三十來株,最多夠兩三天所用,離半個月的劑量被在差得太遠了。
漸漸的方寶靠近了洞口,因爲那裡的花草長得特別的茂密,也不知有沒有銀葉草。
搜索下來的結果是讓他欣喜的,洞口附近分佈的銀葉草顯然比別的地方密集,而且根粗葉大,方寶很快又採集了四十來株。
就在拔最後一株時,方寶這才知道已經不知不覺的到達了洞口邊緣,心頭猛地一跳,趕緊就要轉身離開,然而走了兩步,回頭看着那毫無動靜的洞口,強烈的好奇心頓時讓他停下了腳步,然後慢慢靠近,打算只瞥一眼裡面的情況,就立刻離開。
這個山洞大約有三米多高,四米多寬,不過從山壁上懸垂而下的藤蘿卻像窗簾般的遮擋了一半,此時枝葉都被裡面的暖風引得飄蕩如舞,風力顯然非常的均勻,並不是時大時小,而是持續的向外吹拂着。
方寶屏住了呼吸,悄悄的拔開了洞側的幾株藤蘿,向着裡面望去。
還沒有到黃昏,雪停了,天空透着亮,光線是很好的,他看到的,仍然是一片感覺不到任何危險的安靜。
這個山洞的裡面比洞口要高許多,地面的岩石光滑而平坦,只是再往裡光線無法透入,無法知道到底有多深。
方寶的目光落在了離洞口兩米遠的地方,在那裡銀光閃爍,至少長着十餘株銀葉草。
瞥了瞥幽深而安靜的洞內,猛地一咬牙,他拂開藤蘿,用最快的速度衝了進去,片刻間就到達了那簇銀葉草之前,彎下了腰,一陣亂拔後又衝了出來。
沒有事。
任何事都沒有發生。
方寶大口大口地喘着氣貼在洞口的巖壁,回想着剛纔進洞的感覺,這洞非常的乾燥,而且明顯的比外面更暖和,如果不是因爲那恐怖的傳說和不遠處數十具動物白生生的骸骨,無疑是一個絕佳的棲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