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鷹果然說話算話,三個月後的一天晚上,通知方寶到作戰室去,然而,他自己卻沒有到,作戰室空蕩蕩的,只在沙盤邊放着一個大揹包,方寶直覺這個揹包是給自己的,便打了開來,想不到裡面的東西真是琳琅滿目,分別有一柄拆卸了的狙擊步槍,一柄帶着消音器的手槍,另外還有防彈背心、紅外線望遠鏡指南針、座標儀等等作戰裝備,另外還有一把攀巖槍。
最後,方寶發現了一張紙,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張地形圖,上面畫着一條紅線,起點就是果敢,而終點打着一個紅圓圈,紅圓圈裡還標着一個座標,卻是在往南大約一百來公里的一個山區裡。而這個山區,離着紅色山寨並不遠,應該就是黑骷髏的老巢。
就在這時,他還注意到了沙盤,在沙盤裡的模型和揹包裡的這張地形圖紅圓圈的位置形狀非常的像,只是要更形象具體,而且還插着一些藍旗,方寶自然知道,那些藍旗,就是敵人分佈的營地。
此刻的他心知肚明瞭,禿鷹顧忌着黑骷髏,自然不想讓人知道自己這次去和禿鷹部隊有關,所以纔不露面只是默默的給了自己支持,而彭家聲既然有過要除掉黑骷髏的念頭,這些地形圖和沙盤搞不好就是他派人提供給禿鷹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於是,方寶仔打開地形圖和沙盤對照起來,頓時發現,黑骷髏的老巢地形相當的險要,而且在各處山隘都有着密集的佈防,自己要潛伏進去不被發現,絕對是非常困難,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過,他的目光聚集在一個點上,那個一個山峰的模型,筆直而險峻,具體有多高無法判斷。不過是那一帶唯一沒有插藍旗的地點。
方寶懂了禿鷹的意思,伸手狠狠敲了敲那座山峰的模子,提起了大揹包,就走出了作戰室,向着宿舍而去,如今孫亞偉與百夏裡已經是禿鷹部隊的正式成員,自然住進了單人宿舍,而且孫亞偉就在老狼那一間,這幾個月除了引進骨羅和馬廣生這兩個老手,禿鷹並沒有再訓練新隊員,因此現在兩個大宿舍,一個宿舍空着,而另一個宿舍只住了方寶一人。
回到宿舍放下揹包後,方寶又上了樓,這一次,卻是到孫亞偉的單身宿舍去,算起來,他在禿鷹基地呆了近八個月,在所有的人之中,和孫亞偉是最親近的,雖還說不上是好兄弟。但絕對是朋友,而且還是同過生死的戰友,交情自然不一樣,他明天就要走了,總得打一個招呼吧。
禿鷹需要戰鬥衝鋒型的成員,這段時間孫亞偉同樣在接受強化訓練,並沒有時間去城裡花天酒地,因此方寶一敲門,他就開了。
孫亞偉瞧着方寶,趕緊讓進屋。此時還在夏末,外面的天氣很悶熱,他房間裡開着空調,顯得一片清涼舒適,但這裡過去是老狼所居,睹物思人,讓方寶不由得好生的感慨。
知道方寶不吸菸,孫亞偉就打開冰箱,遞了一罐冰凍的啤酒給他,然後道:“吳寶,你這小子,這段時間着了魔一樣的訓練,怎麼,是想今後當隊長嗎,不過你有這個潛質,我支持你。”
方寶拉開蓋,喝了一口,望着他微微一笑道:“隊長只有你有機會當了,明天我就要離開這裡,現在是來向你告辭的。”
孫亞偉不知道方寶要走的事。這幾個月見到禿鷹派人重點訓練他,還以爲要得到格外的提攜,聞言頓時一愣,道:“走,爲什麼,難道你不想賺錢了嗎?”
方寶伸出手,把着他的肩道:“這事你就不要問了,對了,孫亞偉,你準備一直在禿鷹這裡幹下去嗎?”
孫亞偉沉默了下來,過了一陣才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現在有吃有喝,做任務雖然危險,可是總比去當保鏢甚至保安什麼的賺錢,我已經漸漸習慣這種生活了,即使要離開,也至少要賺到一百萬吧。”
方寶知道孫亞偉雖然在雲南省武術隊呆過,但並不得志,遭到了親朋好友白眼才跑到緬甸來的,而跟着禿鷹做任務雖然危險,但要賺一百萬其實並不是很難,他當初的理想又何曾不是如此,但是。紅色山寨那些老人,特別是向霞馬成功劉樑子對他的好,他一直銘記在心,就像是他對崔正直,對趙永康的仇永不會忘一樣,而且,還有一個原因讓方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那就是目睹到黑骷髏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殘忍手段,還有他們對販毒的擴張,想到那種讓人生不如死,可以把人變成魔鬼的滋味兒。他就深惡痛絕,現在緬甸各處武裝勢力都在禁毒,可是黑骷髏反而在擴張,如果任由他的勢力發展下去,不知還會有多少人被拉進這個真正的地獄之門,如果讓他留在禿鷹部隊像老狼那樣死掉,還不如做一件值得去做的事。
不過,方寶也絕對不是那種不知天時地利,腦筋完全不會轉彎的人,心裡也有另外的打算,那就是如果黑骷髏的周圍防備森嚴,或者根本看不到據說那個總是戴着骷髏面具的黑骷髏,他沒有辦法下手,那麼就會撤離,做人,盡心盡力就行了,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的白白送死只能說傻,用四川話來說叫做“瓜娃子”。
與孫亞偉聊了一陣,方寶就回到了宿舍,然後合上眼睛,什麼都不想,好好的休息起來,因爲他知道,從明天開始,自己就將面臨一場體力與毅力的挑戰。
……
第二天晨光剛露,方寶就揹着大揹包下了樓,那輛破舊的北京吉普這段時間他有空就會去開,車鑰匙還在手中,去黑骷髏的老巢要到一個叫孟因的縣城,如果撤離,他也必須要車返回,禿鷹給他的裝備價值不低,自然不會捨不得這輛快報廢了的老爺車。
將裝備放在後面,坐在駕駛室裡,方寶並沒有立刻啓動,而是回頭望了整個基地一眼,對他來說。這裡是一個學校,讓他收穫了太多的東西,而禿鷹雖然外表兇巴巴的,動不動就又吼又叫,但無疑是一個好校長,可惜的是,最優秀的兩個學生,華家榮與自己都先後離去,相信他也會非常遺憾。
瞥了一眼之後,方寶就啓動了汽車,大鐵門外有守門的人,見到他出車,就打了開來。
駛出了凹凸不平的黃土路,便到了開往果敢城的柏油路,不過方寶並沒有入城,而是參照地圖,從外面的一條路向南而去,從果敢到一百公里外的孟因是一條主公路,而且黑骷髏的人經常開車出來,他的老巢也應該有路通往外界的,但是,他自然不可能直接開車前去,只能從後面翻山越嶺,到達那座沒有藍旗標識的高峰下,想辦法爬上去,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地方接近黑骷髏的營地,不過用不着太靠近,只要看到戴骷髏面具的人,利用狙擊步槍遠距離進行射殺,這幾個月來,狙擊步槍方寶是練得最多的,太遠不敢說,四五百米內,在沒有大風的情況下,至少有八九成的把握能夠一槍斃命。
駕駛着似乎就要散架,處處都在響的北京吉普沿着公路走,還沒有到中午,方寶就到達了孟因縣,而這個縣城和紅色山寨的孟登縣相隔並不遠,只有四十公里的距離。
知道孟因縣絕對在黑骷髏的勢力範圍之內,方寶在離城還有五六公里的地方就停住了,將車開到了一塊空地上,仔細地看着那地形圖,黑骷髏的老巢是用紅圓圈標出來的,而且有一個座標,利用攜帶的座標儀,便可以到達準確的位置。
背上了揹包,方寶把防彈背心拿出來放在了車上,這背心大約有四公斤,而且硬邦邦的,在平地上還可以,但要穿着爬山,絕對是一個累贅,而且黑骷髏手下的武器無疑不比達圖的手下差,M16的子彈一樣能夠穿過這背心,要是真被發現了,他唯一的選擇就是跑,身子自然是越靈活輕便越好。
參照着地形圖與座標儀,方寶開始向着東南方向而去,很快進入了一座覆蓋着原始森林的大山裡,而照地形圖及沙盤所示,翻過三座山,就到達了黑骷髏老巢後面的山峰,但目前沒有看到具體的地形,也不知道能不能爬上去。
鬱郁蒼蒼的森林裡穿梭,起伏連綿的山勢裡行走,到了傍晚的時候,方寶就過了兩座大山。不過此刻他並沒有再繼續行走,而是打了一隻野兔,找到一個不深的山洞升起了篝火烤着吃了,然後砍了些帶刺的荊棘堆在洞口便開始休息。
……
第二天的清晨,方寶啃光了昨晚剩下的野兔肉又啓程了,到了中午時分,就翻過了第三座山,穿過了一個山谷,大約走了一公里之後,前面沒有路了,一座山峰擋在了他的前面。
當看到這座山峰,方寶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心頭涼了大半截。
這座山峰,無疑就是地形圖和沙盤上顯示的位於黑骷髏老巢之後的地方了,在沙盤上感覺它應該陡直高聳,但到了實處,才知道不是普通的陡普通的高,從山根到峰頂,至少在七八百米以上,而且筆直如斧削,下部橫亙着如一扇巨大的屏風,想繞過去都很難。
方寶仰得頭都酸了,只要順着山根行走,看能不能找到一條上去的途徑來。
當走了大約兩百來米左右,方寶停了下來,正對着他的,是一條從山頂直達山底的裂縫,而裂縫之中長着一些藤蔓,但並不連貫,有時候數米隔着一簇,有時候十來米隔着一簇。
幾乎所有的山都有裂縫,這也是採藥人們通常選擇的上山之徑,不過有些裂縫斜,有些裂縫直,有些裂縫易爬,有些裂縫難攀,情況是不一樣的。
方寶仔細地觀察着這條裂縫,比起他和華家榮逃生時下山的那條縫要陡直難爬多了,不過三四百米就到了頂,自然用不着爬到整個山峰的頂端,而且他揹着攀巖槍,還有那帶着鏈子,刀柄帶鉤,有着飛虎抓作用的母刀,交替着使用,再結合自己過去爬山的經驗,可以嘗試着上去。
沒有直接去爬,方寶先到附近轉了轉,摘了些食用的植物與野果先把肚子填飽,這纔回到了裂縫下,而要爬這樣的山壁,自然要減輕裝備,由於狙擊步槍上有高倍的紅外線瞄準器,因此連望遠鏡都不帶,其餘如座標儀、指南針之類的東西更是能扔就扔,然後將揹包負在身上,手裡拿起了攀巖槍,看準了十餘米高的一株荊樹,勾動了扳機,那槍頭立刻就射了上去,然後掛住了樹枝的根部。
方寶拉了拉,確定掛牢固了,這纔將與身子連接,按動機栝,然後自己的手腳借力,便慢慢上去了。
就這樣如法炮製,兩個小時後,他上升了一百來米,儘管有攀巖槍相助,也累得手軟腳軟,大汗淋漓,終於見到一塊巨石從巖邊伸出,形成了一個大約三四平方米的平臺,就坐到了上面休息。忽然想到,這山壁雖然高,但自己如果上去,別的人也可以,而且還能夠動用直升機,黑骷髏怎麼會不派人守着,禿鷹的情報,未必是全對的,上去之後,他還是要小心謹慎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