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二十分鐘之後,搜索的士兵漸漸見不到亮光了,叢林裡一片寂靜,後面看來已經沒有第二道的搜索線,方寶立刻就下了樹,而範香蘭也慢慢的下來了,對他道:“喂,今後你說話文雅點兒。”
方寶立刻道:“第一,我不叫喂,你知不知道這樣很沒有禮貌,你是千金大小姐,堂堂的司令官說話都這樣,我只上過村小,也只有這素質了,還有,剛纔我是不小心摸了你的屁股,可是在樹上你也摸了我的胸,大家都沒有吃虧,要是你再不服氣,那就你摸我的屁股,我摸你的胸。”
範香蘭剛纔的確是用手推着他的胸膛,不讓他湊得太近。想不到此人無恥的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還真是啞口無言,而且對方叫自己“阿蘭”,而自己則以“喂”相稱,從道理上是站不住腳的,只得又“哼”了一聲道:“前面的事就算了,現在我們又往什麼方向走。”
她的語氣雖然還帶着幾分傲倨,但語言上無疑已經把行動的主導權交給自己了,方寶也不想斤斤計較,便道:“往西。”
這話一出,範香蘭驚詫地道:“往這位置往西,那不是迴歸來城去了嗎?”
方寶點了點頭道:“現在不知道洪三橋佈置了多少人來找我們,除了剛纔那些人之外,我相信在各個出去的方向,他還會派暗哨帶着紅外線望遠鏡觀察叢林裡的動靜,這些暗哨我們是沒有辦法發現的,而且在黑暗之中這些人直接就可以開槍擊殺我們,所以我們往歸來城方向走,是最有可能不會碰到這些暗哨的。”
他的這話無疑是有道理的,但這樣的決定,算是兵行險着,無疑要有很大的膽量,絕不是鬼聰明就行了,範香蘭雖然討厭此人,但終還是忍不住暗暗佩服,不過嘴裡卻不說出來,而是舉腿就向着西方而去。道:“快走吧,要是洪三橋到處找不到我們,就會懷疑我們走這個方向,而且在天亮之前,我們必須出去,否則就容易被發現了。”
方寶跟在她的後面,瞧着這個女人走起路來似乎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去,不過一直沒有停下,這樣的毅力與堅持,別說女人,男人都少有,心裡也很是佩服,但嘴自然同樣不會說出來了。
就這樣,由範香蘭帶路,兩人默默而行,一路上很順利,並沒有碰到暗哨之類,畢竟洪三橋能夠想到他們正往回走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叢林太大,處處都是路。就算是有暗哨,也要有運氣才能夠碰上他們。
不過,範香蘭的速度太慢了,而且中途熬不住還歇了幾次,差不多三小小時之後,纔到歸來城那些工事附近。
再往前已經沒有草木可以掩身了,兩人趴在叢林的邊緣,看着前面的一排包子式的地堡,範香蘭頓時皺起了眉頭,道:“吳寶,洪三橋要防着我的部下反攻,那些地堡裡肯定會有人,我們沒有辦法過去了。”
範香蘭再不對自己以“喂”相稱,自然是一個好的開始,但方寶聽到她的話,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默默地觀察着,現在擺在他面前的無疑是兩條路,一條路是衝過洪三橋設防的前線,進入歸來城,找一個地方藏起來,過兩天再想辦法出去,洪三橋是絕對料不到的,而且目前的歸來城處處是殘垣斷壁,要找到藏身的地方也並不難。而第二條路,就是再向北走,在叢林裡繞圈子,不過什麼時候能夠走出去,就不敢肯定了。被阿蓮莎偵查到,或者被洪三橋派去搜索的士兵碰到的可能性都非常大。
沉默了足足有十分鐘,就見到幾輛敞篷軍車從公路上開進了歸來城,路上並沒有人阻攔。而過得一陣,又見到有幾輛裝着士兵的軍車從歸來城駛出,如果猜得不錯,應該是洪三橋不甘心範香蘭忽然失蹤,在開始加大兵力搜索。
這時,方寶轉過頭來道:“我們去截車。”
範香蘭立刻搖頭道:“不行,就算我們截住了車,軍車沒有按時到指定的地點,洪三橋很快會知道,我們就別想在歸來城藏身了,而如果我們開車沿着公路往前面闖,現在前面公路上的士兵肯定是不多的,容易闖過去,可是要開軍車出這條公路,最快也要一個半小時,在一個半小時之內,直升機早就追來了。我們逃不過的。”
方寶笑了笑道:“那歸來城裡還有沒有能夠追上直升機的?”
範香蘭不假思索地道:“當然沒有,像這樣的地形,難道誰還會買戰鬥機。”
這話一出,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瞪着方寶道:“你是不是……是不是……”
方寶知道她想到了,點頭道:“是,截軍車,搶直升機,飛出去。”
剛纔方寶往歸來城回走的決定已經夠大膽了,想不到他居然說出了這樣的主意,範香蘭瞪大了眼睛望了他好一陣,但眸子裡漸漸明亮起來,“嗯”了一聲道:“可以試試。”
方寶知道範香蘭熟悉情況,她說可以試試,無疑就證明自己的想法不是沒有機會了。當下道:“歸來城的直升機停在什麼地方,防守的人多不多?”
範香蘭道:“就在離這裡兩公里的地方,那裡有一個小型的機場,平時有一個排三十幾個人在駐守,但他們的哨位都在指揮樓附近,離加油站還有一段距離。”
方寶明白了,道:“你是說阿蓮莎直升機?”
範香蘭一點頭道:“除阿蓮莎之外,我們有兩架武裝直升機和一架運輸機,武裝直升機和運輸機太耗油,持航能力不長,而且又是夜間,洪三橋是不可能派它們出來搜索我們,機上沒人,我們就沒有辦法上機,而阿蓮莎每三小時要回來加油,只要我們能夠上去,殺了駕駛員,就可以飛出去了。”
兩人各說了一部分行動計劃,深覺可行,頓時都興奮起來,眼見着天色將亮,趕緊在叢林中沿着公路向後走了一公里多,然後趴在雜草裡等待着有車開來。
……
這一等,就過了半個小時,東方的天際已經微微露出魚肚白了,正在着急間,便見到公路上往歸來城方向駛來了三輛軍車,全是空着的,顯然還打算再接一批洪家軍的士兵去進行叢林搜索。
範香蘭見到這三輛每輛車只相隔十幾米,頓時咬牙道:“這不行,三輛車隔得太近,去截車很容易被髮……”
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到方寶遞過來一樣東西,然後貓着身向後走到了一個最靠公路的山坡壁邊。
範香蘭一看手上的東西,竟然是他從自己手上奪去的中正劍的劍鞘,在他手中。無疑就拿着短劍了,一路之上,這臭小子都沒有露出這柄中正劍,範香蘭以女人之心度小人之心也知道他想隱瞞私吞,不過現在有用,只得拿出來了。
正在暗罵方寶對這把代表着家族榮譽的寶劍存心不良,便見到三輛車不緊不慢的沿着山路開了過去,離方寶所在的位置不過兩米多高的距離,心裡頓時明白,他是想跳下去殺人奪車,忍不住又暗自捏了一把汗。
第一輛車與第二輛車過去方寶都沒有動,當第三輛車到了他的下面,就瞧着他的身子一縱,就跳到了車上,動作敏捷而靈巧,範香蘭又暗暗罵了一聲“野猴子。”但一顆心卻提到了嗓子眼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能不能成功。
在車頭燈的照射中,方寶在車上快速地移動着,很快到了軍車的車頭,像蛇一般無聲無息的滑向了左邊的駕駛室,範香蘭的位置是在右前方,可以清楚的看見第三輛車的駕駛員是一個留着長髮,臉龐瘦削的年青士兵,而在這時,通過反光鏡,他顯然已經看到了從車後滑到左車門外的方寶,一隻手握着方向盤,一隻手伸手就要去拔槍。
然而,他的動作還是慢了,方寶的手猛地向前一遞,隔着沒有關閉的車窗,那柄中正劍就準確無誤的刺穿了他的脖子。
隨着那司機的脖子被刺穿,他的身子一斜,倒在了座位上,而車子在行進之中,立刻失控的扭了起來,但片刻之間,方寶就打開了車門鑽了進去,坐在了駕駛窗,掌握住了方向盤,而且還笑嘻嘻的朝着右前方範香蘭所在之處揮了揮手,示意她下來。
範香蘭瞧着方寶乾淨利落的就解決掉了車裡的司機,頓時鬆了一口氣,不由得感到此人身手之好實在自己那些手下之上,不僅有膽有識,又善於在叢林中奔走,當真是一個罕有的人才,可惜就是說話粗俗無禮,讓人禁不住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