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回圍牆後,方寶一把拉着正看得目瞪口呆的鐘蕾跑到了一百米遠的馬自達汽車內,一邊啓動上前開去,一邊道:“阿蕾,你把錄到的視頻整理一下發到網上去,然後發給各大媒體,我不相信這麼大的場面就沒有人關注。不過我們的人露出那一段要完全掐斷,否則會有新的麻煩。”
鍾蕾完全沒有想到方寶居然還埋伏了這麼多的人對付拆遷方,聽着他的話,這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連連點頭道:“好,網上有專門的公關公司,只要花錢,這段視頻絕對能夠上各大網站的首頁。我們報社先前不肯登,說是還差些新聞價值,但長風公司叫社會上的人出手打業主,還差點兒弄出自焚的事來,新聞價值已經提高了。如果上了各大網站首頁,我想我們總編不會再無動於衷的。”
方寶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多說話。把車開到了地下娛樂城,下令手下嚴密戒備,畢竟這雖然不是判官的生意,但自己這一邊卻打傷了他的人,必須要提防他惱羞成怒的報復,因此,除了吩咐手下警惕之外,他又打電話給了朱瑛,讓她去找周強通知沙區的警察加強地下娛樂城這邊的巡邏,現在這地下娛樂城已經成了他的據點,也是一顆插在沙區的釘子,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撤離的。
……
知道鍾蕾找網上的公關公司做事需要錢,方寶便轉了十萬元在她的卡上,讓她儘快地炒作起來。而鍾蕾對這種事並不陌生,跟着方寶到了“狂野迪吧”的辦公室,就一聲不吭的在電腦面前聯繫起來,然後不停的傳着視頻。
方寶也不去打擾她,便到外面去找到了陪過馬白華與查興的琴琴及阿莉,詢問當晚兩人的情緒反應,而且吩咐她們,要主動去聯繫引誘兩人,而他會重金酬謝,遠遠高於她們在迪吧的收入。那琴琴及阿莉都是大二的學生,屬於愛慕虛榮的那一類,有錢賺當然不會不答應。
晚餐鍾蕾吃飯都是方寶叫人端去的,一直到十點鐘,迪吧裡的人漸漸越來越多。方寶再進辦公室的時候,卻見她正趴在桌上睡覺。她穿着的是一件藍色的T恤,在入秋的夜晚未免顯得有些單薄。便關上了門,走了過去,脫下了自己身上的藍色夾克,輕輕的披在了她的身上。
然而,鍾蕾並沒有睡熟,儘管方寶很小心,但還是把弄醒了。她擡起頭來,見到是方寶在給自己披衣,眼神中掠過了一絲溫柔感激之色,跟着道:“寶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傳上去的那段視頻已經上了各大網站的首頁,而且點擊率相當的火爆,網民們的情緒也很憤怒。還有,我們總編也給我打來了電話,讓我寫了一篇新聞稿連帶視頻一起傳過去,說是明天就會登出來。有影響力的網站再加上有影響力的報刊,政府就算是想捂着也不可能了。”
方寶點了點頭道:“這就好,阿蕾,你辛苦了。不過這段時間情況特殊,你不能再住在我那裡了,今晚就找個賓館住下,明天我叫人幫你在附近找一家好一點兒的出租屋。”
鍾蕾擡頭凝視着他,臉上漸漸的擔憂起來,道:“原來你真的是黑社會,還有那麼多的手下。寶哥,如果讓那些人知道今天的事是你做的,會不會派人暗中對付你什麼的?你不讓我再住你家,就是怕這一點兒,對不對?”
方寶微微一笑道:“黑社會我倒還算不上,只是手底下有一些兄弟幫着罷了。今天的事要查到是我乾的是不難,不過這些人如果想暗中對付我也要冒風險,因爲他們知道我是誰,我也知道他們是誰。要是他們敢暗中對我下了黑手,我的兄弟總有一天也會同樣對付他們的,他們都是社會名流,露臉的機會比我多,對這事會更有顧忌,因此寧願來明的也不願來暗的。我只是預防萬一,你也不要太擔心。”
鍾蕾“嗯”了一聲,跟着又嘆了一口氣道:“過去我一直認爲黑社會就是黑社會,沒有什麼好東西,但現在才知道,其實有時候執法部門與政府也是黑的。如果不是你,光陽機械廠那些人真的就慘了,自焚了不會有多少用,上訪也不會有人管。過去我就聽人說過,城市拆遷是最黑的,政府的保護傘也是最多的,現在終於知道了。”
方寶的嘴角泛起了冷笑,道:“你難道沒聽說一句話嗎?不怕黑社會,就怕社會黑。平心而論,政府的那些官員倒不一定個個都是壞人,但他們也是人,錢和色誰不喜歡,又有人主動送上門,能夠控制得住自己的,只怕並不多。”
鍾蕾點了點頭道:“我曾經也聽爺爺說過一句話,他說紅色江山打下來難,但要坐穩紅色江山更難,過去我不明白這話的真正含意,可是現在明白了,中國的問題比我想像的要複雜得多。”
方寶哈哈大笑道:“我倒不認爲這只是中國的問題,你沒有去過緬甸,那裡好錢好色的貪官比中國貪官更多,而且更肆無忌憚,這恐怕是全世界的一個問題,只是多與少罷了。阿蕾,我知道你的正義感很強,想讓所有的陰暗都暴露在陽光的下面,可是現實與理想是有很大差別的,這個世界也永遠不可能只有光明而沒有黑暗,你要學會看得慣,就不用動不動就憤怒失望了。”
鍾蕾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而是道:“寶哥,原來你到過緬甸,我總覺得你這人挺有經歷的。你的過去,能給我說說嗎?”
方寶淡然一笑道:“我這樣的人的過去有什麼好說的,反正是混吃混喝,現在是能賺錢就賺錢,有妞泡就泡妞,總之現在比過去是要開心。”
鍾蕾打量着他一張俊朗而比同齡人成熟的面孔,眼神閃爍着,咬了咬脣道:“錢我知道你賺着了,寶哥,那你泡過幾個妞?”
方寶已經把鍾蕾當着朋友了,呵呵笑道:“真正泡到手的只有一個,但現在已經散了。另外單相思過一個女孩子,不過人家嫌我沒錢,也沒跟我。”
鍾蕾又仔細看了他一會兒,才道:“你這人其實長得滿帥的,而且還耐看,就是總讓人感覺到一臉的邪氣,很像那種花花大少,讓人不放心。”
方寶聞言,頓時叫了起來,道:“我靠,我還花花大少,那真是天大的冤枉,要請包青天他老人家出土申冤了。”
聽着方寶的話,鍾蕾頓時抿嘴一笑道:“好了,好了,你也別叫冤。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遲早會知道的。”
方寶本來就是一個不怎麼正經的男人,只是到緬甸當副司令到重慶又混到了大哥的位置,地位與經歷讓他不得不成熟起來。而且隨着威信的一步步增加,連孫百祥他們幾個也不怎麼敢和他開玩笑了。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不怎麼怕他的鐘蕾,而且又是一個大美女,他的心情自然很是輕鬆,聞言頓時湊到了鍾蕾的面前,故意拿眼睛逼視着她道:“阿蕾,你想了解我嗎?沒問題,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泡泡我,那不就知道了。”
面對着方寶的眼睛,鍾蕾一對晶瑩的秀眸忽然間慌亂起來,臉上也泛起了一層薄薄的桃豔,趕緊側過頭,不去看他的眼神,伸手就在他的胸前一推道:“去你的,你這款不是我的菜,看在朋友的份上,有機會我倒是可以給你介紹一個美女。”
方寶立刻大笑起來,道:“用得着你介紹?阿蕾,你也太看不起你寶哥哥了,告訴你,只要我真把心用在了這上面,別說一個美女,就是一羣美女圍着我轉也是小意思!吶,機會我是給了你的,到時候你可憐兮兮的靠不攏邊可別怪我。”
鍾蕾伸出拳頭就在他右臂上捶了一下,咬牙道:“說你帥你倒喘起來了,真是臭屁之王。好啊,我倒要看看會不會有一羣美女圍着你。不過先說好,你迪吧裡那些大學生小姐不算。”
說實話,目前方寶正全力把注意放在事業上,對於泡妞這事並不在意。不過隨着他的閱歷與成就的一步一步增加,自信心當然也就越來越強,當下又大笑道:“好,這事不難,改天讓你見識見識寶哥哥的厲害。不過今天你也累了,我讓謝子華送你到附近的賓館去,明天再給你找好一點兒的出租屋。”
鍾蕾點了點頭,道:“這段時間找工作我的錢用得差不多了,這個月薪水還沒有發,纔會到你那裡打秋風。出租屋你也別找太好,貴了的我租不起,還是老規矩,錢你先墊着,我會還給你。”
方寶知道鍾蕾是個獨立的女孩子,也懶得和她扯這些,就點了點頭,給謝子華打了一個電話,讓她送鍾蕾去附近的賓館。
……
等到鍾蕾走了之後,方寶靜坐在辦公椅上沉思着。自己三番兩次的去招惹判官,就算他有所顧慮,但面子上也再揭不過去,遲早會來對付自己的。而在這個世界上,絕沒有打不死的英雄,一枚暗中飛來的子彈就會要他的命,他必須小心防備着。這段時間也暫時不要回菜園壩的那個租住屋了,就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將就着睡,等情況明朗了再說。
正想着,門忽然“轟”的一聲被人踢開了,一個男子出現在門口,而在他手裡拿着一樣黑黝黝的物事,正指向自己。方寶的反應的確是超越常人的,就在門被踢開,那男子出現的一瞬間,他來不及去看清那男子的年紀容貌,也沒有去看他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第一反應就是迅速地彎下了頭,將身子躲在了辦公桌之下。
他靈敏的反應顯然救了自己一命,就在刻剛把頭彎下之際,就聽到“啾啾”兩聲,適才坐的椅子的靠背上立刻多了兩個小拇指大小的窟窿。
此時,饒是方寶向來膽大,也驚出了一身冷汗,根本用不着去看那靠背上的窟窿,他就知道對方用得是什麼武器了,那是帶着消音器的無聲手槍。由於周強打過招呼,近年來在重慶黑道是極少出現槍支的,現在想不到他竟然碰到了。而且從對方出槍的速度與準確度來看,絕對是受過專門訓練的職業槍手。要是剛纔他反應慢了,兩槍擊在他的身上,這人立刻就可以撤離。而迪吧外面的音樂震耳欲聾,昏暗的燈光中又人影憧憧,只要一混進去,是極易脫身的。
那槍手也沒有想到方寶的反應會如此的迅速,在打出兩槍失手後,立刻衝了過來,要想對着桌子下面的方寶繼續開槍。
然而,方寶哪裡還會給他這個機會,在這人衝過來之際,已經抓起了辦公椅,人沒有露臉,通過腳步聲的判斷,就把那辦公椅扔了出去。
見到辦公椅扔來,那槍手下意識的用手去擋了一下。不過方寶需要的就是這個空隙,雖然帶着子母刀套不方便,但在他的懷裡是有一柄小巧的彈簧刀防身的。在扔出辦公椅時,他已經掏出了那彈簧刀,身子貼着地滑了出去,還在移動之中,已經對着那個男子的胸口扔去。
可是沒想到的是,那彈簧刀雖然準確無誤的擊中了那男子的左胸,但卻立刻掉了下來。在電光火石之間,方寶已經明白,這個槍手是穿着防彈背心來的,的確是非常專業。
男子反應也不慢,瞧着方寶從地下滑行出來,手臂一低,就要向他射擊。而兩人相距實在是太近了,方寶在匆忙之間伸出了只右腿,一下子就攪在了這人的右腳上,跟着猛的一拖,那人一時間無法站穩,摔倒在地。但他也是訓練有素,一倒在地上,右手的槍口已經向方寶的腦袋指來。
方寶見着不對,趕緊將手一揮,化掌爲刀,狠狠地劈在了他的右手手腕,這人哪裡吃得住這一記重劈,手中的槍頓時掉在了地上。但他身長手長,槍一掉下,雙手伸出,卻卡住了方寶的喉嚨。
這人的手掌很粗,力氣也很大,方寶一被他卡住,呼吸就困難起來,趕緊用手去扳。然而此人的力氣實在不小,他雖然略扳鬆了些,但是並沒有讓他的雙手脫落。
此刻,兩人面對面的近在咫尺,方寶已經看清了這人的容貌。卻見他大約三十歲左右,留着平頭,濃眉豹眼,皮膚粗黑,滿臉橫肉,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以上,如果留起鬍子,絕對是標準的黑旋風或者花和尚的形象。這時正瞪大的雙眼,目露兇光,手底下還在拼命用力,顯然是想置他於死地。
方寶沒有再和這人鬥力了。他猛的一揚頭,額頭一下子就撞在了這人的鼻子上,而且立刻就現出血來。那人吃痛,手底下頓時鬆了。方寶得了這個機會,一拳又打擊在他的太陽穴上,將他從自己身上打得滾翻到一邊,跟着就從地下撿起了他剛纔掉下的那柄安着消音器的手槍,對準了他的頭,厲聲道:“你是誰,是不是判官派你來的。”
那人鼻子流着血,太陽穴被擊中,頭腦也是昏暈難當,見到自己的槍落在了方寶的手上,而且對準了自己的頭,頓時閉上了眼睛,卻是一言不發。就在這時,門口衝進來兩個人,卻是孔武和另外一名巡場,當見到屋子裡的情況,孔武立刻道:“大哥,你沒事,謝天謝地。剛纔這人一踢辦公室的門,我們兩個就看見過來了。可是場子裡的人實在太多太擠,沒辦法馬上趕來。”
從這人出現到被自己制服,不過一兩分鐘的時間,此刻已經是迪吧生意的高峰期,要擠着前進的確不易,方寶點了點頭,道:“我估計判官不會放過我,沒想到這麼快他就派人動手了,而且來的還是職業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