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寶還沒有回答,江凝雪卻詫異地道:“啊,爹,原來你什麼都知道了。”
江光道:“跑馬場是公司的產業,我豈有不知道動向的,凝雪,方寶雖然得罪過你,但這次也幫了你,你們之間就算是了清了,今後可以交個朋友,跑馬場那塊地,明天你就正式轉給他。”
江凝雪明白父親也知道了賽馬的事,便瞪了方寶一眼,然後點頭道:“是,明天我就給他辦手續,上次他已經付了錢,這次就免了。”
江光道:“小雪,你這是在胡鬧,收了錢卻弄了假合同,那就是詐騙,方寶沒告你,算是給你面子了。”
江凝雪有些得意地道:“要告也得拿出證據來啊,當時他以爲自己作弊贏了比賽我就會把地老老實實的給他,高興得過了頭,根本沒有注意到是不是假的,我要是否認,他根本就沒有辦法。”
江光的聲音忽然又沉肅起來道:“你還得意,方寶和爹一樣,也是白手起家,能力很強,如果不是一時疏忽,憑你也能夠算計得到他,我們江家做生意向來講究的是誠信,像你這樣是壞了我的招牌,要是下次再發生這種事,我不會饒了你。”
江凝雪聽着父親聲音大了,頓時又流露出了畏懼之色,輕輕地點了點頭說了聲:“是。”
江光此刻又望着方寶道:“方先生,聽說小雪跟你在一起,我就讓人準備了你所有的資料,剛纔我在電腦上看的,就是這些資料,重慶那邊你繼續待下去的確不合適,到瀋陽來發展能夠在短短一年時間內就打開局面,一般的年輕人是做不到的,以你的頭腦與能力,未來一定還會有更大的發展,好好努力吧,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讓我欣賞的年輕人了。”
以江光的能力,當然能夠搞到自己的全部資料,不過緬甸和自己在北方以修羅王的名義組建北雄幫當了大當家的事他是絕對無法知道的,方寶便笑了笑道:“我來瀋陽就聽到有人說江叔叔做人低調,但財富卻無法預計,心裡佩服得很,無論怎麼追趕也是比不上你的。”
江光揮了揮手道:“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換舊人,我們這些人漸漸老了,未來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江先生,你頭腦夠用,經歷豐富,懂得黑白兩道,這就是你的財富,我在你這樣的年紀,還不如你,你是應該值得自豪的。”
江凝雪聽着父親竟然難得的誇讚一個人,而且還主動讓自己和他交朋友,不由得朝方寶多瞧了兩眼,嘴裡卻道:“爹,這個人臭屁得很,你就別誇他了,小心他飄上了天。”
江光凝視着方寶,微微一笑道:“如果被人一誇就上了天,方先生也不會有今日之成就了,小雪,我漸漸老了,今後和正集團的生意要慢慢的交給你,你要向方先生多學學纔是,他年紀雖然大不了你幾歲,但閱歷經驗卻足夠當你的老師了。”
方寶聽着江光誇自己,心裡是有些得意的,但嘴裡卻道:“哪裡,哪裡,江叔叔你纔是我學習的榜樣,我還差得遠哩。”
江光又笑了笑,道:“到用晚餐的時候了,方先生,如果不嫌棄,就在我這裡用飯吧,我們好好的聊一聊。”
方寶便道:“好啊,那就打擾了。”
說話間江光已經站起身來,和江凝雪一起向樓下而去,方寶便在後面跟着,在樓下大廳的右側,是一個飯廳,一張長形白雲紋大理石桌上已經放着的幾樣飯菜,方寶坐下看了看,不過是些家常的炒肉絲,蘑菇湯之類。
吃飯的時候也沒有說什麼話,讓想不到的是江光居然不喝酒,真不知道他過去事業的發展交際是怎麼應付的,不過話說回來,在外面做事業,最重要的是做明白人,知道互惠互利的道理,至於酒量的好壞,只是一種調劑,並沒有那麼重要。
用完餐之後,江光很快上樓去了,讓江凝雪開車送方寶回去。
……
到了草坪旁邊的停車場,江凝雪開的卻是一輛白色的寶馬,想來平常她不飆車的時候,就用的是這輛車了。
上了車,坐在了副駕駛座位上,江凝雪啓動了汽車,緩緩向外而去,剛一出別墅,方寶就道:“雪雪妹妹,這下好了,你爹並不怪你,還說今後不強迫你的婚事了,真是要恭喜你。”
江凝雪的心情此刻顯得也很舒暢,點着頭道:“是啊,真沒有想到我爹沒有責罵我,不過從小到大,他還是挺疼我的,我要什麼他就給我什麼,就是那個跑馬場,也是因爲我有一段時間喜歡上了騎馬,他才讓人開的一家,只是他平常挺嚴肅的,我長大了之後和他的交流很少,今後我應該主動多陪陪他纔是。”
說到這裡,她想起什麼,對方寶道:“對了,明天上午我會打電話給你,把跑馬場正式轉讓給你,放心,這次不會騙你了。”
方寶笑了笑,大腦裡浮現起了萬名揚找自己喝悶酒時悲傷無奈的情景,便忍不住道:“雪雪,我們現在算不算朋友?”
這次能夠退親,方寶還是幫了大忙的,而且接觸久了,江凝雪也感覺到此人好像也沒有那麼討厭,反而有時候的胡說八道滿好笑的,而且父親也讓自己和他做朋友,但不想表露出對他的印象漸漸改觀,當下微微點了點頭道:“爹讓我和你交朋友,勉強算是吧。”
方寶立刻道:“勉強算是也就是了,我知道有一個很不錯的男孩子喜歡你的,你倒不妨考慮考慮。”
江凝雪聞言,毫不猶豫的道:“萬名揚。”
方寶“嗯”了一聲道:“就是阿揚,聽說你們過去還是同學,我可以打包票,他對你的心是真的。”
江凝雪沉默了一陣,忽然嘆了一口氣道:“其實我早就知道阿揚對我有心了,他的確也是一個很不錯的男孩子,可是我對他……對他並沒有那種感覺,否則已經和他在一起了,我知道你和阿揚交情好,就麻煩你去轉告他一聲,讓他對我不要那麼用心了,世上的好女孩子多的是,願意跟他的也一大把,他應該挑一個好好對待人家,成家之後再把心放在家裡的生意上,那纔是對的。”
聽得出江凝雪的口氣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方寶只有替萬名揚悲哀了,便搖了搖頭,不再繼續說下去。
然而此刻江凝雪卻側頭望了他一眼道:“喂,方寶,你有女朋友嗎?”
方寶肯定的一點頭道:“有。”
江凝雪立刻又道:“不是那天在你的屋子裡大呼小叫的那一個吧?”
樑琬呻吟的聲音的確有些大,而且那天方寶想捉弄江凝雪,衝擊的力道很猛,她呻吟的分貝不免又提高了些,方寶聞言,一搖頭道:“不是。”
江凝雪匆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果然是個混蛋,明明有女朋友,還在外面亂來,別人說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真是沒有錯,萬名揚也一樣,我知道他經常到你那個按摩店去,你敢說他沒有找小姐嗎?”
一說到男人的劣根,方寶就無言以對了,只得乾咳了兩聲道:“這個……這個嗎,男人逢場作戲也很正常。”
江凝雪頓時“哼”了一聲道:“那只是藉口,我爹就是不那樣的人,自從我娘死了之後,他就沒有再碰別的女人。”
方寶馬上搖頭道:“我不信,絕對不信。”
江凝雪道:“爲什麼不信?”
方寶道:“他當着你自然不會碰別的女人,但是你又不是天天跟着他,他做些什麼事有誰知道,再說……再說就算他不碰,也是受不了的。”
江凝雪沒聽明白道:“受不了,怎麼會受不了?”
方寶大聲叫了起來:“我的江姑奶奶,你大學都念完了,不會連這點兒起碼的生理衛生知識都不懂吧,你不知道男人的倉庫有限,最多隻能存十天半月的貨,要是多了,就會流到倉庫外面去嗎,而且也會煩躁不安,我看你爹冷靜得很,如果沒有碰女人,只有練五指神功,不過這五指神功一般是沒有泡妞本領的學生或者打工仔練的,以你爹的身份地位,好像用不着這樣委屈自己啊。”
江凝雪雖然外表看起來有些高傲拒人於千里之外,骨子裡絕對是一個清純的女孩子,不過在二十一世紀,除非是與世隔絕,要完全不懂男女之事還真難,江凝雪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不過這話實在太難聽,而且還針對自己的父親,頓時忍不住左手握住方向盤,右手橫着就在他胸前狠狠一捶道:“你這人怎麼說話這樣粗俗,難聽死了。”
她的拳頭當然對方寶造不成什麼傷害,但方寶還是故意“哎喲”一聲捂着胸道:“我只讀過村小,說話當然不像你那樣有水平了,不過我聽人說有一句話叫做淺顯易懂,話粗理在,那你說,你爹如果不碰女人,也不練五指神功,是怎麼解決這個問題的,如果還有別的方法,我還真要向他學習學習。”
江凝雪哪裡還想得到什麼別的方法,聽着方寶說起男女之事,雪白的臉頰上已經微微抹起了紅霞,知道如果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怕此人說的還要越來越難聽,趕緊道:“算了,算了,你花不花心,是不是混蛋,關我什麼事,總之你比上不我爹。”
方寶是個不服輸的性格,與江凝雪越熟,和她說話就越隨便,聞言立刻道:“那還不一定,看什麼方面,年紀我是比不上的,誰更花心沒有較量過,事業你爹目前是比我好許多,但誰敢說十年二十年之後我就不能超過他,你沒有聽說過嗎,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
江凝雪知道他要說“前浪死在沙灘上”,這對父親太不敬了,趕緊又伸出右臂朝他的胸前捶去,但這一次方寶早有防備,一伸右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後將她的手放回到了方向盤上道:“雪雪妹妹,君子動口不動手,說話歸說話,不要動手動腳,請注意交通規則,我還年輕,不想在路上駕鶴西歸。”
江凝雪只得“哼”了一聲,只覺從小到大身邊的男孩子個個順着自己,而自己也對他們頤指氣使,但現在偏偏碰到一個方寶,她完全對這人無可奈何,連氣的不知道該怎麼氣,只得罵了一聲“混蛋”,忽然一踩油門,汽車加速向着方寶居住的和平區而去,兩旁的景物飛速的向後掠過,很快就走着S路線連着超越了好幾輛車,讓方寶忍不住也是暗贊,這個女孩子的車技還真不是蓋的,膽子也算是大了,就是見到父親像是老鼠見到貓一樣,估計是從小形成的,那江光的確威嚴得讓人畏懼。
……
第二天上午,江凝雪果然主動打電話給了方寶,讓他去辦理真正的轉讓手續,三天之內就全部辦妥了,而這一次方寶有了教訓,每一道手續都經過了覈實,確定無誤後才放下心來。
就在真正的轉讓手續辦妥後的五天,凌展他們在大連的行動開始了,這一次的動靜鬧得果然很大,在幾位投靠了天狼幫的黑道大哥的酒樓、夜總會、賭場、賓館、商場,由凌展帶着一幫兄弟同時引爆了手榴彈,不過時間選擇在凌晨三點,目標也只是這些場所的大門,並沒有造成人員上的傷亡,最特別的是,在每個行動目標的現場,他們都留下了一面血狼旗,自然是要把警方和媒體的注意力引到天狼幫去。
要知道,大連是全國有名的社會治安良好的大城市,這樣的連環爆炸案當然是特大新聞,就在第二天,無論是網站還是各大報刊幾乎都是頭條新聞進行了報道,而且把矛頭都指向了黑幫之間的火拼報復,第三天的上午,就有消息傳來,公安部已經成立了“大連連環爆炸案”的專案小組,極速的奔赴大連,務必要把黑惡勢力消滅。
這樣一來,倒黴的當然是那些歸降了天狼幫的黑道大哥們,因爲加入了北雄幫的大哥已經轉入了地面,也沒有了什麼地盤,那些搶了地盤與生意的大哥們立刻受到了調查,加入天狼幫的五位大哥之中,有兩個被公安機關傳訊,進去後一直沒有出來,而其餘三人就像是重慶打黑風暴一樣,只能逃之夭夭,也就是說,那大惡人雖然煞費苦心派人配合這些大哥得到了大連黑道的控制權,可是被凌展他們這一手弄得雞飛蛋打,不僅沒有得到任何的好處,連本來的基業也丟了,實在是得不償失,而在短時間之內,天狼幫要想往北方別的城市發展,就算那大惡人沒有顧忌,那些城市的大哥們也會顧慮重重,現在天狼幫與北雄幫就像是兩塊燒紅的烙板,把各個城市的大哥們擠在了中間,靠攏誰都有可能引火燒身,誰也不幫,置身事外,纔是最好的選擇了。
……
如此混亂的局面,看起來天狼與北雄兩幫似乎誰也沒有佔便宜,打了一個平手,但是,以北雄幫目前薄弱的實力來說,卻無疑打了一個大勝仗,走了一步好棋,若不是這事發生後更要注意行藏,方寶真要立刻飛往大連,與凌展等人徹夜狂歡,不醉不休。不過他還是重獎了參與了這場行動的兄弟,負責指揮的凌展八十萬,副指揮廖勝義及負責情報工作的路飛五十萬,其餘的十八名兄弟各十萬,而這十八人之中有十人是凌展帶過來的袍哥會兄弟,另外八人則是選的八名彪悍兇勇的北方漢子,方寶此刻已經越來越意識到在中國目前的政治機制下,黑道交鋒絕不能只憑着人數多少,更重要的是精銳部隊的奇襲,知道凌展他們繼續呆在大連容易暴露,就通知了延邊北雄幫總舵“煙集山莊”的老闆高國勝,讓他儘快的與俄羅斯的最好的私人軍事訓練基地聯繫,並讓凌展再選十二名頭腦聰明,勇猛兇悍的北方漢子,共湊齊三十人,到俄羅斯去接受最正規的軍事訓練,因爲他知道,那大惡人是不可能罷手的,等這次的風聲一過,一定會再想花樣兒,他必須爲日後的激戰做好準備。而爲了紀念失去聯繫的禿鷹部隊,這三十人就稱爲“鷹隊”。
延邊與俄羅斯相鄰,高國勝也經常到俄羅斯去,對那邊的情況當然很熟,三天後,就給方寶打來了電話,告訴他訓練的事情已經聯繫好了,那是一個叫做“彼得大帝軍事訓練基地”的地方,位於人煙稀少的北高加索聯邦區,有着從俄羅斯軍隊退役的最優秀軍人作教官,也有最現代化的武器與各種特工儀器,專門培養僱傭軍或者殺手,甚至培訓過本拉登領導下的基地組織少數精銳人員,在全世界的軍事訓練基地中都是很有名的,只是學費很貴,凌展廖勝義再加上三十名“鷹隊”成員,對方報出了兩百萬美元集訓半年的價格。
方寶手裡最缺少的就是精銳手下,這筆錢當然捨得花,在接到高國勝的電話後當時就讓他答應俄方的要求,並把錢匯給了凌展,讓他和廖勝義立刻帶着“鷹隊”成員到延邊去與高國勝聯繫,儘快越境到達北高加索進行訓練。
不停的花錢,方寶自然是有捉襟見肘之感,可是目前的北雄幫沒地盤沒生意,只有靠他自己掏腰包,實在是有些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