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亞偉雖然比方寶要大三歲,可是在禿鷹部隊的時候是很佩服方寶的,特別是後來他當了華邦民主獨立軍的副司令,還泡上了美麗嬌豔但在緬甸讓人聞名生畏的黑骷髏,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此刻醉眼矇矓的看到他,聽到他的聲音,“啊”的一聲叫了起來,然後張開雙肩,把他緊緊地抱住道:“操,寶哥,我總算見到你了,這些年我和鐵猴子他們到處找你,可是你走的時候也不留一個聯繫地址。”
就在此刻,剛纔挽着孫亞偉說要陪他的那個女人道:“偉哥,這是誰啊,酒到底還喝不喝?”
孫亞偉立刻大聲道:“喝,當然喝,我和寶哥見面了,怎麼能不喝酒,他是誰,我告訴你們,他可是副司令。”
聽着孫亞偉這麼說,那女人頓時笑着道:“偉哥,你喝醉了吧,這位大哥最多三十來歲,能是什麼副司令?”
然而她話音剛落,就被孫亞偉一耳光搧翻在地,然後罵道:“你這個欠操的婊子,是笑我吹牛嗎,告訴你,他當過華……”
華邦民主獨立軍目前被認爲是一支販毒軍隊,方寶要悄悄前往緬甸幹掉華家榮,並不想惹事,更不想暴露身份,就在孫亞偉要說出來的時候,又一把抱住他,大聲道:“阿偉,小時候過家家的事你還當真啊,走走走,你陪我到外面逛逛。”
孫亞偉被他一打岔總算住了嘴,然後道:“好,我陪你到一個好地方去,那裡的妞正點得很。”
方寶不想跟他在這裡說得太多,就把着他的肩走了出去。
……
到了外面,方寶買了一瓶礦泉水遞給孫亞偉,道:“阿偉,你現在什麼都不要說,也不要問,只管陪我走,多喝些水,等酒醒了,我自然會告訴你。”
孫亞偉還沒有醉到完全失控的地步,點了點頭,擰開蓋子,一口氣將礦泉水喝了半瓶,然後跟着方寶走出了昆都商城,順着街道往前走。
頂着寒冷的秋風,大約走了半個小時,孫亞偉扔掉了手中的礦泉水,跟着道:“寶哥,我酒差不多好了,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孫亞偉能夠儘快控制住自己,這讓方寶感到了欣慰,點頭道:“阿偉,禿鷹他們在什麼地方你知不知道?”
孫亞偉立刻道:“知道,他們每一個人的下落我都知道。”
方寶大喜,道:“好啊,他們都在哪裡?”
孫亞偉沒有馬上回答,見到路邊有一個花臺,便走過去坐下道:“先歇息一會兒,我慢慢給你說。”
方寶點了點頭,就過去和他並肩而坐,孫亞偉遞了一支菸給他點上,打量着他道:“寶哥,你是我最佩服的人,這些年一定混得很好吧?”
方寶笑了笑道:“我混得好不好先不說,講講你們幾個做了些什麼,如果我沒有猜錯,前些年你一直在緬甸那邊,對不對?”
孫亞偉“嗯”了一聲道:“是的,自從禿鷹解散基地之後,我們幾個拿着賺來的錢都回家玩了一段時間,但花着花着就覺得不夠用了,想着再弄些錢,於是便約着回到了緬甸,想再做幾年僱傭軍,不過禿鷹到了別的地方發展,蔣師陽、陸風、邁克爾、丹尼斯都跟着他走了,只有鐵猴子、百里夏、骨羅、馬廣生和我在一起,當然接不到什麼好生意,就在這時,範司令忽然派人找到了我們,說要長期僱傭,條件很不錯,於是我們幾個就答應了。”
方寶這才知道孫亞偉爲什麼從來沒有給家人說在什麼地方,畢竟範香蘭目前是金三角之王,被視爲擁有私人武裝數量最多的國際頭號毒梟,仔細一想,她僱傭孫亞偉他們也很正常,華邦民主獨立軍雖然在他走的時候已經有兩萬人,但還是缺少有特殊軍事素質的人才,孫亞偉他們本來就是百裡挑一出來的,又經過禿鷹的訓練與實戰的磨礪,就是不去執行任務,也可以在軍隊裡擔當教官,而骨羅對本地各部落地形語言的熟悉馬廣生開鎖的技巧,都是有用的。
雖然迴避着與範香蘭的有關一切,但要到緬甸去,已經不可能迴避了,當下他忍不住道:“既然是範司令僱傭了你們,你現在怎麼又回來了?”
孫亞偉望着他嘆了一口氣道:“寶哥,我一直沒有明白你和範司令之間發生了什麼事鬧得分開,不過範司令真是一個好女人,長得漂亮不說,做事大氣公平,對手下也義氣,歸來城在她的打造下固若金湯,大家的生活比過去都有了好轉。而且對罌粟種植的面積,範司令有很嚴格的控制,比坤沙他們在的時候出貨量少多了,可是政府軍和國際禁毒署還是不放過她,就在今年初,緬甸軍方目前最有實權的盧瑪將軍派了三個師的部隊向歸來城大舉進攻,範司令雖然憑着歸來城固守的工事還有與克倫軍的聯盟讓盧瑪將軍的部隊打了幾次敗仗,但知道華邦獨立軍的處境會越來越難,因此宣佈所有的手下去留自願,離開的還可以領一筆遣散費,範司令對我一向不錯,我本來是準備留下的,但知道生死難料,因此回家給家裡人說,雖然我沒有說在給毒梟做事,但我的父母已經慢慢猜到了,我那一趟回去,就給我訂了一門親事,母親幾天不吃飯不許我回緬甸,我也只能留在了家中。”
方寶知道孫亞偉絕不是一個怕死的人,而他這麼長年在外與毒品打交道,其父母阻止當然也很正常,便笑着拍着他的肩道:“那你結婚了,有幾個孩子?”
孫亞偉立刻搖頭道:“我父母給我定親的那個女孩子是我們村子裡的,我看不上眼,我父母只是不想我去緬甸參加販毒,得到我的保證後,就把親事退了,而我就到了昆明,那時候我手裡還有六百多萬,想着做什麼生意,後來認識了一個女人,那女人長得很漂亮,可很愛賭,要我陪着一起去,我反正沒什麼事,就和她去了,她那些朋友賭得都很大,開始玩的時候,我手氣還滿好的,贏了不少,但後來手氣越來越差,三個月時間輸了三百多萬,看着拿命換來的錢就這麼沒了,我心裡也很急,不肯再賭,那個女人也沒有勸我,就讓我用剩下的錢頂了這個店,說這裡生意雖然差,主要是原來的老闆不會經營,她朋友多,關係熟,一定可以做活。”
方寶對賭場的勾當是非常熟的,其實大賭場還好些,如果是一些社會混混開的小賭場,最常見的一種手段就是玩美人計,讓漂亮的女人去結識有錢的凱子,然後以和朋友打牌的藉口把凱子帶去,先輸些錢當誘餌,但很快就能夠把凱子的錢吸光,孫亞偉雖然歷練戰鬥,但對社會裡的一些伎倆卻是不熟的,當下道:“那個女人最後是不是跑了,讓你聯繫不上?”
孫亞偉咬牙切齒起來,道:“她就是一個騙子,給我說的老家地址都是假的,而且我問過那個店過去的老闆了,他只收了一百六十萬,那個女人卻從我這裡拿了三百四十萬去,那個店位置太差,生意都被前面的店吸納了,客人很難走到裡面去,開業到現在已經轉了四道手,我開出一百萬都沒有人要,別說租金,員工的薪水都沒法付,媽的,要是讓我找到了那個婊子,我不會放過她,要讓她知道老子是誰,要是不吐錢,就別想要命。”
方寶搖了搖頭道:“阿偉,錢的事好說,你不用放在心上,對了,你、鐵猴子、百里夏、骨羅、馬廣生跟了範香蘭,蔣師陽、陸風、邁克爾、丹尼斯跟着禿鷹現在怎麼樣,在什麼地方?”
孫亞偉道:“聽說禿鷹帶着陸風他們在泰國已經打出一片局面了,但這些年我們還沒有見過面,我還在想如果錢沒有了,我又給父母發過誓不再參與販毒,只能去投奔禿鷹。”
說到這裡,他望着方寶道:“寶哥,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麼,快說給我聽聽。”
方寶微微一笑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道上有一個人叫做方寶。”
這話一出,孫亞偉的臉上立刻出現了驚喜的神情,瞪眼道:“是不是現在正被七大國際黑幫圍攻的龍盟盟主,綽號叫做修羅王的方寶,寶哥,你不要告訴我那個方寶就是你。”
方寶不想再繞彎子了,點頭道:“不錯,我就是方寶,當初在緬甸的時候,爲了避免做的事連累家人,我改了姓。”
當聽到了方寶的回答,孫亞偉一下子站了起來道:“我靠,寶哥,你不知道自己多出名,現在道上那些混混議論得最多的就是你,都說你是中國黑道最牛逼的人物,敢和七個國家的黑幫分子對着幹,就是過去的什麼黃金榮杜月笙還有張浩天都比不上你,好多人想跟你。”
方寶道:“和七個國家的黑幫對着幹並不明智,不過是他們把我逼到這一步了,阿偉,別的人跟不跟我我不管,我只問你,你想不想跟。”
孫亞偉立刻一臉興奮地道:“當然跟,怎麼會不跟,寶哥,在禿鷹基地的時候我就佩服你,覺得你會有大出息,你果然沒多久就混上副司令,還泡上了範司令,現在你已經做成大事業,要是我能早點跟你就好了。”
方寶也起了身,摟着他的肩微笑着道:“我派人找過你,可是沒能打聽到你的下落,不過現在也不晚,什麼都不要說了,你馬上跟我到緬甸把華家榮那雜種幹掉。”
孫亞偉詫異地道:“華家榮,你碰到他了嗎,他是不是得罪你了?”
方寶的臉色沉肅下來,便把當年自己就懷疑老狼之死,而後來在美國與華家榮見面,他親自承認暗害了老狼,然後又出面聯合六大國際黑幫對付龍盟的事情說了一遍。
儘管僱傭軍只是一個爲了錢而戰的團隊,可是同樣有着戰友之情,更何況老狼平時待人親切而義氣,孫亞偉和他的關係也很不錯,當聽方寶說完,已經是一臉憤怒,揮舞着拳頭道:“我操他媽的華家榮,害了老狼不夠,現在還想害你,看老子不掏出他的心來看看有多黑。”
方寶道:“阿偉,你到店裡安排一下,我們連夜租車趕路到果敢去。”
孫亞偉道:“那個爛店,還交代個屁,華家榮對你威脅太大,要是離開緬甸就麻煩了,寶哥,我們現在就走,我打電話讓領班關店,有誰願意接,見錢就丟,實在沒人接就算我倒黴。”
方寶的確也急着趕往果敢,不再多說,去攔了一輛出租車,他知道這些司機害怕晚上走遠路,未必願意載客,直接就給了司機兩千元到鎮康縣與果敢接壤的南傘鎮,這比正常的車費多了一倍,那司機自然沒有拒載。
……
讓司機加速前行,一路之上,由於有外人,方寶並沒有和孫亞偉多說什麼,而是閉目休息,但是,在他的大腦中,一個美麗而倔強的面孔卻越來越清晰,想趕也趕不走,範香蘭雖然收縮了罌粟種植基地,而且毒品絕不販往中國,但是,她始終是金三角的主宰,而且歐美諸國政府也視她爲國家之敵,這條路走起來是很艱辛的,他也曾經想過要好好幫她,替她減輕壓力,甚至讓華邦軍徹底與罌粟脫離,靠另外的道路生存,可是不想卻分開。其實他也想過和範香蘭之間存在的問題,第一個是男人的自尊心,在華邦獨立軍中,他並不被看成是副司令,而是被看成司令的男人,再加上王猛子過去的部下對他處處冷眼相對,這讓他在歸來城很是不好受。第二就是性格,到現在方寶都無法否認,在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範香蘭對他是很溫柔的,並沒有在外面那種司令的架子,甚至還會替他洗腳搓澡,讓人溫馨而感動,也可以體會到這個女人是真心愛着自己的,可是,或許是愛得過於深了,她走向了極端,自己只是和那個叫玉罕的小姑娘說笑了幾句,玉罕就差點兒被她打死,這樣的愛,他實在難以承受,才成了分離的導火索。當然,他一直渴望着到外面的世界闖蕩,想擁有男人自己的事業,也是原因之一。
思想之間,方寶忽然有了糾結,從孫亞偉的話語之中,範香蘭至今還是形單影支,其實自己真的很想看看她,可是又不知如何面對,當時還只是和一個侍女說笑,她就發那麼大的火,現在他有好幾個女人,兒女都有了,要是讓範香蘭知道,那反應實在讓人難以想像,算了,還是不見的好,否則只能引起範香蘭傷心發火,沒什麼好處,那又何必呢。
……
一路疾行,到了第二天上午十點到達了鎮康縣的南傘鎮,這裡離緬甸果敢自治州的首府老街市只有不到七公里,孫亞偉對這裡來去的路是輕車熟路,根本不用嚮導便可以越境出去。
跟着孫亞偉翻過了一座山,鑽出了一片叢林,便已經是果敢境內,兩人往東走了三公里,便到了老街市。
雖然以市相稱,但老街市比相鄰的中國南傘鎮大不了多少,不過這裡的博彩業與色情業仍然興盛,街道兩旁也建了一些新樓房,比起八年前要繁華一些了,方寶看過新聞,前段時間緬甸政府軍和有果敢王之稱的彭家聲開過仗,大量的果敢難民還涌入了中國境內,但現在似乎又恢復了平靜。
老街市其實上只有一條主街,沿街而行,搜索柳昭說的那個“暢達手機店”,在果敢,除了博彩業色情業餐飲住宿業之外,從業人數最多的就是通訊業,別看就這麼一條街,每走幾十米就可以看到一個手機店,不過他們賣的多數都不是原裝機,而是收購舊機改裝後的翻新機,便宜的一百元,貴的也不過三四百,而果敢的手機信號是由中國移動覆蓋的,從手機店的數量可以看出,果敢人民的無線通訊正在快速的普及進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