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了一下麻木得快沒有感覺的手腳,方寶抽出了狼王寶刀,向南面的深潭而去。心裡卻在想着,如果白鳥哲男出現,自己是跟他用刀決一死戰還是暫避尋找擊殺此人的最佳機會。
想着想着,腳已經踏到了深潭南面的沙石,而此刻他的身子向下微微一沉,果然就像是他猜想的,這裡上面是沙石,下面卻是滲進了水的泥沙,就算有人潛伏,在這樣的地形裡,要忽然躍出也是不能。
放下了心,他繼續前進,離着入水的地方只有十米遠了,而腳下更是柔軟溼滑,一腳下去便踩出一個小水坑來,方寶看了看,在斜前方有一片地方石塊要稍大些,應該能夠站住腳,當下便走了過去,這時他不時回過頭看後面的動靜,仍然是清寂無人,不過也用不着擔心了,就算白鳥哲男發現,他的十字劍也不過擲三四十米,這裡離岸邊的叢林足有一百多米,遠在暗器的殺傷範圍之外,而白鳥哲男要是衝過來,他完全可以游到深潭的另一邊,和神秘莫測,從小習武的白鳥哲男相比,他別的不敢誇口,可是水性一定比得過,除了從小在仙女湖練就的本領,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穿着白蟒背心,這玩意兒基本上和稍高檔的防彈背心沒什麼區別,可是有一個特別的地方,那就是入水後有一股子浮力,人就算不用力踏水也不會沉下去,在阿寒島還救過凌展的命,這也是他一直沒有捨棄隨身穿着的原因,有這東西相助,遊起水來肯定很少有人追得上,而且不易疲勞,總會多一點兒生存的機會。
沒一會兒,方寶就走到了潭邊,將狼王寶刀放在了一塊石頭上,然後脫去衣褲與靴子來,很快身上只剩下那件白蟒背心與內褲,在寒冬之中,如果要摸魚需要潛深一些水,穿着白蟒背心無疑會有阻力,可是要提防着白鳥哲男在自己潛水時從林中衝出來有絕對的把握逃生,這背心實在不能脫,還好方寶試過多次,它的浮力比不過游泳圈,多費些力氣壓住水,還是能夠潛下去的。
在皇妃村方寶有過冬泳的經驗,知道水面上是極冷的,忽然跳下去甚至有可能造成心臟驟停,必須活動一下才能夠入水,而一旦到了水下,適應一段時間後,反而感覺會比陸地上暖和,在悠閒無事的情況下,游上兩三個小時都不成問題。
水潭非常清澈,方寶三個多月來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樣子,那是一張憔悴的臉,本來蓄的小鬍子已經變成了大鬍子,剃了的頭髮蓬鬆着就快到達肩部,實在和電視裡看到的野人沒多少區別了,他暗歎一聲,心裡又有了決定,捉了魚回去烤着飽餐一頓後用金龍短刀把鬚髮理一理,特別是頭髮,已經快影響到眼睛的視線了。
思想着,晃了晃手臂正要跳下,忽然之間,身後傳來一聲巨響。
方寶並沒有弄清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在如鏡的潭水中,他看到一個黑影沖天而起,並且揚起了手。
這是生與死在一瞬間,在這一瞬間,世上絕大多數的人是反應不過來的,但方寶卻是極少部分人之一,他下意識的低下了頭,將整個頭部都藏在了胸前,剎那之間,感覺到背部被什麼東西重重擊了一下,而頭部有一枚東西掠過,射進了前面的潭水裡須臾不見了。
踩踏沙石的聲音急速傳來,無暇細思,他的手一伸,已經抓住了放在石頭上的狼王寶刀,反手就向後揮出,與此同時,身子扭轉,頓時見到,一個身形瘦削,戴着頭罩的黑衣人手裡握着一把刀正向他刺來,他穿的是忍者裝束,但這刀卻不是忍者短刀,而是窄細尖長的武士刀,他是斜刺而來的,顯然,若不是自己剛纔反手揮刀,讓此人直刺,那刀已經遞到自己身上了。
從浸水的沙泥裡鑽出,黑衣人衣裳竟然整潔無污,而且剛纔一下子就縱在空中,實在讓人匪夷所思,匆忙之中,他將狼王寶刀豎立,擋住了黑衣人這一刀,而那黑衣人一聲不吭,揮舞着武士刀或刺或砍或劈,片刻就攻出了十餘招,一氣呵成,勢如閃電,連綿不絕,方寶頓時手忙腳亂,只能用狼王寶刀左支右絀的去格擋。
黑衣人的刀還在不斷的砍刺而來,有着日本刀法的典型風格,簡捷而毒辣,方寶知道,自己一刀就被致住了先機,無法進攻,完全落入了下風,再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就會有生死之危,眼見着黑衣人一刀朝着自己的脖頸砍來,身子往空中一縱,頓時跳起了三尺來高,黑衣人這一刀就落在了他穿着的白蟒甲上。
方寶只覺自己的腰部像是被棍子擊了一下,還好白蟒甲結實,對方的刀沒有砍進,而他身在空中,大吼了一聲,狼王寶刀已經朝着此人的頭狠狠劈下,刀風凌厲,虎虎作響,黑衣人也不敢硬接,向後退了一步,方寶的危急就解開了,而他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身子一欺,揮刀朝着黑衣人由右肩到左腰斜砍,刀勢將盡,跟着順勢反腕從左腰到右肩撩出,而刀勢將盡之際,又向他的脖部橫抹,這正是“血狼刀法”三式攻招中的一式“狼煙四起”。要決是要順着刀勢通過手腕的變化連綿不斷向敵人發動進攻,讓敵人喘不過氣來。
然而那黑衣人好生的厲害,在方寶連續的進攻之下只退了兩步,就在他刀勢將盡,手腕還沒有變化的間隙,手一擡,就直直朝着他的頸部刺來,逼得方寶不得不側身避過。
黑衣人用最簡單的招式化解了變化多端的這一招,等到方寶閃避之時,也發出了吼聲,舉臂如風,招招緊逼,直刺橫砍豎劈絕無多餘的變化,只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快,出刀的速度如暴風驟雨,是方寶生平僅見,甚至還在師父張浩天之上,當真應了武學中“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這句至理名言。
但是,“血狼刀法”是張浩天根據當年叱吒晚清的武學高手大刀王五家傳的刀法與另一套頗具特色的旋風刀法結合自己實戰廝殺的經驗所創,可稱得上是當代中國實用刀法中至高無上的絕學,自然有破解快刀之法,在黑衣人的快速進攻之際,他的應對之法也很簡單,只是看着對方的刀攻來的方向,或上格或豎擋,而狼刀寶刀比武士刀沉重,格擋之際,便能夠把黑衣人的刀立即盪開。這正是三式守招中的“中流砥柱”,無論對手的攻勢是狂風暴雨還是湍如巨,以此招相守,都能夠破風抵浪,巍然不動。
就在這樣,兩人你來我往,不出十分鐘,已經各擊出上百招,此刻,方寶的心卻越來越鎮靜了,他知道黑衣人無疑就是白鳥哲男,在來之前,他聽了太多渲染此人的話,知道他從小就習武,是一個天才,而且是白鳥家族最厲害的人物,顧忌着自己習武的時間太短,一直在擔心和他硬碰硬無法取勝,但現在看來白鳥哲男的快刀雖然凌厲,但並不是無法抵擋的,雖然快,但以整個身手而論,絕對在師父張浩天之下,甚至還比不過當年和他決鬥的白鳥江夫施展的北辰一刀流刀法,而到現在爲止,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刀法到了什麼樣的地步,但至少不會輸於此人的快刀。
黑衣人仍在一刀一刀的不斷攻擊着,這樣簡捷的快刀也讓方寶在領悟着武學的玄奧,從招式來說,中國的刀法無疑比日本刀法要繁複,過去他總是在想,簡單直接的日本刀法是不是比中國刀法更厲害,但現在他漸漸明白了,中國刀法弄得那麼複雜,並不是因爲好看,而是因爲更深奧,是爲高手對決準備的,日本刀法由於變化少,學起來不難,天天反覆練習,所有的招式要不了三五年就可以達到嫺熟的地步,如果一箇中國刀客和一個日本刀客同時習武,在三五年內比鬥,中國刀客多半會輸在日本刀客的手中,而如果時間再久一些,讓中國刀客在實戰中領悟了刀法的變化,那麼日本刀客就必然會落於下風。因爲高手相鬥,短時間是無法決定輸贏的,這其中就必須要有變化,招式當然要複雜一些,準備得越充分越好。就像是這白鳥哲男的快刀,前一百招是如此,後一百招還是如此,只要擋住了他的前一百招,穩住心神與腳步,後面就能夠從容應對了,世上能夠擋住此人前一百招的估計寥寥無幾,但是,自己無疑已經其中之一。
白鳥哲男這樣的快刀是很耗體力的,又過了十餘分鐘,他揮臂的動作便稍慢了些,方寶知道反擊的時機已至,大喝了一聲,朝着白鳥哲男當頭劈去,當白鳥哲男橫刀來格,他的刀已經彈開,展臂劃了一個圓圈,朝白鳥哲男的雙腿之間向上撩去,這一次去得更疾,大有將之開膛剖肚之勢,白鳥哲男甚至連閃避都來不及,連忙拿刀向下一格,而就在他這一格之下,方寶的刀又彈出了,在空中呼呼的劃了一個圓圈,斜地裡朝他的右肩劈去。
他用的這一招,叫做“風捲殘雲”,正是“血狼刀法”三式攻招中的最後一招,不過大有來歷,是當年張浩天從一套奇特的刀法“旋風刀法”改創而來,那“旋風刀法”用的是武學中借力打力的原理,利用對手的格架推動自己招式往復進攻,並且一招會比一招快,一招會比一招猛,而張浩天給他的這柄狼王寶刀出自其義姐也就是鑄劍名師歐治子之後歐鐵梅之手,看似沉重,卻有着一股子韌性與彈性,可說是專門結合“旋風刀法”而制,當年張浩天就用這口刀贏了與北雄幫少幫主陳凌龍的決鬥,使陳凌龍服輸自殺,而後他又根據經驗對招式作了一些修改,讓這一招成了整套刀法中威力最大的一式,施展者不停地揮刀旋轉,當真猶如颶風席捲,勢將周圍一切的生物摧毀折斷。
瞧着這樣奇妙而凌厲的招式,那白鳥哲男露出的眼睛也有了驚詫之色,但他也是武學大家,漸漸明白這一招最重要的原理是借力打力,當下只是閃躲,不再用刀去格架,但方寶的刀勢一變,左右揮刀,去擋住他閃避的方向,正是“血狼刀法”中的“斷江截流”,當初張浩天在創造這套刀法時已經算準了敵人的各種反應,因此也設計了應對的刀法,要讓敵人避無可避,無計可施。
在方寶長刀的攔截之下,白鳥哲男只能連連後退,不過他的腳步並沒有亂,快捷而靈巧,這正是忍者訓練出來的功夫,移動之間,方寶踩踏的沙泥立刻就有水浸出,而他的腳下卻絲毫沒有沾着水漬。
這樣的小巧功夫當然阻止不住方寶,他已經越戰越勇,越戰越有自信,刀刀緊逼,盼着能夠將白鳥哲男砍殺於狼王寶刀之下。
然而,就在方寶一招揮刀下劈之際,白鳥哲男身子疾縱,連着退後了十餘步,離着他大概有七八米遠才停下,胸口微微喘息,顯然體力已經有些不支了。
此刻方寶沒有繼續追擊,而是將刀橫在了右手,微笑道:“白鳥哲男先生,終於見到你了,可惜堂堂白鳥家族的家長卻總是縮頭縮腦,不敢以真面目見人,太讓人失望了。”
那白鳥哲男停止了喘息,站直了身子,沉聲道:“方先生,誰說我沒有用真面目見人,你我已經見過多次了。”
說着話,他伸出手,緩緩的取下了黑色的頭罩,露出了一個清癯的容貌來。
當看清他的臉,方寶立刻“操”了一聲,道:“原來是你,阮竹風,阮管家,沒有想到,白鳥家族的家長居然會給人當開車門迎客送客的奴才。”
原來,他此刻看到的,竟然就是當年跟着江光的那個管家阮竹風,的確和他見過好幾次,誰會想到這個平凡無奇唯唯諾諾的人居然就是白鳥哲男。
不過很快,他心裡平靜下來,平常無奇,才能夠成爲無孔不入的“空氣”,而管家這個職位無疑更方便控制江光與和正集團,可以肯定的是,江光一直到死也不會知道自己身邊百依百順的管家就是遙控指揮他的主子。
此刻,他飛快地瞥了一眼白鳥哲男躥起之處,頓時見到,那裡埋着一個長方形的箱子,此刻上面的蓋子已經打開了,一些泥沙正緩緩的灌進去,在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想通過那本數百年前而且殘缺不全的《萬川集海》來對付白鳥哲男是多麼的天真,忍者本來就是一個善於利用工具獲得成功的羣體,對這樣的決鬥,白鳥哲男必然也有充分準備,完全出乎了他的料想,這箱子裡無疑有飲水食物,而翻起的蓋子後有一團半圓形之物,應該還有一些特殊的機械裝置,在挖洞埋入後,能夠操縱裝置將箱子的上層用沙石重新掩埋起來,讓人看不出異狀,另外窺探鏡和透氣孔也是要有的,至於剛纔他快速縱出,無疑是箱子底部的彈力裝備起了作用。
白鳥哲男凝視着他,忽然深深一躬道:“方先生,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最優秀的男人,常常能夠出奇制勝,絕處逢生,我很佩服,你娶了我的女兒信子,就是白鳥家族的女婿,這是我的榮幸,可惜的是,你要和家族爲敵,讓你我之間走到了這樣的地步,真的我的遺憾。”
方寶搖了搖頭道:“我娶的是江凝雪,不是白鳥信子,承蒙你看得起,不過千萬不要把我當成白鳥家族的姑爺,你的家族對中國人民犯下的累累血債真的讓我感到憎恨噁心,與你沾上邊,是我的恥辱。”
白鳥哲男立刻道:“那是你的誤會,當年我們奉天皇聖令到達貴國,是想幫助貴國建立大東亞共榮圈與歐美列強對抗,是一片好意。”
方寶毫不猶豫的道:“去你媽的好意,殺人放火強姦婦女也是好意,霸佔領土搶掠財寶也是好意,那改天我也讓你們大日本帝國嚐嚐這種好意,我也算在日本呆了一段時間了,有一點很清楚,那就是你們的小心眼兒,中國要是強了,你們就天天覺得要被欺負,而中國要是弱了,你們又會天天想着能夠佔些什麼便宜,白鳥哲男,告訴你,中國比我能力大的人多得像牛身上的毛,過去病了纔會被你們乘虛而入,現在還想惦記着,只能說是做你黃粱美夢。”
白鳥哲男的臉陰沉下來,將武士刀插在了地上,跟着緩緩地露出獰笑,道:“方寶,你的刀法的確不錯,不過我們比的是生死,而不是刀法,今天,你以爲自己能夠活得過去嗎?”
方寶知道他身上一定還有十字劍,而自己的六柄飛刀還放在地上,只要距離一遠,優勢又到在了白鳥哲男一邊,頭腦快速地轉動着怎麼拖住時間趁機去取身後五米遠的飛刀,嘴裡道:“白鳥哲男,我不得不佩服你,算是這麼準,知道我要到這裡來,你把自己關在這個箱子裡埋在地下多久了。”
白鳥哲男冷冷道:“讓你死也死個明白,告訴你,在我們的生物實驗裡,有一種驅獸劑,是提取獅子老虎還有毒蛇身上的分泌物製出的,要是塗在動物經常出沒的地方,不出半個月,它們就會被驚嚇着遠遠離開,連山鼠都不會有,只要到了寒冬,山裡沒有了可以食用的植物,你只有到這裡來,而南面這邊看起來是最安全的,在下雪的第二天,我就藏身到了這裡,知道你遲早會出現,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方寶算了算,從山中第一次落雪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半個月,就算那箱子裡有充足的食物飲水,但每天就這麼在狹窄的空間裡站着,其超強的忍耐力也遠非常人可比,忍不住真心的讚了一聲:“佩服,佩……”
就在他第二個“服”字還沒有脫口之際,身形已經躥起,轉身向着放在地上離着五米遠的飛刀急速而去,而且爲了不影響速度,甚至連狼王寶刀也丟棄了。
白鳥哲男對方寶早就處處提防,哪裡會給他這個機會,就在方寶剛轉身跑了兩步之時,雙臂齊揮,兩枚十字劍已經飛出,準確無誤的擊在了方寶的左右兩隻腿上,他的身子立刻撲倒在地,翻滾了一圈,但離着那飛刀還有兩米。
白鳥哲男已經存心要致他於死地,也不再說什麼廢話了,兩枚尖利的十字劍又捏在了手中擲來,而這一次卻是朝着他的頭部與脖子。
方寶來不及閃避,匆忙之間,將兩隻手張開一舉,擋在了頭頸之前,頃刻之間,那兩枚十字劍一枚釘在了他的右前臂,另一枚射入了他左掌。
鮮血從方寶的四肢不住的溢流着,此刻的他就算是拿到了飛刀,也沒辦法準確的擲中目標了,更何況的是,他的飛刀是小時候練着玩的,絕對比不上白鳥哲男系統練習的忍者暗器,就是在正常之時,無論出手的快捷還是精準度也會遜色,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的處境只能用任人宰割來形容了。
傷了方寶的手腳,白鳥哲男露出了勝利者的笑容,知道他身上穿着的一件像是蛇皮般的物事能夠起到防彈背心一樣的作用,而他的手又擋住了頭部,十字劍無法取此人性命,便沒有掏出來了,而是提着武士刀慢慢的朝他走至,砍下敵人的腦袋,這場決鬥就算結束。
然而,就在白鳥哲男離着還有兩米遠的時候,方寶驀地動了,身子快速的滾動起來,但他沒有去取飛刀,而是徑直滾入了深潭之中。
白鳥哲男並沒馬上跳下水,便是世界上游泳最快的健將四肢受了傷,也不可能遊得有多快,而水功是忍者必修的功課之一,他絕不會讓敵人從水中逃走。
或許是怕他用十字劍擲射,方寶一入水就潛了下去,到了十餘米遠才露出頭,不過他顯然強忍着四肢的疼痛在做垂死的掙扎,露出頭後已經遊不動了,不僅如此,身子還在浮浮沉沉,應該是傷痛讓他水都踩不住,隨時都有可能沉入水中。
白鳥哲男就像在看一隻受了傷快要溺斃的狗一樣,慢慢的脫去外衣與靴子,只剩下了一條日本傳統的兜褲,然後取了一柄短刀咬在嘴上,這才一躍入水,動作優美,甚至水花都沒怎麼濺,水性無疑是極好的。
在浮沉之中,方寶不過又遊了四五米遠,沒一會兒便被白鳥哲男追上了,面對這個身上已經沒有任何武器並且受了傷的人,白鳥哲男又獰笑起來,舉起了短刀,砍向了他的頭。
不過此刻方寶還是清醒的,而且在水中白鳥哲男揮刀的速度沒有在陸地上快,因此他剛揮臂出刀之時,方寶便又潛入了水中。
白鳥哲男身子一翻,跟着也沉了下去,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沉下兩三米之後,在清澈的潭水裡,他看到前方的方寶身子陡地上升,向水面衝去。當下也不慌不忙的踩水向上浮動,他就不信一個四肢受傷的人能夠折騰多久。
就在他的頭要冒出水面的一刻,沒想到的一幕發生了,方寶忽然從水面上撲了過來,壓住了他的身子。
白鳥哲男仍然沒有驚慌,在水中揮着刀就朝他的肚子捅去,不過水中的速度實在頗慢,而且方寶似乎早有準備,伸出右手,一把將他的手腕抓住。
就在這時,一股銳痛傳入白鳥哲男的大腦,握着短刀的右手禁不住一下鬆開,而在他被方寶握住的右手腕,有縷縷血絲在往水面上洇出。
這一下子,白鳥哲男明白過來,方寶竟然拔出了自己釘在他身上的十字劍藏在了手中,如今刺中了他的右手腕。
忽然意識到對方潛入水中並非爲了逃走,似乎還藏着進攻的計劃,白鳥哲男有些慌了,雙腿奮力的蹬水,想要將頭衝出水面。
可是他已經進入了一個可怕陷阱了,就在他的頭離水面還有半米的時候,方寶忽然將整個身子蓋在他的身上,死死的壓住他,不讓他露頭。
如此一來,對方的意圖就非常明顯了,是想把自己溺死在水中,白鳥哲男駭然大驚,一連蹬着水,一邊伸着拳朝方寶壓住自己的身子打擊。
無論怎麼打,方寶就像是一塊浮動的蓋子,把白鳥哲男壓在水中,無論怎樣都不放鬆,因爲他知道,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忍者的十字劍由於可以旋轉破風,擲射的距離絕對超過飛刀,不過它要通過銳利的角殺傷敵人,因此殺傷力又不及飛刀,這也是爲什麼大多數低級忍者的暗器要淬毒的原因。他的四肢被十字劍射中,並沒有形成致命之傷,在短時間也能夠克服身體的疼痛暫時保持四肢不廢,可是,當傷口在水裡泡着,再加上要伸展遊動,血流得比陸地更快,他就算游到了對面潭邊,上了岸也支持不了多久便會倒下,因此,只能在他的血還沒有流盡,身體還沒有虛脫這寶貴的半個小時之內幹掉白鳥哲男,他才能夠活下去。
他沒有算到白鳥哲男會有那個可以長時間藏身泥水之地的長箱子,但白鳥哲男同樣也不會知道他身上穿的白蟒甲背心有着奇異的浮力。與白鳥哲男的鬥刀大大增添了他的自信,讓他知道自己其實已經很厲害了,用不着畏懼對方的名頭而處處閃避,而雙方優劣的環境也是隨時可以改變的,比刀時他佔據了上風,而白鳥哲男用暗器的扭轉了形勢,現在到了水中,這件白蟒甲就像是一支奇兵,可以再一次改變局面,而辦法就是讓白鳥哲男無法呼吸溺水而亡。在皇妃村的時候,他就是村子裡閉氣最長潛水最遠的第一人,而剛纔他故意下沉,引白鳥哲男潛水,而自己卻忽然浮出水面,再次呼吸了一口氣,那麼便佔了優勢,兩人同時在水中糾纏,他無疑會堅持得更久一些。
白鳥哲男不停地在擊打着,但忍者向來不以力量見長,更何況在水中,此時的方寶別說是拳打,就是刀刺也不會放他出水了,不僅沒有鬆手,反而伸開了雙手,將他的雙臂連胸口一起抱住,然後拼命地往水裡拖壓。
如果在陸地上,白鳥哲男要化解這樣的熊抱糾纏有一個法子,那就是張嘴咬他,可惜的是,這是在水中,別說張嘴,就是微微啓脣,水也會往喉嚨裡灌,立刻窒息而死,他只能用頭去撞擊,但是,那力量實在太小了,小得方寶幾乎不覺得,而此時他的雙腿夾住了白鳥哲男的臀部,就像是騎在他的身上。
意識到死神已經向自己招手,在陸地上陰冷自信的白鳥哲男變得無比慌亂起來,而他越慌亂,就越無法憋氣,先是咕嚕嚕喝了一大口水,然後身子奮力扭動着垂死掙扎,但是,他在拼命地往上鑽,方寶也在拼命地往下壓,命運給這場生死之搏的時間並不長,一分鐘之後,白鳥哲男掙扎的力量就漸漸小了,然後逐漸消失。
此刻的方寶還擔心白鳥哲男是在裝死等待機會擺脫自己,感覺到白鳥哲男完全不動還不敢放手,仍然竭盡全力的壓着他,直到自己也憋不住氣了,這才衝出水面。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藉着白蟒甲的浮力飄在水上,眼睛死死地盯着附近的水面,兩分鐘之後,仍然沒有任何的物事冒出,方寶還是不放心,又吸氣潛入水中,頓時見到,白鳥哲男的身子在緩緩下沉,似乎正慢慢前往地獄之門,再也不可能回到人間了。
重新浮出水面,游到了剛纔跳下水的潭邊,躺在冰冷的沙石之上,方寶只覺恍如再生,身子也充滿了虛脫感,但是,他知道,自己絕不能躺下來,必須立刻止血,然後找到一處可以遮風避雪的地方。
被水浸泡過的傷口還有血在流着,但在潭邊有一種可以止血的東西———淤泥,方寶找了粘稠度最高的一塊抓在手中敷在了四處傷口上,這種緊急求生的技能也是崔天佑教給他的,只要不是太大的傷口,淤泥都能夠堵住,只是很有可能會有細菌從傷口裡侵入釀成大病,在如今的情況下,只能選擇先止血了。
敷了傷口之後,方寶慢慢穿上了靴子和衣服,將金龍短刀插在腰間,用狼王寶刀當柺杖,一跛一瘸的向離潭邊三百米遠的一個山洞走去。
此刻,他的身體是疼痛的,是虛弱的,是冰冷的,可是心靈卻充滿了無限的歡喜與熱量,這不僅僅是他戰勝了白鳥家族最厲害的人物,在這場都不看好他的決鬥中活了下來,還有的是,他認識到了自己,已經不再畏懼這個世界上任何的人和事,脫胎換骨,到了一個新的境界,一個金光拂照,花雨飄漫的境界。
尾聲
八月十二日,重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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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全國三大火爐之稱的重慶城在這個時間進入了三伏天,強烈的陽光下,白天的室外溫度達到了六十度以上,一隻雞蛋放在地面上三個小時就會曬熟,幾乎所有的人都躲在空調房裡躲避酷暑,街上很難見到人影。
不過到了晚上,那就熱鬧了,在空調房裡悶了一天的人們出來透氣,大街小巷到處都是人頭攢動的場景,各處的夜市通常都要經營到凌晨三四點纔會收市,反而比白天還要喧囂。
南濱路的喜來登大酒店是重慶最豪華的酒店,平常來的權貴中人很多,可是這天傍晚卻很是不同,門口老早就鋪起了紅地毯,大門處懸掛起了巨大醒目的迎賓條幅,寫的是“熱烈歡迎寶盛國際集團方董事長蒞臨”,而在門口,站着一大羣看起來非富即貴很有身份的男子與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寶氣的女人,這些男女一個個的都是汗流浹背,儘管大廳裡就有空調,可是誰也不願意進去,不時東張西望着,臉上露出急切之色。
兩個門童站在大門外,一個門童認出了這些常進出酒店的顯貴,忍不住低聲對另一人道:“張主任,劉書記,還有尹大老闆馬大老闆,這些大人物都來了,而且還站在門外候着,這個姓方的傢伙到底是什麼來歷啊。”
另外一個門童年齡要大些,聽着這話立刻在說話的那門童頭上狠狠一拍,道:“,你小子只知道看修真小說幻想練丹成仙,對外面的事一點兒都不知道,不想要命了,敢對這位大爺稱傢伙,告訴你,這個寶盛國際集團的董事長叫方寶,聽說過去在我們重慶呆過,還跟七哥他們混過一段時間,後來重慶打黑到了國外,一下子就威風了,成立了一個龍盟,在日本歐美都有分舵,現在還到了非洲,聽說那些世界最有名的老牌幫會都不敢招惹,可算替我們中國人爭了一口氣,他這個寶盛集團又搞金融又搞礦產還搞房產娛樂,總之什麼賺錢就搞什麼,牛逼得你小子想都想不到,我們這裡的這些大人物在他眼裡,只是小菜一碟,平時腳上塞磚頭都巴結不到,不過這次他名下的寶盛慈善基金會在重慶要捐助一萬名貧困兒童提供他們一直到大學的費用,這位方董事長順便過來看原來的朋友,並在這兒宴請他們,這些人就來等着,當官的想讓他多多投資,而做生意的想得到他的照顧,至於那些混黑的,能擠到邊上叫他一聲老大都有臉面了。”
聽着這話,剛纔說話的那個門童一吐舌頭,道:“先人闆闆的,這位方大爺真是威風,我要是能夠給他當小弟就爽了。”
年齡大的門童立刻道:“做你的長生不老夢去吧,有這好事也論不上你小子啊,可惜我不能進宴會廳伺候,沒機會了。”
兩人正聊着,便見到一隊車輛緩緩開進了停車場,其中有賓利有勞斯萊斯也有大奔寶馬,總之全是豪車。
看到這車隊,門口的那羣人紛紛叫着“來了,來了”涌了過去。
所有的車停下,車門打開,下來了一羣衣着光鮮的男女,有的還帶着孩子,一箇中年男子走了過去,打量着朝其中一個瘦削清秀的壯年男子堆着笑雙手遞去一張純金名片道:“您就是方董事長吧,我是遠東集團的董事長劉遠,聽說您要來重慶,專程從長春飛到這裡來的,方董事長在海外照顧中國人的美名四處傳頌,我們公司在英國遇到一些黑道上的麻煩,想請你施以援手,今後有什麼需要我劉遠的,說一聲就成。”
那瘦削清秀的壯年男子笑了起來,道:“劉董事長,真是不好意思,寶哥有事不能來這裡了,我叫謝子華,只是寶哥過去在重慶的兄弟,宴席是我訂的,本來想招待寶哥,想不到會來這麼多的人,結果寶哥都不來了。”
說到這裡,他朝着後面一個長得瘦矮,可是卻摟着一個比他整整高一個頭的妖豔女人的壯年男子道:“自,是不是你說出去的,這種場面,你自己搞定。”
那矮瘦男子立刻大叫起來道:“我靠,假妹仔,別仗着寶哥把重慶的事都交給你了,你就欺負我,你怎麼不問問獵刀和孔老大孔老二,他們都知道你在這裡請客,爲什麼偏偏說我走漏了風聲。”
那清秀的壯年男子聞言笑了笑,跟着道:“走吧,來者是客,大家都到宴客廳去,這頓飯我請,有什麼事也可以告訴我,有必要的,我會轉告給寶哥。”
說話之間,他和就同來的人走進了大門,而那羣人便跟在後面,見不到那傳說中的黑道之王,和他的兄弟談談並轉告也是好的。
重慶大坪九坑子一條背街,這條街白天並不熱鬧,可是一到晚上,街道兩邊就擺起了火鍋攤或者炒龍蝦田螺的小吃攤,由於收費便宜而且味道鮮美,吸引了不少喜歡吃麻辣燙喝夜啤酒的顧客。
夜已經盡了,到處都是亮着燈光的攤位,在街尾有一家叫做“羅拜拜火鍋”的火鍋攤,“拜拜”在重慶話裡是“跛子”的意思,攤主是一個微跛的中年男子,帶着老婆一起經營,這火鍋攤只有三張桌子,由於纔開張不久,並沒有生意,正愁眉苦臉的等着,九點鐘剛過,來了一位顧客,三十歲左右,皮膚黝黑,容貌還算俊朗,頗有男子氣,頭髮有些凌亂,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套着一條黑色的短褲,踏着一雙藍色的拖鞋,找臨街的桌子坐下後點了滿滿一桌菜。
開始的時候,那羅拜拜還以爲有他有朋友來,但吃了半天,並沒有見到有人加入,忍不住過去遞了一支紅梅煙給他點上,拍了拍他的肩道:“兄弟夥,整了這麼多菜,一個人吃得完不?”
那男子抽了一口煙,笑着道:“好久沒有這麼一個人吃火鍋了,真是很爽,放心,吃不完我也不會退,全部算賬,剩下的你自己去再賣。”
羅拜拜打量着這人,見到他從背心裡露出的手臂很是結實,而胸前似乎還有紋身,估計是社會上混的,這種人他見得多了,好逸惡勞,靠着坐茶館詐賭或者幫人吆喝壓場子生活,有錢的時候大手大腳,沒錢的時候就餓肚子,忍不住搖了搖頭道:“兄弟夥,你的錢來得也不容易,還是節約點好,看你也滿三十了吧,在外面混,一個人日子不好過啊,還是找個理家的婆娘好好地過日子,不瞞你說,我年輕的時候也很有火氣,這條腿就是幫人打架被扎殘的,現在重慶打黑,拐個彎就看到一個交巡警平臺,吃這碗飯難啊,你看看哪些菜不想吃,先不要丟到鍋裡去,我不算你的錢。”
然而,他不說這話還好,聽到這話,那男子將所有的菜都倒進了鍋裡,然後笑着道:“你要是不給我算錢,我的錢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花了,大哥,別擔心,吃火鍋的錢我還是有的。”
見到這男子如此不聽勸,羅拜拜只好不管了,走到了一邊,與妻子坐在一起聊天,有這麼一桌,今天至少不算白擺攤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那男子吃得差不多,但並沒有急着走,而是翹着二郎腿饒有興趣的看着街上人來人往,忽然他短褲裡的手機響了,便拿起來接聽,嘴裡在說着自己所在的位置,應該是有人要過來。
沒多久,前面街上緩緩駛來了一輛紅色的保時捷,在路邊停下後出來三個女人,一個穿着白色的連衣裙,身材微有些豐腴,容貌端莊,清美如蓮,一個穿着藍色短袖花邊T恤套着淡綠色休閒褲,身材高挑,披散着秀髮,五官精緻,外表柔美,可是眼神之間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讓人凜然不敢冒犯,而第三個女人則燙着波浪頭,穿着紅色的連衣裙,容貌豔麗,頗有些電視裡妲己的味道,胸前高聳,搖墜有致,說不出的嫵媚性感。
重慶城出美女,可是這樣出色的美女卻極少看到,而且三個一起出現,凡是看到的人無論男女回頭率幾乎百分之百,就連對女人已經不怎麼動心的羅拜拜都忍不住打起望來,心裡在嘀咕着是不是哪裡來的選美選手跑到這裡逛夜市。
正想着,卻見那三名美女走近了自己的火鍋攤,羅拜拜一陣高興,趕緊迎上前去招呼,然而三個女人看都沒看他,徑直走到了那個混混一樣的男子身邊,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子用很溫柔的語氣道:“老公,不是說謝子華他們幾個請你吃飯嗎,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一聽這話,羅拜拜瞪大了眼睛,實在想不到這個混混樣兒的男子居然有這麼漂亮的老婆。按照國際慣例,混混一般是和小姐匹配的,可是這個白衣女子端莊秀美,氣質雍容,再加上那紅色的保時捷,怎麼看也不像是風塵中人。
那男子搖頭道:“聽說酒店那邊去了許多人想見我,我懶得應酬,就回來了。”
那個身材高挑容貌精緻可是卻有一股子女強人威嚴的女子“哼”了一聲道:“你啊,怎麼也不打電話來,跑到這種地方來吃飯,多不衛生,還有你現在這樣,哪像個……像個你自己的樣子。”
那男子笑道:“算了,你們三個去逛街,大包小包的還不得我提,還不如回來睡一覺出來吃飯,背心短褲拖鞋都是我纔買的,加起來還不到五十元,不過穿起來太舒服了,而且在重慶吃火鍋就要在路邊攤打望才舒服,阿蘭,你是不懂的,妮妮,你給她說說。”
那身材性感容貌嫵媚的紅衣女子嫣然一笑,點頭道:“是啊,牡丹、阿蘭,你們不知道,過去方寶就是這樣的,他辛苦了這麼多年,現在好不容易事情少些可以放鬆,就隨他的性子好了。”
那男子此刻慢慢站了起來,一手把着白衣女子肩,一手摟着藍裳女子的腰,笑嘻嘻地道:“是啊,我這副樣子,難道你們就不認我是你們的老公,是不是想退貨。”
聽着這話,那藍裳女子一瞪他道:“以你現在的地位財富,想粘上你的女人滿世界都是,我們幾個已經人老珠黃,要怕退貨,也是我們啊,不過別得意,告訴你,你要是敢再動花花腸子,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那嫵媚的紅衣女子卻道:“阿蘭,你真是刀子嘴豆腐心,不知道蕾妹那裡是誰替方寶說的好話最多。”
藍裳女子咬了咬脣,跟着道:“鍾蕾人不錯,我看得順眼,而且誰都看得出這傢伙還惦記着她,鍾蕾有那麼多優秀的男人追求,也總是不給別人機會,你我都是女人,這裡面的事還用說嗎,這事我可以順他的心,但別的女人我絕對不認了,要是敢帶回來,就別怪我狠下心來欺負。”
那男子頓時叫了起來道:“放心,放心,這事我是不敢和師父比的,有你們幾個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對了,重慶的事情辦得差不多,明天我想回皇妃村去,那裡比這兒涼快多了,還有開山修路的事情也要催着辦一下。”
白衣女子立刻道:“是啊,我也想蕾兒了。”
藍裳女子緊接着道:“對,是得回去,強強到了那裡就滿山鑽,婆婆爺爺又管不了,我得去看着,別讓他變得太野。”
那男子揮着手道:“好好好,明天上午起牀就開直升機回去,不過現在你們得幫我結帳,我換了褲子,錢忘帶出來了,這位老闆生意雖然不好,但人不錯,你們有多少現金,全拿出來。”
聽說他要錢,三個女子個個都不吝嗇,紛紛從隨身攜帶的錢包裡取出錢來放在他的手上,那男子接過來,走到羅拜拜的面前,將錢交到他的手上微笑着道:“老闆,這三個都是我婆娘,每個都會理家,你看怎麼樣。”
羅拜拜此刻驚詫得眼珠子都要落下來,見到他放在自己手心裡的錢厚厚的一疊,至少有四五千元,趕緊道:“兄弟夥……不不,哥子,這錢太多了,用不了這麼多。”
那男子不再多說,揮了揮手示意他收下,一手摟着一個女人,又有一個女人跟着,轉身就離開,沒一會兒,四人便鑽進了那紅色的保時捷裡,緩緩啓動,絕塵而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