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刀,遠遠近近被掃打了個遍,又引發了七八把巨型鐵夾,場地上頓時塵土飛揚,亂作一團。
待塵煙散盡,江湖雪大吼道,“你們還有什麼伎倆只管使出來!”大踏步向前走去。一剎那這羣魔鬼全都怔楞,俱爲江湖雪的勇武懾服,竟一個個木樁般地呆在原地。
江湖雪放膽走去,越來越近,腳步也越來越快。
突然刀光一閃,一把雪亮的小匕首頂住了朵朵的胸口,嚇得他又站住了。
此時此刻,雙方相距尚有數丈,就算他的刀快,卻也決沒有機會將朵朵從這羣魔鬼手中救出來呀。
“歡笑,你這畜生,快將朵朵放開!”
“要我放人可以,”歡笑似笑非笑半冷半熱地看着他,卻又明顯地帶着莫名恐懼,“至少你得答應我,先將身邊的女人殺了。”
身邊的女人,當然是已經跟過來的辣手小魔女陳花。
江湖雪但覺心裡一陣難受,幾乎要將胃裡的東西全都吐出來。在他心中,何曾有過一絲絲傷害女人的念頭!就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那種難受也是別人難以想象的。
“我決不會傷害陳姑娘!”他毅然地搖了搖頭。
“你不殺她我就掐死朵朵!”歡笑手上一用力,就把朵朵掐得直翻白眼。
“慢着!”江湖雪嚇得魂飛九天,尖聲道,“不要傷害朵朵!除了這個條件,別的什麼我都可以答應!”
衆魔頭於是又都張開大嘴惡毒的笑起來。
歡笑惡狠狠地道,“好,我就捨去那個條件,這個條件你一定做得到!現在我數三聲,你必須在三聲內將自己的右臂斬下,我保證不再傷害你和朵朵,以後你們何去何從,我亦不再追究,但若不然,別怪我手下無情!”
陳花一聽便又連忙驚叫道,“江大哥,你千萬不要相信啊!他們說話是不算數的!邪手沈醉不是在江邊揚言,只要你能逃出來他就親手奉上自己人頭的嗎?可是他現在還不是活得好好的!”但她並沒有注意到,在剛纔羣魔發出得意笑聲時,沈醉並沒有跟着笑,相反臉上顯出無比的悲涼之色。但等陳花話音一落,竟搶着愴叫道,“我邪手沈醉將信條看得比性命還重,言出必行,豈可反口?天不助我,既生江湖雪,又何必再有沈醉?江湖雪,我這條命註定是你的,你將人頭拿去罷!”居然猛然抽出旁邊六指人的劍,一劍劈在自己頸上,力道捏拿得恰到好處,那顆人頭便滴溜溜地飛滾到江湖雪腳前,尚有堅毅不悔之色。
邪手沈醉,雖是邪道中人,卻果然是條言出必行的漢子!
陳花只覺得心頭一酸,一時間已打心底原諒了他,但她仍急聲哭道,“江大哥,沈醉有言出必行的信條,江湖中人盡皆知,歡笑可沒有,你還是不能輕易相信他啊!”
“江大哥,你好千萬不能斷臂啊!”她再次叫道。
江湖雪又何嘗願意?但不這樣做,就救不了朵朵呀!難道眼睜睜地看着朵朵被那隻魔手掐死?
朵朵睜開一雙淚眼,失神地望了過來。
那意思,他讀懂了!
——朵朵是叫他快走,別去管她!
朵朵,我不能走!我不能走啊!!江湖雪心中翻滾着千般疼萬般愛和千百般辛酸悲楚。
朵朵你等着,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你救出來的!
兩行熱淚涌出眼眶,他刀交左手,刷地舉起。
這一刻,朵朵眼中又閃出無比的驚恐和愴涼,淚水如雨而下。
哥哥,千萬不要斷臂啊!千萬不要啊!
她嚅動着嘴脣,吃力地張了張,竟已發不出一絲聲音。
朵朵啞了!
江湖雪不禁心如刀絞。
那麼乖巧活潑的小朵朵,那麼善解人意的好妹妹,那麼那麼聲音稚嫩悅耳天真無邪的小朵朵,竟被這羣魔鬼折磨得成了啞巴!
滔天蕩地的恨充塞在他的全身,似一團火,能把他燒了;更似一包火藥,忽然要爆炸開來。
江湖雪雙目滴血,鼻孔大張,急劇的喘息着,差點兒不顧一切地又要衝殺過去。
“一!”
就在這時候,歡笑惡狠狠氣撲撲地數出了第一聲。
這個“一”字的力量和殺氣,甚至遠遠超過了江湖雪那股因恨而生的殺機,嚇得他不由自主的將刀舉成了斜劈右臂的姿勢。如果歡笑知道他的左手刀法與右手一樣所向無敵,也許就不僅僅只是讓他斬去右臂了,可是歡笑不知道。
“二!”
如果歡笑知道他體內的先天真氣在哪種情況下都能在無形中阻止他的自殘行爲,也許就不僅僅只是使用如此笨拙的法子,可笑歡笑好象也不明白!他爲了殺江湖雪已經急得失去了往日的沉穩。
那把刀仍在往上舉,卻是一點一點的、一寸一寸的,顯得無比沉重無比遲緩。
好象在傾盡全力舉着什麼千斤重物,而且很快就要舉不動了。
江湖雪腦海裡甚至響着一個震盪心魂的聲音——
“不能斷臂啊!決不能啊!他們只是騙人的,你斷了臂他們就會合力殺了你!”
事實上這些話陳花是哭着喊出來的,這個邪道小魔女,不知何時竟在死心踏地地爲他着急。
“不!我要救朵朵!我一定要救朵朵!!”
“不能!我不能斷臂,決不能斷臂啊!!”
頭腦彷彿分成了兩半,兩種意識在強烈地交爭着,一邊要斷臂,一邊又在極力阻止着,加上先天真氣爆發出來的空前護體本能,使得他的刀舉得格外沉重格外辛苦,他的整個身心都在接受着從來沒有過的煎熬,痛苦難受得無法形容。
“三!”
恰似鬼符魔咒上的斷言,要催走朵朵的小命。
江湖雪嚇得面如死灰,猛地將刀舉到了極高點。
他往下劈,卻又遲遲地劈不下來。
怎麼回事?全身的力量都到哪裡去了?怎麼拼盡全力也劈不下一點點?
先天真氣本來可以催動他的刀所向無敵無堅不摧的,現在卻在極力地反抗着那把刀,阻止着那把刀。
刀身漸漸地蒙上了一層莫名其妙的白濛濛冷煞煞的刀氣。
衆魔頭全嚇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