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賭氣
一個月,長達一個月的時間,秦夫人孟漣城沒有一點消息。
秋高氣爽,長鶴山的樹木也漸漸變黃了。
漢白玉的拱橋上,秦中元長身而立,看着遠方變色的羣山,漆黑的眸子眯起,雖是看遠山,但心思完全沒在那上面。
這一個月來,莊內的人都在四處尋找孟漣城。幾乎翻遍了整個大齊,但沒一點蹤影。
他連日細細想來,其實他大約猜到了孟漣城在哪兒。
那就是在北方青莽山時,她曾說過的藍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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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着拱橋的欄杆,秦中元輕輕的哼了一聲,雖是猜到了,但他也未着人去藍海尋找,並且召回了所有出去尋找的護衛。她不是要藏起來麼?那就藏起來吧,他還不找了!
閉上眼睛,深深吸口氣,秋日的太陽很熱,烤的他煩躁不已。
“公子,各地的管家都已到了,時辰差不多,您該過去了。”秦肅從拱橋的另一端走上來,他雖是拖延了商行大會的日子,但怎知公子忽然的不焦急於失蹤的夫人了,所以各地的大管家齊聚長鶴山,大會繼續。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秦中元站直了身子,單手負後,貴氣斐然。
“走吧。”每年的大會,雖是例行公事一般,但卻是必須要做的。
大會有專門的場地,寬闊偌大的廳堂,相對而立的兩排座位坐滿了人,放眼望去,接近百人。
首座上,僅有一椅,寬大華麗,在衆人眼中,這椅子堪比皇宮大殿裡的那把龍椅了。
秦中元出現,一襲絳紫華袍,玉帶錦靴,步伐從容,行走之間帶着他獨有的氣勢。
“公子。”衆人起身,拱手抱拳,在各地的大管家,到了這裡便是秦中元一人的下屬。
“坐吧。一年一次,大家來回奔走,這次在長鶴山多停留一日,嚐嚐這廚房中自己鑽研出來的秋菊宴。”歪着身子,秦中元脣角含笑,一字一句道,看起來興致頗高。
“多謝公子。”衆人再次起身拱手,便是秦中元在笑着說話,但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斂起的。
“嗯。行了,開始彙報吧。今年的收益不比往年少,若是能超出往年的一倍,大家今年都有個好年過。”說着,一邊拿起旁邊小几上的扇子,一下一下扇着,姿態優雅。
“開始吧。”下方首座,坐的是長鶴山莊的四大管家,除卻秦中元,權力最大的就是他們四位。
各地的彙報開始,每一位身邊都擺着一摞的賬冊,一位的彙報就需要很長的時間。
天色緩緩變暗,此次的彙報還不過三分之一。秦中元坐在首座,一直細聽,稍顯細長的眸子氳滿流光,那其中的智慧無與倫比。
天色徹底暗下來,今天是絕對不能逐一彙報了。
看着時候差不多,秦肅打斷了彙報,“公子,天色晚了,您該休息了。彙報不急,明日繼續。”
轉頭看了一眼窗戶,半開的窗外果然已經暗下來了,無意識的嘆口氣,“行,明天繼續吧。”話落站起身,沒多說一句話快步離去。
燈火通明,秦中元獨自行走,面無表情。漆黑的眸子在黑夜的掩映中看不清什麼,但通身那股失落卻是如影隨形。
步行回滿月苑,這院子裡的秋菊在夜色中泛着清幽的香氣。
環顧了一圈,秦中元沒再多看,而後舉步走向竹樓。
剛邁步進竹樓,他就莫名的覺得這裡的氣氛很不一樣。
停下腳步,擡起眼睛環視了一圈,大廳還是那個大廳,擺設還是那些擺設,沒什麼不一樣的。
但心頭懷疑不減,又邁進一步,他後頸突然吹過一陣涼風,汗毛瞬間豎起來。
刷的回身,速度相當快,但回過身卻什麼都沒有,可後頸仍舊發涼。
再次刷的轉過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嚇的他眼皮一跳。
一身白色的人兒站在他面前,美的奪目,笑得動人。
看着他一副受驚嚇的模樣,孟漣城脣角的笑愈發擴大,眉目彎彎,好看的要命。
就這麼對視着,秦中元的表情漸漸歸於平靜。
孟漣城抿着脣,她猜想一會兒這小白臉兒肯定會大發雷霆,各種吼,各種叫。
等着看他發火,但一切卻與孟漣城所想完全相反。
大約五分鐘,秦中元舉步繞過面前的人兒,恍若沒看見她似的徑直走進臥室,步伐悠然,頎長的背影寫滿了暢快。
孟漣城高高的揚起眉尾,轉過頭看着秦中元消失的背影,眼睛睜大,這是、、、不理她了?
嗬!他不理她了?
這小白臉兒,氣性這麼大?
眸子轉轉,下一刻她也轉身走進臥室,她倒是要看看這小白臉兒到底怎麼生氣的。
臥室中燭火幽幽,地上鋪就着昂貴的地毯直至大牀邊緣。此時此刻,那牀上正有一人躺着,閉着眼睛呼吸均勻,好似已陷入睡眠當中。
一步步走過去,瞧着他那樣子,孟漣城有幾分忍俊不禁。
旋身坐在牀頭的黃花梨矮桌上,微微歪頭,正好能看得清那廝的臉。白如玉,美得很,就是抿起的薄脣透露出他在生氣的事實。
輕笑,隨後孟漣城翹起腿,看着牀上的人開口道:“謝謝你沒去藍海翻找我,滿江湖都在盯着你,你若出海,那就全天下都知道了。”回到陸地,她就打聽了秦中元的動靜。據說前些日子一直在找她,後來不知怎的突然不找了,她猜想,這小白臉兒可能是知道她在哪兒了。
躺牀上的人閉着眼睛不理會,更恍似沒聽見。
“我給師父吃了藥,還真是頗有效果,最起碼,他忘了自己是誰了。”說着,她臉上浮過一抹嘆息。
她自己在說,那牀上的人卻是一動不動,沒一點反應。
看他不理,孟漣城笑顏依舊,“唉,本以爲你會理解我的,看來,你並不理解。算了,既然你不理解,那我也沒必要對着你說了,我走了,後會無期。”話落,從矮桌上蹦下來,瞄了一眼牀上的人,依舊沒動靜。
撇嘴,這樣都不搭理她?看來還真是生氣了!
沉吟幾秒,淡淡的哼了一聲,孟漣城轉身離開。
聽得她的腳步聲離開又踩樓梯上樓的聲音,牀上的人終於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眸子氤氳着淡淡的怒氣,幾不可微的冷哼,“蠢女人。”
態度不誠懇,道歉沒誠意,他爲什麼要原諒她?哼!
扯着袍子甩了一下,秦中元翻身面對牀裡側,壓抑的冷哼不斷,直至他睡過去。
翌日,失蹤了一個月的夫人重新出現在山莊內引的所有人驚訝唏噓又開心。這下子公子終於不用整日冷氣壓了,大家也都活過來了。
在滿月苑當差的花繡銀燭銀霜等人最爲高興,連續一個月公子都夜宿在這兒,每每夜晚之時她們都得離開,否則就等着被訓斥吧。
“夫人,您這一走就是一個月,一點消息都沒有,可把公子急壞了。整天也沒個笑臉兒,鬧得莊裡都人人自危。這下子您回來了,奴婢們總算能鬆口氣了。”給孟漣城更衣,俏皮的銀燭笑眯眯道。
孟漣城不置可否,她可不覺得某人會開心,昨兒連瞧她都不瞧,正在氣頭上呢。
“公子一早就出去了,各地的大管家都來莊裡彙報今年的商行狀況,一年一次,一次就需三五天。夫人您也過去看看吧,見見各地的大管家。”花繡最後將腰帶繫上,一邊道。
“也好。”略一思量,秦中元那廝也在,她倒是要看看,那小白臉兒還要怎麼生氣。
花繡帶路,主僕二人順着長廊朝着開會的地方走。路遇莊內小廝丫鬟護衛,皆一一向她行禮,臉上輕鬆顯而易見,對於孟漣城能回來,諸多人心報感激。
不禁莞爾,秦中元這混世魔王看來這段時間真是沒少發脾氣,否則也不能所有人都人人自危的模樣。
當日之所以帶着戒塵獨自離開,就是不想讓秦中元參與進來。這樣整個天下就只有她一人知道戒塵的所在,對於戒塵來說,很安全。
再言,她是在很多人的面前帶走戒塵又不理會秦中元的,這樣便是有心想知道戒塵所在的人也不會往秦中元的身上猜想打主意,因爲他也不知道。
待得從藍海上回來,長鶴山莊尋找她的人不再找她了,她想秦中元肯定是猜到她去哪兒了。這廝聰明,到處遍尋不到她,就必定會想到藍海深處,因爲她與他說過。
很快到了各地大管家開會的大廳,從側門走進來,花繡站在外面沒有跟進來。
入眼的便是兩排的長座,沒一個位置空缺,不下百人。
對面的主座上,一張華麗的大椅上秦中元靠坐其上,高高在上,貴氣斐然。
對於孟漣城的突然到來,諸多管家都一愣,因爲他們並不認識她。
前方主座下方就是秦肅等大管家,看到孟漣城出現,均顯出幾分意外。夫人回來了他們今早聽說了,但沒想到她會來這裡。
“夫人。”秦肅等人起身,拱手抱拳。
秦肅一言,其他人立即明白這人是誰,紛紛起身,拱手低頭,向孟漣城問禮。
“諸位無需客氣,你們繼續。我就是聽說青蛙生氣肚子會鼓起來,可能會氣炸了肚子,所以來看看熱鬧。”邁步走向主座的方向,她淺笑自如的說着,惹得倚在主座上的男人淡淡冷哼。青蛙?他是青蛙?
衆多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夫人說這話他們該作何回答,這夫人在江湖上也赫赫有名,自是不敢惹。
“夫人請坐。”秦肅親自的將一把椅子搬來,放在主座的右側,挨着一扇昂貴的白玉屏風。
“多謝。”笑着點點頭,孟漣城悠然的走過去旋身坐下,翹起腿,身子微斜,她那姿勢氣勢十足,
明明知道她就坐在右側,秦中元一直沒轉頭看她,掃了一眼所有人,“繼續。”
那剛剛因孟漣城進來而被打斷的管家站起來,繼續彙報商行的盈虧。
孟漣城聽着,倒不是聽不懂,只是她並不感興趣。逐一的審視每個人,待得全部打量完,又將視線投注到秦中元的身上。
這廝微微眯着眼睛聽得認真,看樣子,一邊聽着,腦子也在轉着。
又一管家起身彙報,不論從表情還是說話的聲音上來看,他好像都有些尷尬。
彙報了一通,孟漣城也聽出來了,效益不太好,也怪不得這麼尷尬。剛剛那位管家可是底氣十足,收益很高,這一年爲長鶴山莊賺了不少。
待得那位管家彙報完,秦中元終於說話了,“西北月家稱大,收益不高也屬正常。月家在南方的產業我買下了不少,他們逐漸離開南方,到時咱們也撤離西北,互不相擾。”
秦肅等人點頭,大家都是生意場上的,雖是不能爲友,但也不能成敵。
那管家擦着汗,連連點頭,直言公子說的是,沒有被責備,他已感激萬分。
看着,孟漣城彎起脣角,這秦中元還真是個魔頭,瞧瞧把那年過半百的管家給嚇得,生怕他會斥責他。
“說到南方,秦肅,咱們的船可有行至藍海深處的?”突然詢問,不止秦肅等一衆管家詫異,孟漣城也揚起了眉尾。
秦肅搖搖頭,“並沒有。公子想知道什麼?藍海深處荒蕪叢生,咱們的船不會深入,不過居住在海邊以打魚爲生的漁船想必經常出入。”
幾不可微的點頭,秦中元隨意的揮手,“繼續吧。”
四下不明所以,但彙報繼續。
看着他那略顯傲慢的側臉,孟漣城慢慢眨眼,不知這廝想要做什麼。
一個上午慢慢過去,午膳時間到,彙報暫時告一段落,衆人起身相送秦中元,他誰也沒看,揮揮手便走了,理都沒理孟漣城。
孟漣城不置可否的笑笑,在衆人的相送中,也揮揮手離開。這夫妻二人倒是有許多地方相似,但此時這境況,大家也看出一二來,想必是小兩口兒鬧彆扭呢。
秦中元邁着悠然的步子直奔書房,孟漣城隨後,兩人一前一後,好像誰也不認識誰。
書房外護衛衆多,秦中元邁步走上臺階,一邊揚聲道:“不許任何人進來。”
衆護衛略詫異,壯碩如山的秦超不明所以,明明夫人就在後面,公子這樣說,不就是說不讓夫人進去麼。
聽到這話,孟漣城笑出聲,沒管任何人,大步的走上臺階,一衆護衛在原地躊躇,到底是攔着還是不攔着。
他們躊躇的時間,孟漣城已邁過了門檻,繞過屏風,直接走進書房。
秦中元坐於書案後,翻閱着手上的賬冊,無視走進來的人兒。
脣角彎彎的走到一側的椅子上坐下,瞧着他在那兒沒事找事兒做就是不擡頭的樣子,孟漣城忍笑,明明要比任何人都精於算計,怎麼還有這麼幼稚的一面。
他不擡頭不打算理會孟漣城,孟漣城也不語,就坐在那兒眉眼含笑,看起來心情相當好。
不過片刻,數個丫鬟送來飯菜甜點清茶,一一在外間擺好,隨後站在書房門口請公子與夫人過去用飯。
聽聞,秦中元立即放下手裡的賬冊起身離開書房,路過孟漣城面前時連眼睛都沒動,直視前方,那模樣像被外星人控制了。
孟漣城笑着起身也走出去,在外廳的圓桌上對面而坐,對面的人完全將她當透明人。
兀自的吃飯,每一個動作都優雅好看。孟漣城有一下沒一下的吃着,一邊看着對面人手裡的筷子。
眸子一閃,孟漣城脣角微彎,下一刻倏地劃出筷子,精準的夾住了秦中元也剛夾住的一根青菜。
手一頓,秦中元立即放開那青菜,轉而夾旁邊盤子裡的蝦仁兒。
孟漣城手中筷子一轉,小小的蝦仁兒上,兩雙筷子在其上。
看着那與自己爭搶的筷子,秦中元脣角抽搐,最後放開那蝦仁兒撇掉筷子,只喝粥。
這樣都不說話?孟漣城明顯‘震驚’了。看着他幾口喝掉碗裡的粥又起身離開,她確定了,這廝是真的在生氣呢!
拿着筷子半晌,最後也放下起身離開,離開書房,不再逗弄那生氣的人了。
回到書房的秦中元靜坐了半晌,聽到孟漣城放下筷子離開的聲音,好看的眉峰蹙起,走了?
漆黑的眸子閃閃,隨後站起身,一步步走至門口微微偏頭,繞過屏風看向外廳,果然,那個女人已經不見了!
立即冷哼一聲,“蠢女人!沒誠意!”跟了他一上午就放棄了,不執着,不堅定,他會原諒她纔怪。
冷哼連連的走回書案後坐下,頎長的身體滿載火氣,若是細看,還有那麼一絲幽怨。
下午彙總的彙報繼續,孟漣城沒出現,主座上的秦中元心情不佳,所有人都發現了。
但這些事大家可不敢多嘴,儘量小心些的彙報着。
整個下午,孟漣城沒有再出現,她只是厚臉皮的在上午出現了一次,下午就沒了動靜。
秦中元心下冷叱連連,看她好像很有誠意道歉的樣子但也僅堅持了一個上午。雖是一直在埋怨,但心底裡還有另一個聲音在叫囂,或許,是不是他一直不理她把她惹怒了?她能拉下臉來一直跟在他身後想必也是鼓了很大的勇氣。
思及此,不禁又開始罵自己有病,中午吃飯時理她不就得了麼?她若是真的一氣之下再走了,可怎麼辦?
一心二用,這個下午,秦中元過的頗爲煎熬。
天色一暗下來,秦中元就以用晚膳的理由停止了彙報,之後快步離開大廳。
先回書房,除卻門口的護衛,裡面空空如也,沒有一人。
獨自在書案後坐下,但不過一刻鐘就坐不住了,霍的站起身,快步走出去。
滿月苑。
黑夜中,燈火通明。不遠處的秋菊(蟹)花海中亮着琉燈,一人正在那其中賞花兒。
看着她,秦中元步子躊躇,是否該過去。
就在他躊躇的這幾秒鐘,那邊的人兒也轉過了頭。看見了他,孟漣城不禁彎起脣角,“秦公子回來了?看來傳言有假嘛,誰說青蛙生氣肚子會爆炸的。”跳上碎石子的小路,朝着他走過去。
聽到孟漣城說話,看她笑,秦中元的心裡瞬間有底了,這女人沒生氣也沒走。
脣角幾不可微的揚起,下一刻他轉身走向小樓,又似上午那般,堅決不理會她,將她當透明人。
正走過來呢,眼見着那小白臉兒略得意的離開,孟漣城高高的揚起眉尾,這廝、、、
回到臥室,秦中元不是一般的心情舒暢,旋身坐下自己動手倒茶,漆黑的瞳眸中,那得意不是一星半點兒。
喝了一口茶,想到了什麼,又笑起來。
聽到外面的腳步聲,他立即斂起笑容,放下茶杯,靠坐在椅子上又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孟漣城走進來,看到的就是他裝腔作勢的模樣。這還真是第一次有人跟她這樣生氣呢,雖是覺得新鮮,但這一天下來,她也有點想揍人了。
幾步走至他對面坐下,掃了一眼桌面,而後動手將他剛剛倒滿茶水的水杯拿過來,仰頭一口喝掉,之後不眨眼的盯着他。
秦中元看着,真的很想笑出來,剛剛那杯他可是用過呢。
“秦公子生了一天的氣,耍了我一天想必也消氣了吧!沒關係,不消氣也沒事兒,待得下次我回來,咱們再繼續玩兒。”開口,孟漣城的話成功引起了秦中元擰眉。
但這廝就是擰眉也沒說話,只是盯着她,面無表情,漆黑的眸子頗具壓力。
“想知道我又要去做什麼?當然是去我師父那裡。一座孤島,我師父就一個人,我不放心。”就是這個理由。
眯起眸子,秦中元盯了她幾秒,之後霍的起身大步走出臥室。
看着他離開,孟漣城搖搖頭,又生氣了?
然而,秦中元可不是又生氣了,而是召了秦肅過來。
“帶一隊人到深入藍海,路線圖找夫人要。這一隊人要有小廝有丫鬟,還有帶足了生活用品吃穿用度,去照顧戒塵。允許半年換一次人,酬勞加倍,馬上去辦,儘快出發。”略有不耐,孟漣城想去?也得看他放不放人。
秦肅立即接下,同時也恍然,終於知道這夫人把戒塵藏到哪兒了。原來在藍海深處,可真是個好地方。
臥室裡的孟漣城自是也聽見了,還真是沒想到秦中元會這麼做,驚訝之餘,更多的是心有所感。
垂下眸子,紅脣彎起,對秦中元的這安排,她也是覺得可行的。有專門的人照顧戒塵,要比她去照顧好,因爲她本來就不會照顧人。這段日子在那座島上,每天都只是無味的烤魚烤兔子烤雞,便是戒塵忘了自己忘了前塵,但他是個味覺正常的人,看起來都要吃吐了。
他這番安排很合她意,自是也知道他做這一切都是因爲她,不禁感嘆,她欠他的越來越多了。她不還,老天都看不過去了。所以她承接他幾個白眼兒冷哼算什麼,他一輩子都跟她玩兒這個遊戲都成,她忍了!
接到吩咐的秦肅離開,外間秦中元思慮了片刻,起身轉而上樓,薄脣微彎,心情好得很。
聽到他上樓的聲音,孟漣城輕叱一聲笑得無奈,眸子轉轉,她忽的起身走出去,踏上樓梯直奔二樓。
二樓的一個房間門敞開着,這是整個二樓最大的房間,一應俱全,昨晚孟漣城就是在這兒睡得。
直奔房門,卻不想入眼的景象嚇了她一跳。
房間裡,秦中元正站在牀邊脫衣服,中衣都脫了,上半身一無所有,僅剩下半身的褲子,而眼下,他正在解褲子。
刷的轉過身背對房間,莫名的耳朵發熱。
房間裡,那準備解褲子的人一動不動,看着門口的人兒,慢慢的彎起脣角,那笑七分得意三分邪惡。
自如的脫掉剩下的衣服,而後又慢悠悠的換上乾淨的,一系列動作恍若無人。
在門口聽着,孟漣城能猜想到他的在幹什麼以及進度如何。在聽到他坐下的聲音時,她無聲的呼口氣,之後轉過身來。
他果然已經換完了,純白的真絲中衣,映襯的他更加面白如玉。
走進去,他也不眨眼無表情的盯着她。
在牀對面的圓桌停下,身子一歪,倚着圓桌,孟漣城也不眨眼的與他對視了幾秒,而後嘆口氣,“謝了。”謝他派人去藍海照顧戒塵。
不語,依舊盯着她。
看他不說話,孟漣城慢慢的眨眼,“你要總這麼板着臉?還是在背地裡你已經偷偷笑過無數次了?”
秦中元依然不語,心下卻是輕叱連連,他就是在背後笑了又怎麼樣?
“在心裡罵我麼?你這人可不是會在心裡罵人的人。若是沒罵我,那就笑笑。”步子一動,影子一閃,孟漣城已坐在了他身邊。
不動如山,他現在保持着沉默是金。
眸子彎彎,瞧着他一副裝腔作勢的模樣,她眼角眉梢間的笑變得有點壞。
“若是笑不出來,我幫你。”話落,擡手點在他肩頸處。只是那麼一點,裝腔作勢的人立即變了。
控制不住的笑出來,俊美的臉也盡是暢意的笑,擡手抓住孟漣城的手臂,用力的抓住,但仍舊大笑不止。笑聲好聽,聽起來真是暢快,任誰一聽,都會覺得‘公子這麼開心啊’!
倒下,死死的抓着孟漣城的手不讓她走,可笑意不止,他根本就控制不住。
看着他那模樣,孟漣城也笑起來,任他抓着手,觀賞他打滾兒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