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陌曦只在皇宮中待了短短半個時辰,拿着顧默然硬是爲他下達的旨意驅馬回到藍府,進了夕園卻沒有見到藍夕,沒有去尋找而是拿起雪靈劍到後院的松樹林練習,這片松樹林自他住進來後就發覺整日沒人進出,明明風景奇佳,是一個好去處。
松樹林很濃密,一眼竟是望不到邊際,腳下的土地被掉落的針葉鋪了厚厚一層,踩上去軟軟的,微風偏冷,走在林子裡可以清晰察覺出秋意,此時已經接近深秋,早晚的氣溫明顯下降了很多,等他帶着士兵和糧草抵達邊境最早也得初冬,冬天的戰爭對他們天聖而言很不利,戰士習慣了南方的溫暖,冒着嚴寒打仗絕不是什麼好事。
顧陌曦想着一步一步踏入松樹林深處,細微的聲動傳入耳朵,劍眉微不可見一攏,放輕腳步循着聲動走去。
女子一頭墨黑濃密的長卷發紮在腦後,細眉如柳,羽毛般長卷的睫毛洗刷着視線,似純粹似深不可測的貓眼閃耀着冷冽且凌厲的寒光,秀挺的鼻,輕輕抿起嫣然的紅脣,臉頰透着健康的紅,冰肌如玉,細膩白皙。
誘人的頸線下是精緻的鎖骨,緊緻的黑色無袖衫,咖啡色的織帶圈住她不盈一握的纖腰,雪白夾雜着淺藍的短褲,包裹住圓潤翹挺的美臀,襯托出女子絕佳的身材,修長筆直的玉腿延伸至華美的短跟黑靴內,女子美麗,吸引着他的目光,他的心。
女子對面,一條巨大的黑蟒盤踞着身子,將數十個人卷在中心,其中有軟弱的婦孺,有還未懂事的孩子,還有頭髮花白的老者,黑蟒閃着殘虐的綠眸,吐着蛇信子發出滲人的“絲絲”聲,顧陌曦一驚,三步並作兩步奔至藍夕身邊,手握緊了雪靈劍。
“夕兒,怎麼回事?”
眸子輕移至顧陌曦臉上,藍夕眼中的冰寒卻沒有緩解的跡象,只迅速一撇便將目光重新定於黑蟒,紅脣輕啓平靜道,“你回去吧,別待在這。”
身子一顫,顧陌曦低下頭暗自穩住心底冒出的不好感覺,這是藍夕第一次用如此平靜的語氣和他說話,即使上次他做錯決定時,他也能聽出她話中的波瀾,之後武林大會上的重逢,她話中依然有着情感的冰冷,可是這次真的太平靜了,就像他是她的陌生人般。
“夕兒,你,我不管,我一定要留下來。”語氣不穩,可見顧陌曦情緒的波動。
聞言藍夕沒有再說什麼,甚至連餘光也沒有,卻是往旁邊移了移,這一刻顧陌曦分明聽到心裂開的聲音。
對面,黑蟒歪着頭似乎看到好玩的事情般,如磨砂紙般的嗓音帶着無盡臭氣噴出,“呵呵,怎麼又來一個人類,好像和你有很大關係呢。”
“廢話少說,乖乖把東西交出來本主還可以留你的魂。”脣角揚起冷笑,貓眼中閃耀着不屑,藍夕狠戾的說道。
“恩~這樣好嗎?我死之前他們一定會死哦。”黑蟒話落,被它捲住的人們發出痛苦的呼喊。
顧陌曦腳下不自覺往前踏出一步,他真的看不得百姓受苦,卻被身邊女子冰冷的目光阻止,低下頭讓細碎的劉海遮住雙眸,也讓他們看不清他的表情。
收回目光,藍夕不再多言,抓人質這種手段她司空見慣,若真的在乎便不會坐上王的位子,何況族人是不會讓她有這種困擾的,對面的黑蟒有兩千五百年修爲,普通的招數對付不了它,想着藍夕右手挪到貓型銀戒上,擡起上眼瞼,自儲存戒中取出烈炎弓。
通體血紅的弓,弓身燃燒着灼熱的火焰,無弦卻不會讓人覺得它無用,站在旁邊的顧陌曦甚至可以感覺到它的溫度,鳳眸中無限詫異,認識藍夕將近兩年,頭一次見到她的武器,以前都是用爪子解決的,想必那黑蟒有點本事。
主人,主人很久沒有用炎了,腦中響起器靈成年男子般醇厚磁性的聲音。
恩,對手太弱了,對你不好,藍夕在心中迴應。
主人說的沒錯,這次的對手還算華麗,那麼主人,我們開始吧,器靈高傲的說道。
右腳向後邁出一步,身子微側,左手緩緩舉起烈炎弓,右手放置弓弦處,一條銀光自弓箭兩端閃現連接,隨着在藍夕右手指間交匯凝聚出一隻燃燒着火焰的弓箭,箭頭逐漸瞄準對面的黑蟒,拉弦。
黑蟒一驚,連忙向藍夕甩出一個人類,心想她身爲鬼主肯定不會對人類不管不顧。
然而,藍夕面對向她飛來的人類沒有絲毫感覺,在顧陌曦想前去接住時乾脆利落鬆了手,燃燒着的箭離弓飛出,一瞬間穿透了人類的胸膛,立時斃命直直摔落在地。
顧陌曦驚呆了,黑蟒也沒有想到會是如此,一人一蛇驚訝的注視着藍夕。
此時藍夕已經準備好第二箭,見他們驚訝的表情露出冷笑,嘲諷道,“真以爲本主不會對人類出手嗎?太天真了。”
話落,第二箭射出,黑蟒回過神再想逃已是爲時已晚,烈炎箭帶着凌厲的風刺進它的七寸,本身的意識又讓烈炎箭穿透而過,腥臭的鮮血自傷口噴灑而出,部分滴落在被抓爲人質的人類身上,不少人因此昏厥。
放下手,藍夕拿着烈炎弓走近筆直倒在地上的黑蟒,取出它吐出的散發着白光的珠子,用鬼火消毒後一口吞下,低着頭指尖撫摸着烈炎弓。
顧陌曦吩咐他的暗衛把百姓們送回去,等只有他們兩人時纔開口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嗎?”
“剛剛我吃的是黑蟒的內丹,原因我想媚生在和你說修真時已經談及過了吧。”吃什麼補什麼,藍夕吃下黑蟒的內丹就憑空多出兩千五百年修爲,加上她原本的三千年,度雷劫的日子又加快了不少。
“爲了增加修爲嗎?我不反對你殺了它,但爲何置百姓於不顧。”顧陌曦當然明白這麼做的意義,但他想不通她爲何連人類也要下手,剛剛那個人明明可以不用死的。
垂眸沉默了片刻,藍夕忽然擡眼
定定望着他,吐出不久前做下的決定,“因爲我不會飛昇成仙,而妖就是這麼自私的生物,爲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頓了頓,見顧陌曦沉默接着往下說,“陌曦,你快到履霜巔峰了吧,接着是渡劫,寂滅和大乘,緊接而來的是飛昇,脫去凡體或成仙或成魔,你有仔細考慮過嗎?成仙可以大慈大悲,可一旦成魔”後面的話藍夕未再說下去,聰明如他,相信顧陌曦已經明白,站了一會,轉身離去。
主人,他就是主人選擇的人嗎?太遜了,腦中又響起烈炎弓器靈的嗓音,滿滿的鄙視。
是啊,太遜了,不過很溫暖,如果可以我希望他選擇成仙,眸中透着不知名的光,藍夕如此回道。
女子離開後很久,顧陌曦依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卻不知道她爲何會選擇放棄成仙,仙難道不好嗎?媚生也說妖怪修煉最終的目的是做仙。
主人,其實仙界一點都不好,整天靜悄悄冷冰冰的,仙家間沒有一點人情味,仙人也不可以隨意下界,上界可以說是一個精美的冰牢,待在那度日如年,雪靈劍器靈稚嫩的童音響起。
你怎麼知道?顧陌曦反問。
雪靈已經有一千歲了,當然知道,童音驕傲了。
恩~聽不出來啊,我一直以爲你是小孩子,顧陌曦確實沒想到,所以聽它說有一千歲時小小驚了下。
雪靈劍中的小孩臉一紅,又開口了,其實雪靈不算大,鬼主大人的器靈才叫厲害,它已經四千歲了,是個成年男子哦。
顧陌曦又是一驚,隨即酸氣直冒,這麼說夕兒一直有個男人與她心意相通,太過分了,不管怎麼樣也該是他啊。
雪靈狂汗,主人怎麼連器靈的醋也吃?!
不久後顧陌曦回到夕園,坐在桌邊看着藍夕半躺於軟榻,白嫩的玉手拿着一塊絲帕輕輕擦拭烈炎弓,腦中就不自覺浮現出她撫摸其他男子的畫面,心裡的酸氣越冒越多,鳳眸隨之越來越哀怨,整個就是一得不到糖果的小孩。
烈炎弓中的炎忍不住嘴角抽搐,它已經通過雪靈知道這男人在想什麼了,又把他想的轉告於藍夕,最後附上一句:從沒見過這麼霸道的男人,連它的醋也吃。
藍夕淡笑不語,心底卻是流過甜蜜,丟掉絲帕將烈炎弓收入儲存戒,起身盤腿而坐消化吸收黑蟒的內丹。
顧陌曦再怎麼不滿也只能忍着,爲了不打擾藍夕起身走出夕園,去檢查士兵集合和糧草準備的情況,他得確保糧草充足,還得提防君聖國搶奪,也不知道短短一日不到能籌集多少糧草,入冬後行軍打仗會變得異常艱辛,雖然會讓夕兒背上紅顏禍水的罵名,但是他不會將夕兒交給君莫邪,更不會交給其他人,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收攏,握緊,鳳眸中閃現出無與倫比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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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