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絕大部分人來說今年的中秋是快樂的,親人團聚一堂,一起談心一起玩耍,沒有比這種幸福來得更感動人心,但對小部分來說絕對悲傷難過,或是最近親人離世,或是戀人分離,或是未能團聚,各種各樣的原因在他們心中匯聚成相同的哀傷,而對於顧默然三兄弟來說,今年的中秋節畢生難忘。
在世人眼中,皇宮總是高不可攀的,那裡住着他們需要擡頭仰望的一羣人,但是在宮裡人眼中,皇宮總是黑暗污穢的,這裡沒有人權沒有自由,如履薄冰卻還是會無辜喪命,而在顧默然三兄弟心裡,皇宮是他們的家,一個從小就生活在這裡的溫暖的家,裡面每一個人都是他們的親人,缺了誰也不行。
御書房,自從顧默然登基後這裡可以說是他待得最多的地方,議事、處理政務,有時連膳食也在這裡解決,而此時他就坐在平日的龍椅,硬邦邦的觸感似乎傳到了心裡,俊顏黑沉,長而翹的睫毛垂下掩蓋住眼中的狂風暴雨。
顧陌曦和顧莫言則靜靜站在他對面,三人緘默着誰也沒有開口,御書房安靜的壓抑,令在旁伺候的小遠子有些呼吸困難,冷汗自額角沿着臉頰流下。
終於顧莫言率先打破了安靜的局面,他受不了一句話都不說,也解放了一邊的小遠子,“大哥二哥,你們難道沒什麼要說的嗎?”
“只要他離開那妖女,我可以當沒有發生過。”顧默然一開口就很衝,更是堅決表示自己不會讓步。
對此顧陌曦依然冷冷淡淡的,薄脣輕啓說出他的態度,“想讓我離開夕兒,不可能,就算死了我的靈魂也會伴她左右。”
“砰”雙拳重重打在桌面上,震得杯子也跳上三跳,小遠子一驚一嚇立刻跪倒在地連連哀求着,“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滾出去。”一聲怒吼,小遠子連滾帶爬奔出御書房,直到好遠才氣喘吁吁停下,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心有餘悸,陛下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
而在御書房內,顧默然吼完後咬牙切齒質問對面出塵的男子,“那個妖女到底有什麼好的,讓你對她如此着迷,如此執着,就因爲她會撒嬌嗎?那些大臣的女兒也會!”
想到宴會中藍夕對着顧陌曦撒嬌的嬌態,顧默然承認就連他都有些心動,但不相信一向清冷的二弟只是因爲這個纔會變得如今這般深情難捨。
“大哥,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大哥,我愛夕兒,很愛很愛,這份愛比海深比天高,沒有任何原因,我就是愛她,沒有她我活不下去,所以請別再讓我聽到任何辱罵她的話,否則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而且,我早已開始修真,你、三弟還有這座皇宮註定成爲如煙往事,百年之後你會死,三弟也會,而我依然活着,大哥,別再堅持了,我們已經回不去了。”說這話的時候顧陌曦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握成拳頭,白皙的手背爆出青筋,可見他有多用力,心底有多痛苦。
這個消息太過突然,驚得顧默然和顧莫言嗓子發堵說不出話,良久顧莫言才找回他的聲
音,“二哥,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他早已開始修真,什麼叫他們死了他還活着,什麼叫他們已經回不去了?!這不可能!!
他不懂,顧默然懂,自從那次武林大會後他就一直在查那批人的底細,也翻閱了很多古籍,從而知曉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有一個修真界,裡面的人都修習修真法術,據說這種法術非常難學搞不好就會喪命,但一旦成功就會脫離凡體與天地同壽。
“你修真也是爲了她對嗎?你究竟有沒有爲自己想過?!”晶瑩的淚珠沿着睫毛落下,顧默然爲他的弟弟心疼,這個傻瓜,竟然爲了一隻妖怪去學那麼危險的東西,他還能怎麼做,就如顧陌曦所說,他們真的已經回不去了。
顧陌曦一點不奇怪顧默然沒有驚訝,他們都是聰明人,武林大會出現修真者他便知道顧默然定會去調查,而顧默然也一定會查到什麼,因此他肯定的回答道,醇厚磁性的嗓音帶着一抹柔情似海在御書房內響起,“爲了夕兒,我可以做任何事,百無禁忌,而我只要陪在夕兒身邊就滿足了。”
這一刻顧默然心底一顫,和宛月共同的回憶涌進腦海,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他心如雷鳴,這之後兩人共同墮入愛河,發誓同生共死永不分離,這種感情他了解,也知道沒法阻止,沉默了好一會他才深深的、幽幽的嘆出一氣,帶着晦暗不明的情緒道,“罷了罷了,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但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活下去,活得比誰都好。”
脣角輕揚,顧陌曦笑意暖暖,心知以前的大哥已經回來了,他也算爲百姓盡了最後一份力,輕輕顎首,三兄弟對視間彷彿回到了從前。
這裡和樂融融,宮牆外卻是一片劍拔弩張,清純妖嬈的女子與端莊典雅的女子相對而立,二人的表情一個冷淡一個怒容,一個清清冷冷毫不在意,一個怒火滔滔氣得不輕,夜幕下,紅牆外,沒有其他人的陪同,卻將整個畫面填滿。
她們就是藍夕和皇后宛月,顧陌曦隨武王顧莫言離去後,藍夕便依言獨自來到宮外等着,順便想想前往妖界的事,前去調查的族人一直沒有消息傳回來,這讓她很擔心,生怕他們發生不測,只是她又不能扔下其他族人不管。
正想着便看到皇后宛月一個人走出宮門,而且滿臉憤怒的火花,藍夕有些疑惑,不明白她哪裡得罪她了,印象中這位皇后娘娘的脾氣秉性都不錯,很少發火,卻未曾想她一靠近她便揚起手,眼看着就要落在藍夕臉上時她一把拍開,同時腳步往後邁了一些拉開兩人的距離。
“皇后娘娘這是做什麼,我哪裡得罪你了?”
“沒錯,你就是得罪我了,因爲你我二弟變得胸無大志,因爲你我二弟和丈夫鬧翻,因爲你我的家庭被拆散,因爲你我二弟竟然去修煉那要命的修真,這些都是你的錯,你爲什麼要出現,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一聲聲質問自宛月嘴中喊出,晶瑩的淚珠隨着話語不斷落下,最後竟忍不住掩面低泣。
宛月一直在御書房外等着,會
聽到三兄弟的談話一點也不稀奇,而對於修真的瞭解也是從顧默然那知曉的,那刻她對藍夕的怨恨一下子從心底爆發出來,問了人匆匆趕來,見她站在外面悠然自得的模樣火上心頭,想也沒想就衝上去想打她一巴掌,只是沒有成功。
三個爲什麼問得藍夕一愣,低首認真思考問題的答案,很久很久才重新擡頭,貓眼中佈滿疑惑和迷茫,“我們只是想在一起,有錯嗎?”
有錯嗎?當然沒有,連詩句上都說願有情人終得眷屬,她又有什麼權利怪藍夕,腳向後踉蹌了兩步,宛月跌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看到她這樣藍夕就更疑惑了,歪着頭眨巴眨巴宛若星子的雙眸,又說道,“你這樣好像喜歡的是陌曦哦。”
聞言宛月發瘋似的從地上爬起來張牙舞爪衝向藍夕,若藍夕不是妖還真以爲她中邪了,其實宛月只是怒極攻心罷了,因爲誰也不能質疑她對丈夫的愛與忠誠。
藍夕以前從未在人羣中待過,更沒見過女人發飆,宛月這麼突然衝過來即使她修爲再高也傻了眼,呆呆的、眼睜睜的看着對方衝到面前對自己又抓又撓又打。
“啪”響亮的巴掌聲在夜色中響起,藍夕回過神時她已經坐在地上,手捂上發疼的臉頰,滿目的不可置信,她竟被宛月一巴掌甩到地上?!
更巧合的是顧默然三兄弟看到了這一幕,三人皆是驚訝叢生,同時顧陌曦化爲一道旋風奔到藍夕身邊,蹲下將有些晃神有些楚楚可憐的她小心翼翼納入懷中,凌厲的鳳眸往宛月看去,隨即低頭輕輕呼喚着懷中的小人兒,“夕兒,夕兒?”
藍夕回過神,眼眶頓時一紅,扁了扁殷紅的小嘴,手指拽緊了他胸前的衣服而泛白,嗓音帶着哭腔也帶着無比委屈,“陌曦,疼~”
藍夕確實委屈,想她坐上王位前就算再怎麼受傷也沒被甩過耳光,坐上王位後就更不可能了,現在竟然被一個人類打了一巴掌,傳出去她還怎麼做,額,妖啊!!
女子低着頭,劉海滑落遮住她如花般的面容,如玉的小手捂住臉頰,整個身子靠在男子懷中微微顫抖,此時她脆弱的像有裂痕的玻璃般一碰就碎,讓人見了忍不住的生出憐憫之心。
從顧陌曦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發紅的眼眶,長而捲翹的睫毛沾染上點點晶瑩淚花,看得他心都攪在一起了,薄脣吻去她眼中未流出的水滴,溫熱的手掌將她的頭埋進胸膛,鳳眸布上刀鋒般的冰寒看向宛月,冷冷道,“以後我們陌路相逢不相識,告辭。”
說完一把橫抱起藍夕轉身離去,出塵的背影竟是那樣的絕然不可挽回。
宛月從藍夕跌倒後便呆住了,從未想過她會讓自己得逞,聽到顧陌曦的話又是一呆,再想要挽回卻見他已經離去十多米,含着滿目的淚水靠進丈夫懷中悲慼,自責萬分,她不該衝動的失去理智,剛剛在御書房外她就知道二弟會和丈夫和好,但是現在又被她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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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