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玲瓏心中一動:“你是說,他有二百兩銀子?!”
“是的!”
謝玲瓏轉頭看看蕭今來,蕭今來怎能不會意,隨即便道:“去查這銀錢的來歷。”
捕快抱拳應了,轉身退走。
謝玲瓏沉吟了一番,對蕭今來道:“王爺,我看咱們最好是去案發現場走訪一番,說不定會有所收穫。”
蕭今來點頭:“我也正有此意。”
於是千山便推着蕭今來,謝玲瓏跟在後面,三人一起出了重霄樓,上了馬車,向城郊駛去。
謝玲瓏對這附近並不陌生,因爲謝家的老宅子就在這一帶,果然馬車走了沒多久,就經過了那宅子,蕭今來沒說話,只往外面瞟了瞟,謝玲瓏立刻就知道到了,連忙掀起簾子去看。
自她走了之後,這老宅子就又空下來了,此刻看去,似乎更加破敗了。謝玲瓏一瞧之下,不禁感慨萬千,就是在這座老宅子裡,原主含恨而死,她重生而來,也是在這裡,她一睜眼就遇到了江媽媽的命案,在她爲自己洗脫冤情的時候,遇到了前來破案的蕭今來。
那天的情形又不自覺地浮現在眼前,她還記得她初見他第一眼時的那種驚豔,也記得她隨口而說的幾句話,正好和他的情形一一印證,而導致他對自己揶揄諷刺。
那個時候,他們恐怕誰都沒想到,後來有一天,他們竟會坐在同一輛馬車裡,一起前往案發現場去破案吧?
謝玲瓏的嘴角不禁勾起一絲微笑。
很快就到了馮傑的家,因爲是案發現場,馮傑的家門前有兩個捕快在守着,見蕭今來到來,都趕忙上前來行禮。蕭今來下了馬車,叫千山推着,和謝玲瓏一起進屋去查看。
馮傑的家和周圍住戶的家並無不同,外面一間小小院子,裡面三間瓦房,外帶一個小廚房,還有一間雜物間。
三人剛剛走到院子裡,就有負責勘察這邊的捕快迎了上來,謝玲瓏見了那人,心裡不禁一樂,原來又是老熟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曾在公孫婆婆那件事上幫了她的忙的李捕快。
李伯先向蕭今來行了個禮,謝玲瓏又和他打了招呼,這纔開始說起案情。
“回王爺,這間茅屋裡面有些發現!”
“去看看!”
衆人便一起向茅屋裡走去。
那茅屋低小昏暗,進去好一會兒才能看清楚裡面的東西,因爲屋子實在太小了,因此目光所及之處就能把屋裡的情況一覽無餘。只見東面牆角處堆着一些家中常用的工具,西邊牆角處堆着一堆柴火和雜草,門邊有一些雜物,除此之外,這小小的茅屋裡別無他物。
然而就在這茅屋正中,什麼都沒放置的地上,卻赫然有一大灘血跡在那裡。
謝玲瓏當先走過去,蹲下身聞了聞:“確實是血跡,已經乾涸,看來至少已過了兩天。”
千山插口道:“那豈不是和馮傑的死亡時間正好對上?”
謝玲瓏點點頭,卻又接着搖頭道:“但這些血跡卻不是馮傑的。”
蕭今來擡頭看她:“何以見得?”
“因爲馮傑是被活埋窒息而死的,他身上雖有傷口,但都不致命,不會流下這麼多血。”
千山和李捕快都咋舌:“那,那這些血跡,會是誰的?”
謝玲瓏凝視着那一大灘駭人的血跡,心中默默計算了一會兒,緩緩道:“應該還有另一個人受害人。照這個血量計算,另一個人一定已經死了,而且死的很慘。”
流了這麼多血,即便是現代醫學,也不一定能救得過來,何況是這種條件。而能夠造成這麼多血的傷口,那必是極其恐怖的。
幾人的心中頓時都籠罩上了一層陰影。
蕭今來看看地面,又看看謝玲瓏,沉聲道:“去屋後看看。”
四人於是出來,又繞道屋子後面不遠處,那個發現屍體的大坑去查看。
一面走,李捕快一面向謝玲瓏簡單介紹了發現屍體時的情形。
“馮傑的屍體,是他自家養的狗刨出來的。要說也是天意,據鄰里們說,馮傑這個人,簡直就是個天生的壞種,別的惡事做盡不說,他自己養的狗他也從來都不喂,馮小葵整日忙着鋪子的事,也沒有功夫管,但那狗卻實在招人喜歡,於是鄰里們東家給一碗飯,西家給一碗湯,就這麼養起來了。”
“發現屍體的時候,其實是一個鄰居端着半碗剩飯過來喂狗,卻發現狗不在家,便往午後尋去,誰知卻看到狗在刨着什麼東西吃,叫它它也不理,鄰居走近了一看,這才發現,原來它在啃着一個人的腳……”
李捕快說着,臉上的神情也十分難看,想來他當捕快這麼多年,也從未見過這樣的事。
千山的神情也很難看,因爲他想起了方纔在驗屍房裡謝玲瓏說的話,原來馮傑的腳趾,就是被自己養的狗給吃掉了。
謝玲瓏走近那土坑,四下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因爲刨出屍體的事實在太過駭人了,鄰里們便連忙七手八腳地把馮傑挖了出來,因此土坑周圍腳印雜亂,已經沒什麼值得驗看的。而那土坑裡面,除了有幾根雜草之外,什麼都沒有,於是謝玲瓏便轉過頭來去看蕭今來。
一看之下,才發現蕭今來正盯着那土坑出神。
“王爺,你在想什麼?”謝玲瓏生怕驚擾了他的思緒,輕聲問道。
蕭今來收回眼神,回望住她:“我在想,姜勁鬆既然肯替自己的獨子姜仁娶妻沖喜,所給的彩禮必然不會少。馮傑嗜酒好賭,也一定缺錢,他爲何會拒絕了姜勁鬆的錢,而執意不肯把馮小葵嫁給姜仁?”
謝玲瓏點點頭:“這倒是個問題。既然馮傑爲人很差,沒有道理不愛這些錢,況且,他既然好酒爛賭,手頭肯定不會有錢,那二百兩銀子又是哪裡來的?”
李捕快接口道:“屬下也是奇怪這件事,因此叫人趕着去報告王爺了。”
蕭今來沉着臉,緩緩道:“再查,查和馮傑有關的一切事。”
李捕快應了聲,轉身去了。
在這裡放着的捕快其實並不只是李捕快一人,因爲李捕快是分隊的領頭人,這纔在屋裡守着,其他人早已分散各處查探消息去了。
蕭今來和謝玲瓏回到馮傑家的院子,沒多久,就見那些去查探的捕快一一回來複命,而不負所望的是,他們也帶來了破案急需的線索。
“回稟王爺,據鄰里百姓所說,
馮小葵死後,竟和姜仁配了陰婚。”
謝玲瓏聽罷,立刻向蕭今來道:“果然是有問題,生前不肯讓兩人在一起,死後爲何卻答應配陰婚了?”
蕭今來點頭,向捕快們吩咐道:“去查馮小葵。”
捕快們得令,立時趕着去了,這邊蕭今來卻叫謝玲瓏回車上去。
“回車上去?王爺要趕我走麼?”
蕭今來抿抿嘴:“是怕你勞累。”
謝玲瓏頓時燦然一笑:“多謝王爺關心了,我還扛得住,不累!”
蕭今來“唔”了一聲:“不累就當本王沒說過吧。”
儘管他說話仍是不中聽,但謝玲瓏早已習慣了他這種語氣,根本不以爲意,反而因爲他關心自己,覺得心裡暖暖的。
“王爺……”
“嗯?”
“沒,沒事。”謝玲瓏嘿嘿一笑,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蕭今來卻哪裡肯依,凝視住她的眼睛:“有話就說。”
謝玲瓏被他這雙眼睛一看,只覺得自己好像被看透了一般,再有什麼秘密也瞞不住了,只好老老實實道:“我,我其實是想問問你,你爲何……會對我這麼好?”
“本王對屬下一向很好。”蕭今來冷冷回答,“這話不是你說的麼?”
“啊,對,對啊。”謝玲瓏訕訕低頭,不自覺地紅了臉。
其實她是想問,他爲什麼會一次次地幫她,一次次地救她,一次次地照顧她。
雖然她也不是不自信,但是這畢竟是個陌生的世界,她唯一的溫暖來源就是他,怎能讓她不在意?
也不知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思,還是蕭今來故意要氣氣她,看着她有些尷尬的臉色,蕭今來忽然帶着揶揄的語氣道:“本王關心你,不過是怕你萬一病倒了,沒有人給我幹活罷了。你以爲是什麼?”
謝玲瓏果然不開心了,她低着頭,氣的鼻子都皺了起來,暗暗嘟囔了一句誰也聽不清楚的話,不再看他。
而那邊蕭今來的笑意又盈滿了眼眸。
暗自覺察氣氛有點不太對,千山默默地挪動腳步,離他們遠了點,然後悄悄擦了擦汗。一面在心中暗自感慨,從前在王爺身邊辦事,只要任務能辦得漂亮就行了,看來以後這雙招子還得放亮點才行,一不小心擾了王爺的好事,下場估計會很慘。
唉。
所幸這種奇妙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太久,去查問的捕快們很快就回來了,而且還帶來了他們更加需要的消息。
“姜家來說媒的那天晚上,馮家似是傳來了馮小葵的哭泣聲,還有馮傑的咒罵聲,第二日馮傑還曾向人說馮小葵是個不孝女,到手的錢財都能飛了。”
“馮小葵死後,馮傑逢人就說自己很後悔,早知道就該讓馮小葵嫁過去,但這些話所有人都只是從馮傑嘴裡聽說的,關於馮小葵和姜仁的事,以前從來也沒有人聽說過。”
“馮小葵確實是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情人,卻根本不是姜仁,而是一個叫葉康的窮小子。”
“馮小葵死後沒多久,就和姜仁配了陰婚,馮傑的那二百兩銀子,就是來自這裡。”
聽罷這些彙報,幾人都半晌沒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