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進了花圃,她身邊跟着的宮人便將周圍清了乾淨,守在不遠處,不許人接近。
幽靜的花圃漂浮着夏日裡特有的馥郁香味,在蒸騰的熱氣中,帶着醺醺然的氣息,圍繞在亭子周圍。
容奕走進亭子,此處前方有一人工開鑿的小湖,風吹過時,有些許的涼意,輕輕掀開亭子的隔簾,他的眼神在晃動的隔簾中,看得不甚清晰,
“母妃,請坐。”
“奕兒……”容妃見他呼喚自己,很是高興,快走幾步,去拉容奕的手,卻見容奕退了一步,拉開與她的距離,她的手便落了空,不解的望着容奕。
容奕淡淡地道:“許多年未見母妃,我不習慣。”
明玉瓏看着容奕的動作,想着眼前這容妃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容奕那性子,完全不可能給別人任意接近的。
他這一個解釋倒也合情合理,不會讓人起疑。
若是一下子就無比的貼心,多年未見的母子,怎麼都不可能沒有一點生疏和隔閡的。
“沒,沒事。”容妃聽了解釋之後,略有點失落,然面上仍是帶着笑,“來,坐這兒。”
容奕撩袍輕輕坐下,明玉瓏快走幾步,坐在他的身邊。
容妃悻悻地看着明玉瓏坐的位置,只好坐在了容奕的對面,美眸中水盈盈地看着容奕,道:
“多年不見,你都已經長這麼大了,還娶了妻子。奕兒,這些年來你會怪孃親對你不聞不問麼?”
容奕鳳眸清淺,眼眸落在她的面上,淡淡地道:“我很意外。”
明玉瓏微笑着看着容妃,容奕的話不多,但是卻是說的很到位。若是真的容妃,肯定能聽出他在意外什麼。
“你是在怪孃親嗎?”容妃的臉色白了白,有些緊張地道。
容奕垂了眼眸,視線在白玉大理石的桌面上,淡也疏離。
容妃看他面色,嘴角的笑容不由變得悠遠了起來,她聲音飄渺道:
“奕兒,孃親活了這麼多年,掙扎過、瘋過、痛苦過,終於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人活着,千萬別和自己過不去,萬般皆是命,既然一些事情無法改變,也只能接受。
其實以前,孃親是恨皇上的,恨他拆散我和……,這麼多年,娘心底都有個疙瘩。
但是,當娘靜下來的時候,細想這麼多年過去了,孃親縱有再多的恨和不甘,在那樣沒有自由的日子裡也被磨平了。
被關在那個地方,不能見人,不能見光,只能這麼過一輩子。那個人從來沒想來救我,我卻爲了他而瘋狂,白白浪費和你見面的時間。
時間如白駒過隙,眨眼就過了,有些事情年久日磨,就順遂了,以前娘瘋瘋癲癲的,皇上也沒有放棄過,一直都有命人醫治爲孃的病情,不然,今日孃親也就無法這樣清明的認出你了……”
容妃的語氣輕飄飄的,似九月枝頭的花兒,開到極致的時候,濃豔中帶着馬上要凋謝的悲傷,饒是明玉瓏早有了心防,也被她話語所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