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有許多信息正源源不斷地從夜墨輸入到她的腦子裡,可葉梓桐已經震驚得不能再思考,她艱難地睜開眼睛,想要推開夜墨,可卻發現夜墨卻並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她急切地想知道這是爲什麼。
世間真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不是神似,而是一模一樣,甚至在葉梓桐看見紫發女子的眼淚時,心中也感到一陣苦楚,彷彿也與那女子一般充滿了無奈與悔恨。
夜墨還沉迷着,葉梓桐急不可耐,用盡全力抓過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而夜墨正全神貫注,沒想到她會來這麼一招,那牙齒又尖得跟什麼似的,一下就咬進了他的肉裡,他疼了一下,停住了灌輸,但還是沒有鬆開她。
葉梓桐像被揪住了雙耳的小兔子一樣拼命撲騰,又拿出腰間的短匕狠狠地朝夜墨的腹部刺去,自然是刺不到的,夜墨一揮手就將她甩了出去,但她卻還是如踩着雲朵一般緩緩落在了地上。
“你現在知道了嗎?”夜墨沉聲問她,蜷起手指。
“知道什麼?我本以爲你要以言語來告訴我,誰知道你用這省事兒的法術,我本以爲那紫發女子是你的情人,誰知道那紫衣女子卻與我一模一樣,到底是爲什麼?那女子是誰?”
意外地,夜墨露出了迷茫的神情,他搖頭,低語:“我不記得了。”
“如果你不記得,如何把這樣的場景弄進我的腦子?”
“我只知道你是解除詛咒的要人。”夜墨走下冰臺,來到了她的面前,“但要你心甘情願,否則便不能解除我的詛咒。我已經告訴過你,如果你心甘情願地在冰臺上回答一個問題,我就會放了那個男人,把他送回去,但如果你不情願……”
“我怎麼會不情願?”葉梓桐連忙打斷他的話,“你這麼厲害,我要是不同意,你扭斷我和他的脖子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嘛?”
夜墨微微一笑:“你很識相,但是我還沒有告訴你你需要做什麼。”
“那你說吧。”
“回答完問題之後,解除詛咒便會開始,巫師開始唸咒時,我會飲你的血,直至你的血剩下足夠保命的量後,第一次解除纔算完成,你休養,兩日後再來一次,總共五次,詛咒纔會徹底解除。”
葉梓桐聽得傻了眼,她乾笑了兩聲道:“損失一滴血都要補一個月,我一次失這麼多血,僅僅兩天的時間怎麼可能恢復?”
“在第五次成功結束之前,我不會讓你有生命危險,你大可放心。”
放心?她的心怎麼可能放得下去?本以爲雖不會是什麼簡單的舉手之勞,但也不至要她的命,現在看來是她命數將近了,楚離天跟着她只是白白受牽連,不如先把他救出去再說。
沉思了片刻,她點頭:“好,我答應你,但是你得先把他送回皇宮我才肯真心真意地答應你。”
“你爲了救他,願意冒生命危險?”夜墨不解地看着她,晨光從他的長睫傾瀉下來,若不是他方纔才表露出有想要殺她的念頭,否則此刻的他必定無比迷人。
“若真如你所說,你喝我血五次之後,我必定沒命。”葉梓桐斬釘截鐵,但她卻並不想死,五次,十天,她要在確保楚離天安然無恙之後再逃出生天。
“所以究竟是什麼讓你寧願沒命也要護他周全?”夜墨的目光與她的眸光短兵相接,試圖窺探她心中所想。
“你無慾無求,無情無慾,大約等你身上的詛咒被解除了之後才能明白吧。”葉梓桐一邊說,一邊望向四處,順便將各處的端倪與出口牢記在心中。
“上冰臺來吧,我讓人準備。”夜墨牽着她的手帶她上了冰臺,實際上她還未反應過來,是被他的法術帶上去的。
站在圓柱狀的冰臺上時,一股刺骨的冰冷從腳尖直接傳到葉梓桐的心尖兒,她打了個冷顫,看向已經走下冰臺的夜墨,他的手輕輕一揮,門便打開,他走了出去。
葉梓桐想走下寒冷的冰臺,卻發現圓柱邊緣像是有一圈厚厚的透明保護層,雖然看不見,卻像是結界一般擋住了她。
“咩的。”怪不得夜墨能如此放心地一個人離去。
葉梓桐搓了搓雙手,哈了口冷氣,既然出不去,只能觀察地形了,也好以後伺機而動。
這裡應該就是夜墨居住的地方,雖然葉梓桐聽說他是什麼仙人,不用進食也不用睡覺,但這裡一片白茫茫,除了房間中央穿破房頂生長的玉白色大樹之外,了無生機。
太孤零零了,這裡顯然是極爲不正常的,葉梓桐暗暗想到。
她的腳快被凍麻了,葉梓桐不由得踮起腳尖四處搖晃着,被凍成這狗樣兒,誰還有心情勘測地形?
但就在這個時候,葉梓桐忽然覺得腳下一陣熱意傳來,旋即就感到一陣麻,她奇怪地皺起眉頭,卻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扯自己的裙衫,低頭一看,腳邊兒有一個小小的人兒正仰着頭看她。
小小的人兒,大約有拇指那麼大,褐色的小長卷發,纖細的小胳膊小腿兒,揹着兩隻翅膀,一雙圓潤明亮的雙眼正閃閃發光地看着她。
這……又是什麼東西?
葉梓桐嚇得猛地一擡腳,那小小的人兒就緊跟着追了過來,一邊追一邊喊:“恩人你小心點,別踩着我,別踩着我呀!”
“你是什麼東西?”葉梓桐見它焦急亂飛的樣子着實好玩兒,便停了下來,好奇地看着她。
“恩人,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侍婢了,我預感到你有危險,所以就來了。”小人兒扇了扇翅膀,在葉梓桐的面前懸浮着。
“你爲什麼一口一個恩人地叫我?”
“恩人不記得了嗎?”小人兒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含着淚水,委屈地摳着小手指,“嚶嚶,你不記得了嗎?”
“你就說吧。”擔心夜墨隨時可能回來,這個可愛的小東西可能會命喪於此,葉梓桐焦急地問道。
“幾個月前恩人在河邊撿落葉時,我正被一頭猛獸追蹤,翅膀受了傷,躲在樹葉裡,誰知道樹葉卻被風吹進了河流裡,還好你撿起了那片樹葉,否則我真的沒命來見你了。”
葉梓桐已經記不太清,但令她詫異的是,她最近遇到的事怎麼那麼奇怪?又是仙人又是精靈,接下來又會碰見什麼東西?
“恩人,你被困在這裡了嗎?”小人兒見她出神,便停在了她的鼻尖。
“你……你是精靈的話,應該能來去自如吧?你有沒有發現什麼秘密通道?”葉梓桐恍然大悟,一把握住了它。
小人兒被她捏得哇哇大叫:“痛啊痛啊,恩人快放手快放手啦!”
“啊,不好意思。”葉梓桐連忙鬆手。
“秘密通道?這我倒是沒有看見,不過我可以去找找,恩人,要不要我先帶你離開這裡?”
“既然你能離開這裡,請你去幫我找一個叫楚離天的人,想辦法告訴他我很安全,讓他不用擔心。”
“那他長什麼樣子呢?”
正在葉梓桐要告訴它的時候,忽然聽見外面傳來的腳步聲,連忙低聲對它說:“是這裡除了我唯一的人類,你去找就是了!拜託你了!快走,他馬上就要回來了!”
小人兒點點頭,戀戀不捨地飛走了。
小人兒剛剛消失,夜墨就重新回到了房間,身後還帶着一堆人,而這時,包圍着葉梓桐的透明牆才消失,她凍得幾乎癱軟在地。
因此也沒有看見儀式究竟是如何開始,腳下的寒冷接連不斷地躥進她的身體,與她一同站在冰臺上的夜墨成爲了她唯一的取暖器,只能緊緊地依靠在他懷裡,他的身子雖無溫度,卻比這寒冰似的自己要暖和許多。
耳邊是巫師喋喋不休的唸咒聲,金色火光在燒着什麼,跪在地上的侍從拔出了銀色長劍,插進了自己的腹部。
恍恍惚惚,只有手腕上的疼是真實的,彷彿身體正在被漸漸掏空,聽見血滴在容器裡的聲音,彷彿看見靈魂正在抽離自己的身體,但不知過了多久,靈魂還未完全離去,就彷彿有個羅剎伸手一抓,將她的靈魂又強塞進她的身體裡去,身體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沉沉睡去。
“恩人,恩人醒醒!”小人兒在葉梓桐的臉上蹦來跳去,焦急地呼喚着她。
葉梓桐夢囈一聲,翻了個身:“別吵。”
“恩人快起來啦,我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訴你,你不想聽了嗎?恩人快起來,不要偷懶了!”
“不要吵……讓我好好睡!”
“我找到楚離天了,你還不起來嗎?!”小人兒見自己被冷落,雙手環胸,翹着二郎腿坐在了葉梓桐的鼻尖上。
楚離天?葉梓桐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可氣定神閒地坐在她鼻尖上的小人兒就倒黴了,被巨大的衝力衝擊到對面的牆上,隨後悲催地貼牆滑落了下來。
“你找到楚離天了?”葉梓桐揉了揉睡眼,“他被關在哪裡?你把我的話帶給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