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等待,不再猶豫,齊元暉就穿着那身華麗的用金線繡有五爪金龍的黑色朝服消失在微微的暗色中。黑色冷冽的身影在剛來到朝陽宮的容辰逸面前一閃,揚起一股勁風,帶起容辰逸鬢邊的一縷垂落的長髮。輕輕地嘆息聲從口中溢出,他竟是連朝服都沒換下,就追她而去了嗎?這個女子在冥冥之中竟然在他心中已經佔據了這般重要的位置。
容辰逸眉頭微皺,沒有派人阻攔,而是差遣了齊元暉身邊的幾個貼身侍衛隨時跟隨,他知道,尋不到若兒姑娘的蹤影他自己會回來。只是到那時,他忍心看到那樣絕望宛如失去一切的他嘛!
跨上馬背,一路狂奔着出了齊越的皇宮,職守的侍衛們看見了是太子一個個自是不敢勸阻,只怕一個不小心讓太子不高興丟了自己的小命,伴君如伴虎啊,這個太子儼然已是一半的君主了。仍處在夏季的天空變幻莫測,在這夕陽無限好的時刻,突然地颳起了一陣陣陰風,頗大的風勢吹着地面留下來的燥熱,席捲着世界的平靜。黑雲一層層地遮住了夕陽的餘光,聚集在齊元暉的上空,莫名的增添了一股壓抑。
棗紅的馬在齊元暉洪亮的催促聲中撒開雙蹄,頸項上鬢毛隨風飛舞,握着繮繩,不再是往日臉上不變的隨意的魅惑人心的笑容,緊抿着薄脣顯現出了他的絲絲不安與心痛。空中的烏雲仍在聚集,風也沒有減小的趨勢,反而吹地更加生猛。寬大的黑袍被風鼓起,蕩起的是更深的落寞。
此刻,齊元暉一個勁的狂奔,只想着他要快點,再快點,這樣纔有見到季笑嫣的一絲可能,思維已經混亂,他哪裡還顧及,就算他奔的比閃電還快,這般的到落香園也沒有季笑嫣的身影了。
夜色漸漸遮蓋了他騎馬狂奔的悲涼背影,只有那單調的馬蹄聲“噠噠”的迴響在天地之間,衝擊着孤獨的心,再與心跳彙集。突然,天空如蓄滿了的水盆崩裂,雨水“譁——”的一聲從空中傾瀉而下,是爲了與他一同感傷,還是輕蔑的歧視他的可笑執着。
齊元暉那一身華袍瞬間被淋的溼透,冰涼的雨水順着他俊逸非凡的臉龐滑落,帶走他的溫度,空餘寒涼。視線被無情的雨水遮起,慢慢變得模糊,他顧不得去擦一下,手上的繮繩不斷地抖動,現在,全身冰冷的他心中唯一的光源點、溫暖點就是嫣兒這個在他心中不知被喚過多少遍的名字。他風華絕代,哪裡有這般狼狽過,這般的拼命過,這般的絕望過,他這樣的卑微的行爲只爲了留住自己心目中的那一點點的溫暖而已。
他錯了嘛!他是個如此知足的人,爲什麼這麼點小小的要求上天都不能滿足於他!
在大雨的沖洗下早已沒有知覺的嘴角泛起一抹妖豔苦澀的笑容,是如此的讓人心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雨也漸漸停了,落香園那三個硃紅的大字終於闖入了齊元暉的視線,空氣裡泛起一股夏季雨後特有的泥土的腥味和草地的清新的香味。烏雲褪去,露出一輪彎月,蒼涼的白色月光罩在齊元暉身上,沒有讓他溫暖起來,卻多了一分抹不掉的寒涼。
白雲一直在落香園的門口等着,飛鴿傳書後,他就知道主子定會派人快馬加鞭的趕來查探是什麼情況,適才不敢怠慢,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事兒沒辦好帶着愧疚和害怕。剛剛一場大雨他也只是頂着一把傘守在門口不敢進去。生怕錯過了來調查的人讓自己罪加一等。但是另白雲怎麼也沒想到的是主子會親自過來!
更讓白雲驚訝的是,齊元暉竟然會以這樣的情景出現在自己面前。以前總是絕色風姿的主子此刻卻是說不出的落魄,一身華貴的黑色朝服早已經溼透貼在挺拔的身軀上,微卷的用金絲冠束起的黑色長髮因爲馬背上的迅猛已經鬆散,有幾縷髮絲垂落在俊美的臉龐兩側,經過雨水的浸溼緊貼臉頰,還有點點雨滴粘在齊元暉冰冷的臉上。那抹絕美的笑容還掛在嘴角,詭異卻又帶出了心痛。
“主——主子,您怎麼親自來了!”白雲驚的差點口不能言。
齊元暉跳下馬,寒涼已經僵硬了他的面容,:“若兒在哪,說,在哪!”本該強勢的語氣,從他嘴裡說出來平靜的出奇,可是白雲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這這是風雨前的平靜啊!
悄悄在額頭抹了一把汗,白雲硬着頭皮回道:“主——主子,白雲已經在信中提過,若兒姑娘她——她隨着天機老人出了落香園。”說出了這番話後,齊元暉久久沒有動靜。白雲嚇得緊閉的眼睛才慢慢睜開,他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躲過了一劫。怯怯地擡頭想看看自己主子的神情,身前哪還有齊元暉修長挺拔的身影!白雲的頭上這才又多了幾條黑線。
隨意的一點地幾個飛躍便到了季笑嫣在落香園住的房間門前,推門進去,房間裡擺設還如他一天之前離開的樣子沒有一點的變化,冷冷的哼了一聲,物還在,人卻已離去,真真的物是人非啊!嫣兒,你以爲這樣離去就可以讓他放手了嘛,太遲了,他已深陷,再也沒有拔出的可能了!除非他離開這個人世,不對,就算下輩子也要不惜代價與她糾纏!
輕輕觸摸着房間中季笑嫣用過的每一個物什,溫柔而寵溺,仿若上面還殘留着季笑嫣的溫度。靜靜的在季笑嫣的房間裡坐了一夜,清晨,齊元暉並沒有吩咐侍衛們去尋找季笑嫣的下落,而是平靜的走出落香園,騎着那匹棗紅馬朝華城奔去,昨晚發生的一切如一陣風一般,讓白雲懷疑是不是隻是他的一場夢。
天機老人趕着馬車進入了蘭城